陸沉道:“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感受到你劍上有劍靈,氣息純正,是向善的,又是你的隐私,我沒有多問。”
陸沉對于世間萬物,一向是寬容的态度,在他眼中,衆生平等,隻要不是邪惡的,他一般不會多管。
徐茂林難以置信,“你第一次見我,就感覺到了?”他當年和陸沉認識的時候,才剛離開家族三五年的樣子。
“對。”
“那不是……”徐茂林不敢深想,當年他不願意那麽早就結婚,準備帶上自己新打造的寶劍悄悄離開。
但是他的動機被她察覺到了,他們吵得很兇,她要他二選一,如果他要走,就和她徹底斷絕關系。
他當她在說氣話,他們青梅竹馬長大,怎麽可能因爲這點小事就分開,所以毫不猶豫選擇了離開。
她大哭了一場就跑開了,怎麽又會出現在他的劍上。
難道她那天晚上偷偷去了自己的鑄劍房,還跳入了劍爐裏。
這怎麽可能?
“也許和你想的一樣。”陸沉道。
徐茂林隻覺得窒息,眩暈的厲害,嘴唇都在打顫,“我可以見她一面嗎?”
陸沉搖搖頭,“恐怕是不行,她如今隻是劍靈,肉身已被烈火所焚,百年的時間,她沒有任何修煉的根基,肯定尚未修煉成實體,如何出來和你相見。”
“那要多久?”
“少則幾百年,多則千年吧。”
徐茂林苦笑着搖頭,“可我哪有命活到那時。”
之前他恨自己命太長,現在又覺得遠遠不夠。
陸沉淡淡的道:“是啊。”
“陸兄,可還有解救辦法?”
“沒有。你和她緣分已斷,莫要強求,放下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這話連慕嫣都聽不下去了,朝着天空翻了一個白眼,“師傅,我倒是有辦法讓他們見上一面。”
“不要亂來。”
“慕姑娘,麻煩你了。”徐茂林激動的看向慕嫣。
“嫣兒。”
“師傅,我不使用任何的禁術和邪術,我會拿捏好分寸的。”
“沒有必要。”
“師傅,别太無情了,我們不是你,做不到你的雲淡風輕。”
“對對對,姑娘你說的對,還求你幫忙,徐某一定感激不盡。”
慕嫣擺擺手,感謝什麽的,她一點也不需要,就是覺得徐茂林需要知道前因後果,需要明明白白的活着。
“我師傅說的對,你未婚妻如今隻是一絲劍靈,你和現在的她自是無法見面的。”
“那你方才是怎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讓你見到她生前的事情,和她見面是不可能的了。”
“不管怎樣,讓我見見她就行。”
慕嫣接過徐茂林手中的劍,施了一個法陣,一個畫面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爐火通紅的鑄劍房,火焰一下又一下飙高,一把寶劍立在裏面,發出灼灼光芒。
就算不懂劍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把絕世好劍。
哐當。
門被推開了,隻見一個身穿大紅色喜袍衣服的女子走了進來,長相美豔又透着一絲清秀,但是一臉淚痕,她自顧自的站到了鑄劍台上,看着那把劍遲遲挪不開眼睛。
許久,她才慢慢開口,“林哥哥,我一直都知道,你生性愛自由,不願被家族束縛,一心想做一個逍遙散客,我自知無法阻止你的腳步,但是我真的等不了了,你出身長壽家族,而我的家族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女子皆活不過18,除非嫁給徐氏家族的男丁,這也是爲什麽我耳時經常被父親送到徐家的原因,無非是想讓我們自小培養感情,方便日後成婚。
可大婚那天就是我十八歲生辰了啊,我的生命已經開始倒數了。”
徐茂林瞳孔驟然變大,這個秘辛他從未聽說過。
他滿面痛色,忍不住呢喃道:“怎會如此?”
“林哥哥,我想過告訴你,也想過陪着你浪迹天涯,但是我的家族不會允許,我體質虛弱,你也不想帶上我這個負累,我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繼續陪在你的身邊,想了想,我隻能用這最後一個辦法了。”
“我曾在你家裏的書房裏讀過一本書,你們鑄劍師所鑄的劍其實是可以擁有劍靈的,隻要寶劍的主人和劍靈心意相通,我們青梅竹馬,我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情意,我們肯定是心意相通的。
你的無塵劍從一開始鍛造我都有參與,我和它很是親近,也許我今日跳入這鑄劍爐,就可以成爲劍靈,這樣我就可以一輩子守護在你身邊了。無論你活多久,我都可以陪着你。”
徐茂林淚流滿面,他想起那日告别,他一口拒絕了她,說什麽都不願意帶上她,說什麽都要自己一個人。
她那個時候的眼神,是那麽的哀傷,他心裏還十分不悅,覺得她就是大小姐脾氣,一點也不知道體諒他。
“林哥哥,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知道今日的真相,但是我不怪你,我永遠都不會告你,我也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
如果你累了,回來之後找不到我,那就不要再找了,重新找一個女子和你相守吧。
我會難過,但我會祝福你。
林哥哥,再見。
不,不是再見,我們是換另外一種方式相守吧。”
女子說完,抹了一把眼淚,毫不猶豫的縱聲一躍,投入了鑄劍爐裏,鑄劍爐裏頓時發出了“滋滋滋”的火花聲,伴随着刺眼的白光。
又過了一會,一把絕世寶劍直接飛了出來,穩穩的落在了劍鞘裏。
徐茂林忍不住伸手去抓,但是半空中的畫面已經消失了,他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嚎哭出聲。
慕嫣挑挑眉,搖搖頭,拉着白楓和陸沉出了屋子。
白楓喊道:“師傅。”
“咋啦,小心靈又受創了?”
白楓搖搖頭,感慨道:“怎麽會有這麽傻的姑娘。”
“你以後有喜歡的姑娘就知道了。”
“師傅,什麽是喜歡?”
真笨,這種事情也要她來教。
“入目無他人,處處無他,處處是他。”這話慕嫣看似在教徒弟,其實是對着陸沉說的。
“這麽可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