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母親。”
姐弟倆的一聲聲呐喊，叫的慕嫣鼻尖都有些發酸，看了一眼馬老爺和馬夫人，這兩人依舊受她禁锢。
羊羔跪乳，烏鴉反哺。
邪祟尚且知道報母恩，有些人卻活得比邪祟還可怕。
很多時候，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
白楓趴在慕嫣的肩頭，慕嫣甩了他一下，“幹嘛？”
白楓卻死皮賴臉的沒動，“師傅，我太感動了，我的父母也是這麽好的，從小就教我要善良。”
慕嫣拍了拍他的手背，“你父母很好。”
“那是。師傅，你父母是怎麽樣的人？”
慕嫣感慨道：“我父母自然也是極好的，不好的是我，整天隻知道氣他們。”
“那他們也不會真正的生氣，所有父母的愛都是無私的。不對，不是所有，而是很多。”
張氏眼裏的光慢慢聚集了起來，她擡手輕輕撫上一雙兒女的發絲，眼淚洶湧而出，身上的怨氣也開始往外散去。
怨氣散去，她的神智一點點恢複，一張殘破的臉漸漸恢複成了本來的模樣，模樣清麗，溫婉賢惠，她動了動嘴唇，卻是好半天都發不出聲音來。
姐弟倆大喜，“母親，你可是認出我們來了？”
“母親。”
張氏點點頭，喉嚨間終是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子言，子語，好孩子。”
“母親啊。”
母子三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團，最後，姐弟倆擡手幫張氏擦拭着眼淚。
張氏看着一雙兒女，悲痛欲絕，“你們怎麽還這麽小啊，一點都沒長大。”
“沒見到母親，我們不敢長大，不然母親會認不出我們來的。”
“是啊，永遠當一個孩子也挺好的，這些多少人祈求不來的。”
張氏哭得太狠，已經沒了眼淚，隻能順着兒女的頭發。
“對了，母親，這次是慕姐姐幫忙，我們才能找到你，才能團聚。”
張氏點點頭，擦了一下臉，拉着兩個孩子，在慕嫣的面前跪下，“慕姑娘，真的太感謝你了，謝謝你讓我們有這次重聚的機會。這些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期待再次和我的孩子團聚，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我被怨恨徹底的左右，最後甚至忘記了他們，心中隻剩下了仇恨。”
慕嫣拉了一下他們，他們三人卻不肯起來，堅持要跪着說話。
她輕歎了一口氣，“這一開始也不是你們的錯。”
“能夠再次見到我的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好像什麽都幫不了他們了，生前無法護着他們平安長大，死後也是一樣的無力，還讓他們惦念了我這麽多年，等着他們來拯救我，如今我還能爲他們做什麽呢？隻要能幫到他們，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慕嫣不想讓他們失望，但還是搖了搖頭，“他們和你不一樣，他們是僵屍，脫離了六道衆生，魂魄也已經徹底的離體消散，無法再入輪回。”
張家姐弟的情況和桃夭丈夫的情況不一樣，桃夭的丈夫尚且未被煉化成僵屍，魂魄也可以再聚，張家姐弟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一旦她出手殺了他們，他們就真的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再無來世了。
不殺他們，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總有一天是要徹底失控的。
“母親，你什麽都不用幫我們，你給了我們生命，這已經是最大的恩情了，你無需再爲我們做什麽，我們永遠記着你。”
“你們兩個啊。”
姐弟倆對視一笑，再次撲入張氏的懷抱。
“好了，你們還有很多說話的機會，現在你們想怎麽處置這兩人？”慕嫣指着馬老爺和馬夫人。
張氏擡眸，憤恨的盯着這兩人，死死的捏緊了拳頭，馬氏其他人她可以不去追究，他們這些年也算是遭到了報應，可這兩人是造成他們母子三人悲劇的源頭，她絕對不會放過。
馬老爺目光慌亂，哆嗦着喊道：“娘子。”
張氏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閉嘴，你沒資格這樣喊我，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嫁給你這樣的人。”
原以爲他讀過書，是個可托之人，沒想到成了她的災難，還累及一雙兒女。
張家姐弟也狠狠的瞪了一眼馬老爺，虧他還喊得出來，有這樣對待自己妻兒的嗎？
白楓瞪大了眼睛，眼裏滿滿的不可置信，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無恥的人。
“傻徒弟，傻眼了吧，送你四個字，人心險惡。”
白楓悶悶的道：“我這次真的見識到了。”
慕嫣又對着張氏表明了自己态度，“這是你們幾個的恩怨，我不會插手，任憑你們自己處置。”
“謝謝慕姑娘，我也沒打算饒過他們。”
張氏擡手，準備直接掐死這兩個人，馬老爺和馬夫人吓得尖叫，褲裆處都濕了一片。
慕嫣皺了皺眉，“真是晦氣。”害人的時候膽子大的很，輪到自己頭上就慫了。
張氏的手被張子語拉住了，張氏有些不懂女兒是什麽意思。
張子語道：“母親，沒必要爲了這樣的兩個人髒了自己的手，據說隻要殺了人，進了閻王殿都是要清算的，這樣做不值當。”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他們這樣對你們。”這些年，一想到他們被活生生埋了，她就克制不住身上的怨氣。
“我不是替他們求情，母親，這兩個人交給我，我有更好的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張氏有些疑惑。
“母親，放心的交給我，我隻是人小，但是好好算一下，我也是幾十歲的人了。”
慕嫣忍不住嗤笑一聲，“那你幾十歲的人了，怎麽還好意思叫我姐姐，我可才二十出頭。”
張子語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清冷的小僵屍一下子變得人味滿滿，“姐姐那麽好的人，就不要和我計較了。”
“又叫姐姐。”
“我怕叫妹妹，你會立馬送我走。”
“嗯，此言有理。”
張子語把馬老爺和馬夫人帶到了屋子裏，嚴肅的道：“你們兩個人，我隻打算放過一個，從現在開始，你們有一個時辰的逃生時間，你們一會誰活着出來了，我就放過誰。”
說完，直接把屋子上了鎖，把馬氏夫婦留在了裏面。
最惡毒乃人心。
就讓他們自己去體驗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