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遠收到慕錦讓保镖送來的東西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信。
天心死之前給他留了信嗎?那爲什麽到現在才給他?
他攤開畫紙,看到上面的人像時,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心情煩躁的時候喜歡畫畫,尤其是風景畫,她說可以平複心情,讓世界沉寂下來,但是她從來不會畫人像。
他爲她爲什麽,她當時愣了一下,許久才回答道:“我隻喜歡畫自己喜歡的東西,如果有一天我愛上了一個人,我大概會畫他吧。”
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
除了他,他不知道還像誰,還能是誰。
喻遠心中有了一個答案,哆嗦着手指打開了信。
信的内容厚厚一疊,是她潦草又清秀的字體,是她的筆記,他絕不會認錯。
喻遠:
不知道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是否已經白發蒼蒼,子孫滿堂?
我希望是這樣的。
那是我對你的祝福。
本來不想用這樣的方式給你寫信的,隻是近來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我怕下一次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那天我看着你離去的背影,卻什麽都不能做,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我有預感,這種感覺很快就會結束了,希望你也早點走出來。
醫生說,我的時間不多了,也就這幾天了吧。
我想寫點什麽給你看看吧。
你就當是随記,我想到什麽寫什麽。
Day1
記憶不是不好了,昨晚突然想起我們初相識的情景,那是一次酒會吧,你穿着條紋西裝,戴着一架金絲眼鏡,一身儒雅之氣,可身邊卻圍繞着莺莺燕燕,你溫潤的和她們說着話。
我經過你身邊的時候,心裏冷哼一聲:“又一個斯文敗類。”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太多了,誰還不是人前西裝革履,人後牛鬼蛇神。
我目不斜視的從你身邊走過,你卻叫住了我,“葉天心小姐,請留步。”
我終是停住了腳步,看向了你,你站在我的面前,笑着對我道:“我是你的歌迷,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我一邊感慨着這惡俗的搭讪方式,一邊擺出了招牌笑容,“可以。”
你似是有些激動,從口袋裏掏出了筆,又慌忙找人要了一張餐巾紙,我心想演的還真像那麽一回事,不愧是撩妹子的高手。
我一晚上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連頭都沒有回。
上衛生間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議論喻家公子,我才知道你的身份。
可惜我聽到的并不是什麽好話,都是什麽花心濫情之類的。
我挑挑眉,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
Day2
我開演唱會了,開了一場又一場,歌迷們的熱情讓我忘記了疲倦,甚至在他們請求下,總會在原計劃裏加兩場。
可是那個叫喻遠的太讨厭了,每次結束之後都要給我送花。
說實話,真的很煩。
最後一場演唱會,我找了一個歌迷合唱,話筒遞出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又是那個叫喻遠的。
更沒想到他一開口,便是一個王者。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尴尬了兩秒鍾,迅速做出反應,請他上台,唱完之後,他還不要臉的說想要一個擁抱。
我大大方方的擁抱了他,他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下了台。
我留意了他,發現我每首歌他都在跟唱,一臉沉醉癡迷。
原來真的是我的歌迷。
當天這事情還上了一個熱搜#葉天心和她的歌迷#
網友們紛紛評論,千萬别把話筒交給粉絲,不然原唱會懷疑人生的。
什麽嘛,我那僅僅是“意外”的表情。
那一次是我演唱會的巅峰吧,我一口氣開了二十場,每場都有他,他每次都在第一排。
這人真是又閑又有錢。
無所事事的一個富二代吧。
Day3
喻遠你是魔鬼吧。
怎麽感覺我不管參加什麽商業活動,都能看到你。
私生飯都沒你這麽恐怖,感覺你擁有我的全部行程。
我又多顧了幾個保镖。
不過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沒有騷擾我。
最近我手頭多了幾個商業代言,紅姐說好像和你有點關系,我想拒絕,想想還是算了,看看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和我想的一樣,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你攔住了我,我問你想做什麽。
你說:“葉天心小姐,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追求你,能否給個機會?”
我說:“對不起,我不喜歡男人,你如果能變成女人,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記得你當時的表情是石化的,崩潰的道:“你玩我啊?”
“就是玩你。”
那天,我心情還不錯,我當時覺得怼了你這種富二代,爽。
當天我吃了兩碗飯,紅姐看我的眼神快要殺人了,最後逼着我健身一個小時,才讓我睡覺。
我睡之前罵了你,遇到你果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Day4
喻遠你真的很煩人。
我以爲上次之後,你應該不會來了。
可我忽略了你的韌性,你依舊無時無刻不出現,連我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你了。
你似乎改變了路線,從我身邊人着手,你會給他們訂飯,給他們買小禮物,盡心盡力的讨好他們。
我總結了四個字:其心可誅。
身邊的人卻不以爲意,說是有免費的午飯吃,爲什麽不吃。
我知道,他們其實是看重了你的身份,這于我而言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随便,你想怎麽樣都可以,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堅持下去。
我沒想到你真的能堅持那麽久,轉眼你似乎已經在我周圍打轉一年了。
那天晚上是我生日,其實我對這樣的日子并不上心的,往常都是在劇組過的。
我想着今年也是。
并沒有任何一絲的驚喜,我毫無波瀾的等着拍完戲大家給我慶祝。
結果一直到收工,劇組的人也沒什麽反應。
我想他們大概是忘記了,那就算了,不再是孩子了,并不喜歡過生日了。
28歲了,沒什麽值得慶祝的了。
回到酒店卻看到了手捧鮮花的你,紅姐還有我團隊的人都在。
你一本正經的倒計時,踩着淩晨的點對我說:“天心,生日快樂”。
看着你的模樣,我第一次覺得,也許你不是在玩。
你是認真的。
分了蛋糕之後,你拉着我跑了,開着車載我去了山頂,說是看星星。
可那晚,天很高,夜很冷,下雪了,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
我對你說:“喻遠,你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
你笑說:“其實我是故意的,我聽說,霜雪落滿頭,也算是共白首。”
我嘲笑你太肉麻惡心。
你沉默久久。
不過那晚,我是高興的。
我原是打算35歲之前結婚的。
我想,你如果能陪我過七個生日,我會考慮你的。
當然,前提你能接受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