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
掃黃結束,杜歸和張全有走出了白金漢宮高端會所。
兩個人找了個馬路牙子蹲着,抽着煙,表情有些迷茫。
“杜老闆,你究竟被掃了多少次?”
“唉……記不清了。”
杜歸吐出一口煙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剛剛在白金漢宮,他和張全有接受完調查,錄了筆錄以後,才判定是嫖娼未遂,被放了出來。
而且也沒罰款。
這大概是個好消息吧?
仔細一琢磨。
杜歸忍不住看着張全有,問道:“你好歹也是個隊長,剛剛那些人掃黃,你怎麽不亮出身份,擺明這件事呢?”
以張全有的級别。
要是想找這些便衣的麻煩,或者說讓那些便衣走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張全有貪婪的抽着煙,悶聲道:“因爲我不想被抓個現行啊,要是傳出去,你想一想,我的那些下屬和朋友們來吊唁我的時候,都會怎麽想?”
他們會想,張隊臨死前嫖娼被抓,而且還惱羞成怒的亮出身份,濫用職權,這簡直就是把我釘在恥辱柱上,我多冤去了。”
聽到這話。
杜歸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都做了筆錄了,案底也留下了,你身上的污點本來就洗不掉。”
張全有不置可否的說:“那可不一定,我的假身份太多了,剛剛給那些便衣的身份是個保安,想不到吧?”
“反倒是你,又多了一個案底,你以後可得小心點。”
“呵呵,我身上的案底說不定比你殺的鬼都多,我會怕這個?”
“吊!不愧是你啊!”
張全有沖杜歸豎起了大拇指:“我以前在網上見過一句話,我一直以爲是扯淡,可認識你以後,我發現說的太對了。”
杜歸好奇的問道:“什麽話?”
張全有回答道:“人不嫖娼等同于錦衣夜行,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杜歸挑了挑眉:“你是在知乎上看到的吧?”
張全有抽着煙說:“對啊,我至今奉爲經典。”
杜歸立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沒錯了,這話是我說的。”
話音落地。
張全有人都傻了。
……
另一邊的大院内。
一衆隊長們,正站在院子裏,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激動。
他們目光遙遙的望向大院的三樓。
那裏有着一間病房。
“錢老已經出手了。”
“不知道這次,唐老能不能徹底醒過來。”
“希望能成吧,唐老這輩子太苦了。”
“白天的時候,唐老就醒了一次,現在錢老既然出手救治,那肯定有十足的把握,等着看吧,願上天保佑唐老轉危爲安。”
平常,這些隊長們是不會私下裏議論這種事的。
但唐老卻不一樣。
他們都很敬重那個老人,因爲唐元清自從到了安州以後,就拖着老邁的身體,指揮民調局在安州的一切活動計劃。
即是領導者,又是他們的主心骨。
而錢友亮的實力雖然也很強,但來到安州以後反而沒精力去處理這些事,偏偏錢友亮又不放心這些人,态度表現的一直很奇怪。
尤其是對張全有,那叫一個冷淡。
隊長們并不清楚,錢友亮之所以對張全有表現的那麽冷淡,實際上卻是一種保護,他不想讓張全有摻和進來。
雖然也沒法幫張全有解決索命鬼的事,但好歹能讓他不至于在索命鬼即将到來的時刻,還要面臨兇險。
在病房内。
唐元清已經換上了他的那套紅色中山裝。
花白的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
這個老人,在重新振作以後,已經全然換了個面貌,氣色紅潤,精氣神十足,那雙渾濁的雙目也變得銳利非常,比年輕人看起來還要有朝氣。
“該收網了。”
唐元清粗糙的手掌中,握着一枚鋼釘,身體内的肋骨交錯,響起詭異的咯吱聲。
他的身上,更是湧現出一種無法言語的邪異氣息。
鬼骨……
這是唐元清的核心能力。
他的實力,都是依托在鬼骨上的。
一旁。
錢友亮拄着拐杖,表情冷漠,但看向唐元清的目光,卻多了一絲擔憂。
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老人,就算保養的再好,也不可能呈現出如此銳利的精氣神面貌。
除非是回光返照。
這次的計劃是,如果幕後黑手現身,他們就一起動手,要是幕後黑手不出現,那就去4号地鐵線,探尋那裏的真相。
唐元清爲主,錢友亮爲輔。
但在錢友亮心裏,他卻不想這樣,幾十年的交情,他不願意看着唐元清再拖着瀕死的身體玩命。
老哥哥,當年我們八人裏你排老二,我排老八,你對我多有照顧。
如今也該我照顧你了。
……
還是安路區。
杜歸和張全有在遭遇了掃黃以後。
兩人也沒了繼續的性質。
索性就找了個燒烤攤,點了花生米,毛豆,又要了兩箱啤酒,開始吹。
“杜老闆,我好羨慕你。”
“羨慕我啥?”
“說不出的羨慕,你的能力,性格,活的也比我灑脫,明明你比我慘多了,卻沒我活的那麽累。”
“我生下來父母就死在靈異事件之中,所以我活着就是殺鬼,我三十多了,也沒老婆孩子,眼看着快死了,想去嫖娼都被掃黃打擊了。”
“說不定你命不該絕呢。”
杜歸灌了一瓶啤酒,覺得一陣舒爽。
夏天太熱了。
他的酒量比張全有又好很多,幾瓶啤酒下去沒什麽感覺。
“唉……”
張全有一瓶瓶的灌,唉聲歎氣的說道:“現在是十一點,我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說這話的時候。
張全有的臉色很蒼白。
額頭還有細密的汗水,一隻手握着啤酒瓶,另一隻手放在大腿上,輕輕的顫抖着。
還是那句話。
死亡并不可怕,因爲有一些東西,高于生死。
但等死就不一樣了。
那是折磨……
杜歸将張全有的表現盡收眼底,他低頭看了一眼放在腿邊的背包,餓鬼就在裏面藏着,氣息收斂到了極緻。
他默默再灌了半瓶啤酒。
然後,冷不丁的說道:“你喝多了。”
張全有點點頭:“對,我喝多了,所以我得回去了。”
杜歸淡淡說道:“你隔這養魚呢?再陪我喝點,到時候我把你送回去。”
張全有怔住了:“我能感覺到,它快來了。”
杜歸說道:“再喝一點吧,反正你也殺不死你的索命鬼,不如喝醉得了,這樣死的時候也感覺不到痛苦。”
張全有忽然笑了:“你說的對!那就麻煩你幫我處理身後事了,我車裏放的有裹屍袋,記得啊,我死後給我多燒幾個充氣娃娃,我要大洋馬。”
杜歸微微一笑:“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