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衆人一起前往紅山院赴宴,楚喬也在後面跟着。
“唔,還是宇文懷會享受生活,每次我們有什麽活動也就是他點子最多。”元嵩摸着下巴說道。
紅山院燈火通明,下人侍女穿梭于其中,大量的美食酒水擺放,管弦絲竹之樂更是不絕于耳,至于那些王公貴族更是在其中放浪形骸。
如果不是薛宇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看着大量的乞丐也許這個場景會更加的美好。
薛宇并沒有仇富心理,畢竟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即便是到了21世紀的現代依舊有很大的貧富差距,有人站在時代的浪尖獲得成功,也有人靠着數倍的努力獲得成功,也有人幾代的積累獲得成功,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不光彩手段。
這些本就沒法說,貧富差距在什麽樣的時代都無法消除。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一點是薛宇怎麽也不喜歡的,本來很好的心情被這兩方一對比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進去吧!”
當薛宇等人走近時宴會才算真正的開始,薛宇這個時候也見識到了此時的豪門大族的奢侈風範。
整個就一句話,不求最好但求最貴,怎麽奢侈怎麽來,怎麽跟那些泥腿子有差距怎麽來。
珍羞美味、美酒佳肴是最簡單的。
随着宴會的進行後期更是開啓無遮大會和群體吸·毒。
薛宇全程目瞪口呆,也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這所謂的上層社會的瘋狂。
海天盛宴雖然薛宇沒有參與過,至少通過網絡了解一部分,但要是真與現在這個宴會比起來也就是現代化一些,玩還真不一定有眼前這個宴會玩的瘋狂。
也許是常年戰争造成的朝不保夕,也許是從魏晉傳下來的所謂名士風流,五石散是最後的大場面,不可謂不讓薛宇大開眼界。
服用五石散是魏晉時期一種文化風尚。是當時風流名士上流社會風行的一種類似搖頭丸的毒品。服藥後,人體忽而發冷忽而發熱,肉體确實暫時陷入一種莫名的苦痛中,然而精神卻可以進入一種恍惚忘我的境界。世俗的煩擾、内心的迷惘都可以被忘懷,剩下的是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在這樣的時刻,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什麽都不配拘束自己,隻有膨脹的自我意識,任意所之。簡而言之,有點類似于醉酒,也許在生理上的反應和醉酒有所不同,但同樣是精神恍惚。由于五石散的價格昂貴,服用麻煩,所以當時隻是在士人貴族中間流行,沒有流入民間。
五石散算是一種古代的毒品,魏舒遊之所以能夠被宇文懷利用說出如此得罪薛宇的話,就是因爲當時服用了五石散使他的精神極爲恍惚。
宇文玥習以爲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喝着自己眼前的酒水。
“薛兄有些不習慣嗎?”
不知何時宇文懷坐到了薛宇的旁邊,端着酒杯邪邪一笑。
“的确有些不習慣。”薛宇也不反駁。
“哈哈,以後可以經常來參加這種宴會,習慣了就好。”
“也許吧!”
“對了,聽說燕洵世子要返回燕北,不知薛兄如何看?”
“坐着看。”
宇文懷:“……薛兄當真是幽默,鎮北侯坐鎮燕北,使得柔然二十年不敢侵犯,現在柔然被燕王所取代,不管如何也是燕王的心腹大患,薛兄就沒有什麽想法?”
“我能有什麽想法?倒是懷兄你,如果沒有鎮北侯坐鎮燕北,到時候黑神軍長驅直下,對長安可是有很大的威脅,作爲八柱國的子嗣,大魏的臣子,這點可不符合你的身份。”薛宇笑吟吟的說道。
宇文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冷聲說道:“鎮北侯燕世城坐鎮燕北二十年,不思上報國恩,卻大肆收攏流民,使得整個燕北隻知鎮北侯燕不知陛下,如此狼子野心背信棄義之人留之何用,況且即使沒有燕世城大魏依舊名臣遍地,武将衆多,難道還守不住一個燕北?”
不是我說你,你還真守不住。
“懷兄是有什麽想法嗎?”
“我想與薛兄做個交易。”
“說說看。”
“我需要燕北的軍事布防圖。”宇文懷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薛宇。
薛宇也沒有詢問爲何宇文懷會認爲燕北的軍事布防圖自己這裏會有,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談什麽聊齋了。
燕京的心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别看薛宇來這長安建交,此時的魏帝不知道想要怎麽弄死自己呢!
“你能給我什麽?”
“人口,大量的人口,大魏有很多流民,而你燕京也在收攏流民,我可以做主給你送五萬流民。”
“不夠。”
“哦?那薛兄想要什麽?”
“我要紅川、扶風兩城。”
宇文懷臉色一變,直接拒絕道:“這不可能。”
燕北總共有五座城池,各成犄角之勢來抵擋柔然,每城都有居民二十萬,而薛宇開口就是要兩座城,這無異于在割肉,宇文懷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我燕京雖然缺人口,也不至于爲了五萬流民就讓我們辛苦得來的軍事駐防圖交給你,你說對嗎,懷兄?”薛宇道。
“那個燕北隻有五座城,各成犄角之勢,如果真的給你兩座那就無意于敞開大魏的大門,就算我同意陛下也不會同意。”
“那你說該怎麽辦?”
薛宇又将皮球踢給了宇文懷,而自己則是悠哉悠哉的喝酒,欣賞着宴會中那些因爲服用五石散而全身燥熱,脫着衣服大肆奔跑的所謂的名流雅士。
魏晉南北朝,荒唐且美好。
呵呵。
半晌之後,宇文懷低聲說道:“一座。”
“也好,我要紅川城。”
“可以。”
薛宇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探身在宇文懷的耳邊說道:“記住我們的交易,最好不要食言,沒有人可以欺騙燕王。”
說完哈哈大笑起身離開,完全不理會宇文懷陰戾的眼神。
大口的灌了一口美酒,宇文懷也起身離席朝着内院走去,片刻之後來到一處優雅之地。
極樂閣。
名字取名叫極樂,但卻是不折不扣的惡魔之所。
宇文懷靜靜的站在門外等候,一直到裏面的慘叫聲完全停止才走了進去。
“拜見公子。”
侍衛們拖着已經沒有任何氣息的侍女從裏面走了出來,細數一下有八人之多,全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不過此時的他們卻是極爲的凄慘,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臉部扭曲,渾身上下更是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傷口。
宇文懷面無表情的繼續向前走,在中央的軟榻之上一個赤裸着上身的老者一臉舒爽的斜躺在一旁,從他的身上還可以看到一些抓痕,很明顯就是剛剛那些死去的侍女所傷。
“祖父。”
“回來了?燕王世子同意了嗎?”
宇文席的聲音有些陰戾,猶如兩片金屬摩擦的聲音,讓人心生煩躁。
“同意了,不過對于我們的出價他不滿意。”宇文懷恭敬的說道。
“不滿意就對了,想要用五萬賤民來換軍事布防圖?除非他腦子有病,他想要換什麽?”
“燕北紅川、扶風兩座城,我隻答應将紅川城交給他。”
“嗯,算你腦子還不笨,燕北有五座城,紅川城位置最偏,即便丢失影響也不大,但要是能夠爲陛下除去燕世城這個心腹大患便是我紅山院出頭之日。”宇文席滿意的說道。
“可孫兒一座城都不想給他。”宇文懷眼中冷光一閃。
宇文席也是斜眼看了一下宇文懷,口中發出一聲聲陰戾的笑容。
“哈哈哈,比我還貪心,整個燕北都是我大魏的,即便是一座城不給他也無所謂,不過你确定你能夠頂得住燕王的刺殺,能夠在三年之内一統契丹、柔然,燕王的手段絕對不可小觑。”
“孫兒也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好的去做,不要想什麽歪點子,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等什麽時候由你來掌管紅山院再說吧,不過我看你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一個歌姬肚子裏爬出來的貨色,如果不是紅山院實在是沒有人能夠頂大梁你以爲你有機會能夠站在我面前,滾吧!”宇文席突然之間暴怒道。
宇文懷低頭應是,袖子中的雙拳更是緊握,低垂的頭顱下誰也沒有看到那雙眼睛中的怨恨。
在古代這個講究出身的年代,有時候僅僅憑借一個出身就可以将你抹殺,你所有的努力都比不過一個出身。
爲什麽宇文玥什麽都不做都可以直接被定爲諜紙天眼的繼承人,而自己百般努力,千般痛苦最後連個紅山院的繼承人都做不了,就隻是因爲自己是庶出,自己隻是父親一夜醉酒與歌姬所生,所以注定與一些東西無緣。
強忍着心中的殺意,宇文懷恭敬地行了一禮。
“孫兒告退。”
“等一下,剛剛沒有盡興,再給我換一批侍女過來。”
“是。”
……
“公子,我們真的要把軍事布防圖交給宇文懷嗎?這可是我們辛辛苦苦得來的,爲了這張圖死了至少三十名兄弟。”路岩一臉的不情願。
“舍不得孩子抓不住狼,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用一張圖換取整個燕北你說值不值?”薛宇笑着說道。
“額?不是隻有紅川城嗎?”
“你什麽時候見過本王做過虧本的買賣,這次本王全都要,路岩。”
“在。”
“飛鴿傳書于澤,大軍調動,準備接收燕北。”
路岩滿是興奮之色,大聲說道:“是。”
軍事布防圖很快就送到了宇文懷的手中,至于後面的事情就交給宇文懷,自己目前隻需要漁翁得利即可。
……
“說。”
“皇上,此物便是被諜者所截獲的邊陲兵馬分布圖,乃是我大魏與燕北的要沖,微臣已派人去核實,圖是真的,此事與燕洵脫不了幹系。”宇文懷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
“哈哈,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出了這麽大的是我們宇文家的諜紙天眼卻無所察覺,有負皇上聖恩,臣願将功贖罪。”
魏帝冷眼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宇文懷,振聲說道:“來人,拟旨。”
“諾。”
一旁的太監快步走來研墨鋪紙,跪倒在地上的宇文懷臉上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算了。”
宇文懷一怔,臉上的笑容也猛的一僵。
“愛卿,你先退一下,替朕留意燕洵的一舉一動,有任何事情都要向朕來彙報。”
“……諾。”
“下去吧!”
“諾。”
宇文懷站起身低頭緩緩退出殿外,眼神中神色不定,此時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爲何魏帝會在最後關頭放棄,這很不科學。
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宇文懷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也明白了爲何魏帝會猶豫不決。
“宇文玥,你輸了。”
“是嗎,遊戲才剛剛開始,誰勝誰負都還未知,宇文懷,善泳者溺于水,小心爲妙。”宇文玥慢條斯理的說道。
“好啊!咱們走着瞧。”
看着宇文玥慢慢走入大殿,宇文懷心中猶如一口毒蛇在撕咬,冷哼一聲,邁步離開。
“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
“大魏和燕北的兵馬分布圖被碟者截獲,你對此有何看法?”魏帝背對着宇文玥說道。
“臣必定會徹查此案,把元兇緝拿回來。”宇文玥恭敬的說道。
“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知道這是什麽詩嗎?”
“孝靜皇帝所詠的《臨川被收》。”
“孝靜皇帝詠完這首詩沒有多久就被高氏逆賊殘殺,在邺城,亂臣賊子高洋殺我皇族七百二十一人,連個嬰兒都不放過。”
說到這裏的時候魏帝情緒很明顯有些高昂,準确的來說是憤怒。
“這麽多年來,我元氏皇族血流成河,你告訴朕下一個亂臣賊子是誰?”
“臣……不知。”
“不知?你是宇文家長房嫡孫,是宇文灼精心挑選的諜紙天眼的繼承人,你是大魏王朝的耳目,更是朕委以重任的人,你現在告訴朕你不知。”
宇文玥跪倒在地,頭顱伏于雙掌之上,振聲說道:“謀逆之罪,重如泰山,沒有真憑實據臣不敢妄加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