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是真的萬萬沒想到,自己重生在霓虹,居然還能一頭撞上這樣的大事件?
他誠懇地說道:“霍伯,接下來的話您也别說了。這事不用我來幫忙,一定有人能做。但您知道我還有關于未來的布局,也跟一些來曆很特别的人現在正建立着關系,這個關口實在不适宜摻和到這樣的事裏,會引起有心人注意的。”
“……我知道,所以說是我對不住你。”
“這件事讓我來做,得不償失。我的志向是什麽您清楚,我還是有心去做一些事的。”陶知命很肯定地說道,“如果您爲難,不妨這樣回複:我現在搞遊艇,搞半導體,都是有心的。請他們也考慮一下,這件事是不是非我不可,還是讓我别引起太多不必要的注意更好。”
“……搞遊艇是怎麽個有心法?”
陶知命打了個哈哈:“反正造船有用的。”
他甚至都不想了解進一步的細節了,隻是笑呵呵地說道:“到時候在霓虹就隻是個外事活動,我敷衍一下那什麽哈薩爾王子就行。他行程的關鍵還是在香島吧?不會明天就到吧,那我今晚得趕回東京。”
“好了,我明白你的決心了。”霍英冬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我爲什麽這麽做,你應該懂的。”
陶知命當然懂。
認識他時,霍英冬原本隻是江湖範,覺得這個有能耐的後輩認識一下也不錯。
等他幫了董家的忙, 說了那一番志向, 又覺得順眼了一些。
再到重回香島,一轉眼變成十億米元富豪了,還翻手就布下了一個能讓香府和香島各大家都動心的大計劃,大概震驚了一下霍英冬。
不消說, 是在那之後, 也許甚至是股災後跟他聯絡說幫助邵家收攏其他各家股份的事,才讓霍英冬下了這個決心, 把陶知命攪和進來。
他必定清楚陶知命根本不會做這件事, 但讓陶知命知道了霍家在香島居中處理一些事,就是霍家主動向陶知命遞把柄, 還是巨大的把柄。
陶知命甚至也不能怪他, 這畢竟是霍家在表達與陶知命建立更深厚友誼的一種方式。
老實說,也許還有點現在關照陶知命,爲他多引薦一些關系,讓他将來能幫幫霍家的意思。霍英冬可能自己覺得年齡已經比較大了, 但陶知命知道,他還能繼續堅挺十幾年呢。
陶知命歎了一口氣,當然了, 霍英冬也确實該說一句對不住。就算不需要他真的答應了去做什麽, 讓他在這個時間點知道這件事,哪怕再沒幾個月新聞就會披露,也終究讓陶知命被卷入其中了。
所以他說道:“這個我懂, 我懂。畢竟現在是内地需要投資、需要幫助的時候。您介紹過我, 他們借這個事給我埋點伏筆。不過, 他們怎麽就放心您這樣告訴我呢?”
霍英冬凝望着他,想了想之後卻隻說道:“怪我腦子一熱,推薦了你。因爲你剛好不是在香島很多計劃嘛, 适合,而且隻是貿易的事, 又很賺錢……”
陶知命暗自吐槽:我又不做原木貿易!
想了想還是問道:“他們對我有特别的看法?”
霍英冬主動給他倒了倒茶:“主要是你出了大名, 年輕,還很重視香島, 又在内地投了廠,然後我又和一個大領導聊起過你……”
“……那也夠離譜的,怎麽就放心我不會洩露這個事。”
“其實既然決定做這個事了,很快世界也會知道的, 上面這也是表達一下對你的誠意。”霍英冬分辯了一句。
“您這意思,這事其實也不必非要找我來做啊。”
“那邊也隻是想跟你結一個善緣而已。後面每年那麽多錢從你這裏走的話, 你也能得不少好處……”
陶知命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然後就問道:“打住打住……香島這邊的環節,他們是拜托您來搞定的?”
“自然是這樣。”
“……既然都不确定我會不會參與, 爲什麽歐依爾特王室還要特别跟霓虹外務省說要見我?”
“也是我介紹的。我當然也見過了他們的親王,說起哈薩爾王子想出來玩一下的事, 就幹脆建議他也去一趟東京。這件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覺得你認識一下這些人也沒什麽不好,說不定以後做其他生意也行。”
陶知命哭笑不得:“我謝謝您呐。”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還真的一猜一個準,這事太敏感了。陶知命如果真的參與, 那等到來年新聞一曝光,米國一大票特工說不定就順藤摸瓜, 發現歐依爾特有資金進入自己香島的貿易公司。
在這個時間點被注意到了, 還參與到這麽敏感的事, 将來在海外搞什麽媒體, 搞其他事業, 那還不處處受阻?
好在像陶雅人那樣的人,都很清楚他在香島有計劃,而且現在是在抄底這邊的土地和股份。自己這一趟來香島,有說得過去的正式緣由。
雖然昨晚還先打電話問過他,但任誰突然被告知要接待什麽王子,也得暈乎乎的。至于第二天忽然又跑到香島來……陶知命這不是立刻就要去見李嘉成他們嗎?陶雅人會知道的:落實香島的收獲嘛,他陶知命現在缺錢,抄底趁早。
其他的有心人嘛,反正隻要李家成他們的救市計劃一公布,自己參與香島各家的新戰略、成爲無線電視台股東這樣的消息也會放出來。
就算将來這件事新聞披露後,有心人懷疑自己這個時間點到香島來做什麽,這些前因後果一對上就很明白。
當然了, 這前提都是他真的沒參與。
可是老實說……陶知命覺得這活也挺帶感的。重活一次, 居然還能遇到這事, 于是他就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您也不至于不清楚, 讓我參與對我後面事業有什麽影響。所以您的計劃是什麽?”
霍英冬看他忍不住,一臉寬慰又有趣地問:“帶勁吧?當年跟米國幹仗,我在香島幫着搞後援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陶知命無言以對,合着你是爲了玩嗎?
霍英冬當然不是爲了玩,他淡定地說道:“你說的對,我還能存心害你?這種事,說大很大,說小,其實也沒什麽。戰略博弈,心裏沒有數,哪裏會動?”
他這淡定睥睨的姿态看得陶知命翹了翹大拇指:“佩服佩服……好了,您譜也擺完了,那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麽?”
陶知命也想通了,記憶裏這件事雖然引起軒然大波,但最後畢竟也沒怎麽樣。憑他對這段曆史的先知先覺,隻要霍英冬提出來的辦法靠譜,玩玩确實也挺帶勁的。
“最敏感的那些事,怎麽可能讓你做?我對你放心,那邊對你也不放心啊。”霍英冬說了句大實話,“其實是涉及到後面的一些事,最好能找個挺好的殼子,能夠方便歐依爾特他們每年能把一大筆錢打過來,然後又有明面上很正規的渠道能夠到内地去。”
“……每年?”陶知命皺了皺眉,“這樣的交易,當然是現金啊。就算有後續的維護,那既然是國家層面的事,當然是走正式的渠道,還需要另外的殼子幹什麽?”
“那你說呢?當然是與之有關的其他條件,誰也不會承認的那部分。”
陶知命倒吸一口涼氣,想着怎麽問,最後開口卻是:“那就這麽說吧,您剛才說每年還有一筆錢,這筆錢……有多少?”
“每年有3億多。”霍英冬呲牙笑道,“米元,從香島中轉,這邊可以留一道。”
“……靠!”
不用說了,這部分才是這筆交易真正的威懾所在。
陶知命想着當年聽說的野史,心裏直呼好家夥。敢情哥們的貿易公司,做的是蘑菇進出口?也不該……嗐,管它呢。
霍英冬就說道:“就是因爲你準備搞遊艇母港,我覺得遊艇是個很好的殼。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到時候就以哈薩爾王子對你那個遊艇感興趣的形式,跟你這邊簽一個遊艇合同,包括買遊艇,還有交給你維護打理。反正他們可以包着,但常年不來玩。或者定了過來玩,最後又臨時來不了,然後你已經把用的玩的都準備好了,這些都算費用。”
陶知命聽得很疑惑:“那我又以什麽名義把這個錢再轉回内地去呢?”
“這好辦啊!”霍英冬說得興奮了,拍腿道,“你遊艇母港不是要有酒店嗎,要有餐飲嗎?你還有貿易公司,還有影視音像公司。總而言之,那邊也會準備好一堆正規的供應商跟你對接。最後隻用一年下來帳是平的,他們準備的那些渠道收到了那麽多錢就行了。隻要你香島這邊的總盤子資金進出量夠大,3億米元不算什麽!”
聽聽,人言否?3億米元不算什麽。
陶知命感慨道:“所以我一年要跟内地做3億米元的假交易?”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嘛。又不全是跟内地做交易,他們也可以安排一些在香島這邊設公司,直接在夏銀開戶。反正隻要你覺得這個方法行,我們就一起商量個穩妥的方案。”
陶知命聽得牙疼:“然後我在香島這邊,一年光這件事就3億多米元的收入,交稅……”
“這些肯定都給你留了啊,正正規規。”霍英冬倒一直咧着嘴笑,“我說了嘛,隻要你願意,我不是害你。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當我給你添了一次麻煩。”
陶知命沉吟不語,想了想就問道:“和我有關的這些交易,從什麽時候開始?”
“有一年多的準備時間!正式要從你這裏走的話,是從後年開始。”
聽到這時間,陶知命略感慨,又是個多事之年。
“好,既然還有一段時間準備,那我先好好想想怎麽操作。我反正也不管其他的,我隻是和哈薩爾王子做生意,然後找了些供應商。”
“這麽說,你同意了?”霍英冬大喜,換他翹大拇指了,“有膽色!”
陶知命也咧嘴笑了:“原則上同意了吧,但方案還要再研究。啊,我果然還是因爲經不住一年3億多米元的誘惑!”
一老一小,兩人都賊笑起來。
陶知命所要承擔的,其實是最核心最隐秘的部分。但這部分,又偏偏在最受矚目的原木運輸過程結束後,就已經不再重要了。木已成舟開了過去,揪後面的事就沒太大意義。
何況,運過去,安裝、培訓……等到進入正常狀态,如果是從後年開始,到時候世界的目光也就不會再在這件事上了。
陶知命覺得霍英冬考慮的這個僞裝确實還行,包括歐依爾特王室那邊不也已經在埋伏筆下閑子,爲哈薩爾王子和自己制造認識的機會了嗎?
“剛好,借着我在香島其他投資計劃的機會,我也還會常來。霍伯,我有一個要求。我過來,這件事就隻和您單線交流。我也會想用個什麽方案,到時候需要哪些類型的供應商,您向我推薦就行!”陶知命也不再多了解,起身告辭,“估計您也得忙,我就先去跟李家他們碰頭了,還要見一見邵生。對了,我陶氏集團香島總部大樓建設的事,回東京我就先把款打過來,您有需要用的地方盡管先用,回頭我隻需要有一棟樓就行。”
霍英冬很意外:“你的資金……這麽充裕嗎?”
“霍家在股災裏肯定也有點損失,不然您這麽拼命?”陶知命調侃了一句,“就當做别人認爲我在修複和霍家的關系吧。”
陶知命果真當晚就回了東京,上田正裕見他一天之内就一個來回,嚴肅地問:“搞清楚是什麽狀況了?”
“嗐,聽說果然是歐依爾特的公主垂涎我的英俊,這理由不方便說,因此才說哈薩爾王子喜歡劍道。吓我一跳,不過到時候萬一向我傳教邀請我移民什麽的就麻煩了啊……”
陶知命口花花地說着騷話,留下風中淩亂的上田正裕無言以對。
現在他也有直覺了,這件事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
看着他的背影,上田正裕想起一個事:“對了,山本桑讓我問問你的時間,說有件事想拜托你。”
陶知命詫異地回頭問道:“山本教授?”
“對。”上田正裕點了點頭,“畢竟之前對你幫助不少,我已經替你答應了。”
陶知命倒沒有介意這一點,山本教授這個之前的工具人,确實好用。
不過這就是人怕出名嗎?
登上《福布斯》榜之後,意外認識的人就越來越多了,意外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起來。
……
爲示尊重,陶知命和山本顯人聯絡之後,主動回的東京大學。
正好是應屆生開始找工作的校招季,陶知命回來刷刷存在感,也方便蟠桃會旗下會社面對應屆生的招聘。
他行走在校園裏,自然被不少人認了出來。
含笑點頭,就一路來到了山本顯人的辦公室。
“山本教授,好久不見啊,不過您最近發表的文章,我都拜讀過。”
“真的嗎?那我問問你……”
山本顯人以爲他随口客套的,沒想到一問之下,陶知命還真的說得頭頭是道,确實看過自己這一陣發表的文章和評論。
因此他就感歎地說道:“你能這麽出色,确實是有原因的啊……”
陶知命暗叫慚愧,還不是因爲那天陶雅人突然提起山本顯人的觀點來暗示他們對霓虹經濟泡沫的布局,陶知命後來才集中翻了翻山本顯人最近刷的存在感。
依舊如往常一樣,對緊急經濟對策公布以來更加過熱的不動産和金融市場感到十分擔憂,同時現在财團偏重金融資本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
“山本教授,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來做嗎?您放心,力所能及的話,我一定不會推辭的。”
“……這聽着就像是委婉的推辭。”愛看熱鬧又愛吐槽的山本顯人翻了個白眼,“放心吧,這件事,你肯定不會推辭的。不過你别對上田君說,要不然他會怪我的。”
陶知命懵了:“他爲什麽會怪你?”
“你說呢?聽說夏納懷的孩子還在腹中,你的長子已經出生了呢!”
陶知命回味過來,正在猜測當中,就聽門被敲響了:“失禮了。”
“進來吧。”
山本顯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陶知命就愕然看着林栖羽推開門,也詫異地看着自己。
“……好久不見。”陶知命說了一句。
林栖羽微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是啊……老師,您說能幫助我做好博士論文的,就是陶同學嗎?”
“當然了,難道你猜不到?”山本顯人吐槽了一句,就對陶知命說,“小林醬提前拿了碩士學位,現在已經選好了博士論文的課題。關注的方向是不動産與金融對宏觀經濟的影響,沒有比你更合适幫助她的人了。你們以前也一起研究過,有一份友誼在,不會推辭吧?”
陶知命着實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于是随口就說道:“當然。不過山本教授,您該不是可以讓我來幫她完成這篇論文吧?老實說,我不可能将真正的一些内幕操作告訴她的。”
“這個我就不用擔心了,以你現在的能力,會注意不好這裏面的分寸嗎?她選擇這個課題,以她的身份不太方便能調研出更豐富的資料罷了,這一點你能幫幫她,減輕一些工作量。”
“老師……陶同學現在事務繁忙,論文的事,我能獨立完成的。”
山本顯人看着她很無奈:“是我多事了?大郎同學,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吧?或者安排一個部下整理一些她所需要的資料給她也行。”
“……當然。”陶知命看着林栖羽,忽然目帶深意地笑了笑,“沒事,我也希望你能做一篇好論文出來。”
林栖羽确認了一下他的眼神,然後就點了點頭:“謝謝你,那就麻煩了。”
“行了。”陶知命對山本顯人說道,“既然是博士論文,也不急在一時。我會跟她約時間商量她這個選題所需要的資料的。”
“看樣子是很忙啊……”山本顯人歎道,“還有事的話,就先去吧。專程來一趟,我确實很高興。”
“……您沒聽到樓下總務的聲音嗎?”
“什麽?”山本顯人從身後的窗戶往下看了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秃頭,“真是的,我耳朵開始不好用了嗎?”
陶知命笑了笑,然後對林栖羽說道:“這樣吧,後天下午沒有安排事,到時候你去我會社那邊一趟。地址知道吧?”
“知道……”林栖羽心情有點複雜地看着他。
現在他這麽有名,當初與他有一點交情的林栖羽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畢竟當時還爲了他那個貿易公司的事,與他那個部下趙元曦見過面,也回了夏國一次請燕大的老師介紹了一些人給那個趙元曦認識。
後來還真拿了陶知命一筆酬勞,但什麽以後在霓虹的生活費由他包了之類的話,林栖羽沒當真,拿了那一筆酬勞就拒絕了後面。
此後他就正式畢業了,一直到現在再無瓜葛。
沒想到今天再次見面。
看陶知命被學校的總務和其他領導一起請走了,林栖羽一時間很想追上去解釋一句。
其實她真的沒想到山本老師說的那個朋友,是他。
畢竟他已經迅速變成了人盡皆知的10億米元富豪。
可是他看自己那兩眼的眼神,總覺得帶着很複雜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