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親相比,上田夏納隻是确認了自己的男人回來之後,果然達成兆円男人的目标,而且近乎雙倍完成,因此便一時之間沉醉在物質帶來的刺激裏。
沒等她來得及意識到這巨大的财富會帶來什麽,陶知命便已經不得不暫時離開。
“陶家給我開出來的條件,今天必須給他們一個答複了。”陶知命将她抱在心口,緩緩說道,“父親大人明白陶家意味着什麽,所以,我必須要應對好他們。不過放心吧,這段時間的努力,就是爲了能夠更有底氣地應對他們。”
直到他離開後,上田夏納才從爸爸口中聽到這個所謂“陶家”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具備什麽樣的能量。
她不禁擔憂地問道:“大郎是被他們當做目标了嗎?”
“是目标還是夥伴,我也無法辨别……”上田正裕如實回答,“不過,既然他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他話雖如此,仍不免有些疑慮。
任誰忽然擁有了兆円級别的财富,第一時間應該考慮的都是放松,或者享受吧?
但陶知命卻不得不立刻投入到下一輪的商議與對壘中,恐怕事情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了。
上田正裕心裏畢竟還是有着莫名其妙自豪和寬慰的。
也許在此刻的霓虹,上田家是唯一知道他已經具備百億米元資産的大家族了吧?
……
金龍料亭這個星期的生意,就沒有上個星期那麽穩定了。
究其原因, 竟是因爲上個星期, 陶知命每天晚上都在此接待。
雖然僅他一人,算不得什麽;但每天晚上都在此有接待,畢竟爲料亭貢獻了很穩定的一份收入。
因此今天他重新來到,很是享受了一番寒暄。
因爲陶雅人的先行來到, 勝奈已經知道他今晚會來這裏。
将他引入房中, 這次勝奈竟然留了下來。
陶雅人就很直白地問道:“大郎,這一周, 究竟是因爲竹上桑确定了名位, 還是因爲全球金融市場的動蕩,才一直呆在會社裏不出來?”
陶知命無奈地說道:“我現在哪裏夠資格關注到底是誰獲得了那個名位?雅人君, 你是很了解我的, 應該知道我有多大比例的資金,是通過金融市場來獲利的……”
想起想到李家傳來的消息,想起這一周來的全球金融市場動蕩,再結合這一周陶知命的閉門謝客, 陶雅人意味深長地問道:“不會虧了吧?之前對埃克托說,要塑造他‘投資天才’的形象,不至于出師不利吧?”
陶知命這才在勝奈倒好酒之後舉起杯來感慨地說道:“就是爲了塑造好這個形象, 才暫時丢開了其他全部的事情, 連東京時尚盛典的後續宣傳都沒精力關注,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金融市場裏啊。”
“那麽,情況如何呢?”
“……應該算是赢了吧。”陶知命至少苦笑着含混說道, “畢竟絕大多數的人, 都是損失慘重的。”
陶雅人想起埃克托說的内容, 試探着問道:“這麽說,第一階段虧了不少,但第二階段的抄底, 還是成功了?”
“勉強中和掉了損失吧。”陶知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随後就歎了一口氣, “但是, 我就更沒有底氣答應雅人君的條件了。這是我遇到的第一次巨大挫折,現在已經害怕接下來的一兩年裏, 會再次出現這樣的事件了。”
陶雅人表情僵了僵,随後嚴肅問道:“這麽說,大郎的決定,是不接受陶家的條件, 開展那個計劃?”
“雅人君,你要知道, 我在各大财團的銀行那邊, 現在淨負債是超過千億円的啊。”陶知命很郁悶地說道,“本來自信滿滿, 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全球各大股市這次必定是會有一波下跌的,因此也提前做好了應對的策略。但誰知道, 這不是下跌,這是屠殺啊!還好我是判斷對了趨勢,要不然……”
他說到這裏停了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喝着酒。
就算提前猜對了趨勢, 但判斷會下跌,與實際上遠超預期的暴跌, 還是有天壤之别的。
陶雅人對金融投資并非一竅不通, 自以爲懂得了陶知命的現狀。
“這麽說來……倒真的難辦了。”陶雅人目光閃動間幹脆問道, “那麽大郎下一步的計劃是?”
陶知命再次讓勝奈倒滿了一杯酒, 先與陶雅人喝完之後, 又摩挲着杯子,像是在艱難地思考。
許久之後,他才咬牙切齒地說道:“霓虹也好,米國也好,應對這次史無前例的大暴跌,都表現了足夠的決心。因爲之前就判斷了下跌,所以我還是在下跌的半山腰購入了不少資産,相信以後必定會漲上去的!但是雅人君,如果陶家仍然覺得我值得資助,想要穩妥地推進後續的計劃,10億米元就不夠了!”
陶雅人挑了挑眉:“大郎有多少新增的缺口?”
“我希望,這筆借款的總金額,有15億米元!”陶知命語調铿锵, 說完便凝視着他。
面對這個眼神, 他雅人先是皺起了眉, 想都沒想就回答道:“15億米元,不可能!”
陶知命不置可否, 這麽下意識的回答,也有助于他判斷陶家真正的實力,或者說陶家爲了陶知命能夠付出的資源規模。
于是陶知命立刻就感到很爲難似的,喝起了悶酒。
“至少在當下這個時刻,15億米元是不可能的。”陶雅人補了一句,“如果有10億米元,至少也能解你的燃眉之急,讓副都心的計劃能夠順利開展吧?”
陶知命一副連勝奈的着意侍奉都無心享受的表情:“雅人君,副都心的計劃,一旦啓動,需要的資金就是實打實的,短期之内得快速支出。如果僅僅隻有10億米元,那麽我除了幫助推動副都心的計劃,在信托慈善基金當中,就無力去争奪什麽有利位置了。”
陶雅人就先不回答了,快速地思考起來。
在這個階段,信托慈善基金的掌舵人是誰,牽連很廣。
因爲這個人,既需要背負信托慈善基金幫助衆多購房者買下不動産的責任,又需要在未來的數年中,能夠影響石橋玲子,幫助某些政壇大員獲得更好的基礎。
到了霓虹經濟真的如自己主人們所描述的那樣,後來必将因爲米國的操作迎來崩盤時,又能夠出面背負所有的罪責。
這個人物,最好的對象當然是崛起過快的陶知命。其他任何一方,都有比他更值得拉攏的價值。
但眼下,陶知命卻很明白地表示:信托慈善基金這一塊,他因爲這一次全球金融動蕩,力有不逮。
就在他沉吟間,陶知命開口了:“之前,岩崎家主對我說,他準備将不動産服務作爲岩崎家将來的主業,準備拿出200億円投入到信托慈善基金。我覺得,他更适合來做這件事。”
陶雅人心裏一震,靜靜地看着他。
陶知命就坦然笑道:“岩崎家與我過去存在仇怨,既然雅人君與我一樣,都認爲霓虹經濟将來面臨巨大的危機,那麽信托慈善基金掌舵人這個角色,由我來擔任,我心裏始終是有擔憂的。本來,我先擔任一年兩年,也沒什麽。但現在,資金真的出了問題。所以如果岩崎家主有這份魄力,由他來擔任,是不是更好?”
話都被他說絕了,就差擺明了質問:你讓我來負責這個信托慈善基金,是不是不安好心?我不傻,我看得明白!
于是陶雅人就擺了擺頭:“信托慈善基金,原本也隻是在接下來的3年左右,發揮它最大的作用。大郎,我不信你對竹上桑沒有注意。”
皮球再次踢了回來,陶知命呆了呆,裝傻回答:“我接觸到的層次最高的人,也無非是橋本大人和鈴木大人、三重野大人而已……”
陶雅人不太相信,淡淡地說道:“總之既然你我都有關于霓虹經濟的共同判斷,那麽應該知道,到時候肯定會有很明顯的信号。那個時候,大郎再将信托慈善基金的角色移交他人不遲。我們陶家和岩崎家素無往來,可信任的人,目前僅僅是大郎而已。”
“感激莫名……”陶知命感激個鬼,這個騷老頭子壞得很。
因此他不免很納悶,陶家難道當陶知命的情報能力是0?陶謙人與岩崎藏之介的關系,他們難道以爲陶知命不知道?
這不應該,所以這番表态,太刻意了。在陶知命表達完對信托慈善基金頭号大佬之位的擔憂後,仍然這麽說,難道不怕陶知命加深對陶家的疑慮?
因此下一句話,陶雅人直接擊破這個疑慮了:“大郎,你要知道,我們陶家與霓虹财團的立場,始終是不同的。他們代表了傳統守舊的立場,而我們,姑且認爲我們自以爲代表了更先進、更現代的認知吧。”
這聽上去像是與岩崎家劃清了界限。
陶知命看了看一旁的勝奈,随後看向了陶雅人不言不語。
事情已經談了這麽多,信息量、所涉及的人、言辭間所透露的立場,沒一個是适合區區料亭藝伎所能聽到的。
但勝奈居然在這裏一直端坐到現在。
陶雅人微微一笑,再次說道:“大郎,今天晚上之後,這個少女已經不适合繼續在這裏繼續工作了。是由你妥善安置她,還是由我來?”
勝奈已經惶恐地跪伏在地了。
陶知命深深地看了陶雅人一眼,用得一手好伎倆。
故意不屏退這個女人,将難題抛給了陶知命。
如果陶知命也不屏退這個女人,那麽可能意味着兩點:今晚的交流不會觸及根本,隻是虛與委蛇;又或者,他已經對這個女人有了确切的想法,準備将之視爲等一會的籌碼。
因爲如果交流觸及根本,那麽陶知命後面既然要接受陶家的條件,自然不能再像上次一樣提什麽讓喜多川退出霓虹娛樂界的條件,而是應該真正給出一個把柄。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把柄,甚至于是某一類把柄。
陶雅人認爲陶知命是這樣考慮的,所以盡管他沒有提出來,陶知命也沒有主動屏退她。
但在陶知命看來,是陶雅人很快地将這個話題切入到非常深刻的領域的。如果隻是談談生意還好,但陶雅人率先說出了竹上踏的名字。
既然說了出來,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如果勝奈真的隻是普普通通的一介藝伎,她聽到了這樣的話,知道了兩人所談論的生意居然涉及霓虹最核心的人物,自然無法再置身事外。
此時此刻,勝奈的惶恐是真的,她的身軀甚至瑟瑟發抖起來。
面對陶雅人抛過來的這個皮球,陶知命不由得看了看勝奈,然後就輕笑着說道:“雅人君,我沒覺得這個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你覺得是一個問題的話,那就由你來解決吧。”
勝奈低了低頭,額頭已經挨到了地闆。
陶雅人就坦然笑了笑:“也對。不過大郎,你要是說你在這次金融風暴中損失了超過5億米元,也不太可能吧?”
“當然沒有那麽多。”陶知命很矜持地說道,“其實,多出來的一部分錢,也是爲了更好地執行雅人君的計劃。既然已經有關于無線台的想法了,那麽在香島股市如此不堪的階段,我通過扮演一個救市者的身份,參與過去更加自然吧?”
陶雅人呆了呆,确認道:“你的意思是……擴大在那邊的計劃?”
“雅人君。”陶知命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既然我準備答應你的提議了,那麽就不如再加上一些籌碼!所以,我甯願多承擔一下壓力,試試能否闖出更好的局面!”
房間裏安靜下來,過了一會陶雅人才笑道:“别擔心,倒酒吧。”
這話是對勝奈說的,她戰戰兢兢地跪坐好了,給兩人倒酒。
在這期間裏,陶雅人似乎考慮好了,點了點頭說道:“從我個人的意願來說,認同大郎的觀點。但是,具體的決定,還需要與家族商議。現在我先确認一點,大郎,你已經确定好接受陶家的資助,與我們站在一起嗎?”
陶知命就煩這種看似是一個問題,其實包含了很多個問題的問題。
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現在,我需要陶家的資助!”
有黑色星期一這麽一個絕佳的掩飾,陶知命哪能不利用?
被福布斯認爲隻有十多億米元的陶知命,憑什麽在已經有東京遊艇母港及霓虹諸多計劃的同時,還有餘力訂超級遊艇、收購遊艇企業、在香島搞風搞雨?
因爲陶家借了錢啊!
讓敵人都形成這種錯誤的認知,對陶知命才是最有利的。
畢竟現在除了小野寺财富的寥寥三人,上田正裕父女,還有前原玖美奈,沒人知道陶知命已經身家過百億米元。
這個量級的彼此勾心鬥角中,這個信息誤判是緻命的。
陶知命表了這個态,又喝了兩杯就之後才說道:“雅人君,放心吧。不管我自己這邊的情況如何,你和埃克托的那個資金,我都做了最好的掩飾!這一次的大風波,我爲了給埃克托的建議擔上了最大的風險,盡全力保住了抄底失敗的倉位,挺過了最大幅度的下跌!幸運的是,米股現在又漲回去了不少。所以,埃克托這次是賺的!雖然賺得不多,但這些交易都有據可循,埃克托的形象在絕大多數人都損失慘重的環境裏,應該顯得天分異常吧?”
陶雅人有點吃驚:“你是說,你保住了這一邊的收益?”
陶知命端起了酒杯,誠懇地說道:“這次給了我一個教訓,必須開拓更多的資金來源了。我現在覺得,這也許是我在這次事件中,做得最正确的一個決定!”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陶雅人有點動容,他和埃克托的基金,畢竟是他私人的小金庫。
看陶知命這樣說,陶雅人沉吟一會說道:“大郎,你的心意我明白了。現在我私人對你說一句:陶家對你的期待,是着眼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未來的!”
陶知命心中微動。
話當然不能全信,但聽這個言下之意,并不準備在霓虹經濟泡沫這場盛宴中收割自己?
随後他就坦然笑起來:無所謂了,大家各布各的局而已。
新晉的百億米元富豪一心裝着受災群衆,他也不清楚陶知命究竟信多少。
反正個球先踢回去了:今非昔比,我要15億米元!
陶家會作何決定,陶知命并不清楚。
然而,他以“救市者”的角色參與到此時香島各大家族資産的收割中,這件事卻有了由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