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說每個人知道的陶家,都不一樣?”陶知命心裏略微感慨了一下,就開口問道。
安齋善衛喝着酒,思索了一會才說:“在戰後,陶家曾經活躍過一段時間。但在50年代末期之後,陶家人反而很少出現了。在這三十年裏,偶爾會有行業裏,出現陶家人的身影。接觸過陶家人的人,都隻了解具體某件事的過程,還有陶家人在那件事裏所具備的能量。所以,每個人知道的陶家,都不一樣。”
“所以就是通過陶家人處理某件事所具備的離譜能量,最後判斷出陶家是米國人的組織?”陶知命估計不奇怪,如果是爸爸的手套,霓虹諸多行業的大人物,又能怎麽辦?最後當然是乖乖的了。
安齋善衛點了點頭:“沒錯。有時候是外來的巨量資本,有時候是來自駐霓虹米軍的壓力,有時候幹脆是通過司法、外交和内閣的力量。在霓虹,不存在哪一個家族能夠調動這麽豐富的資源類型,有些還是不同派系的力量。還有一點,出現的不同陶家人,實際長相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是一個真正的家族。”
陶知命感慨地問:“那我姓陶,而且又這麽厲害,你們怎麽沒有懷疑我是這個組織的人?”
木下秀風直接回答:“你的履曆清清楚楚, 你的經曆很好查證。”
安齋善衛:“陶家辦事情, 不用這麽蜿蜒曲折。”
上田正裕:“岩崎藏之介敢炸你,說明之前甚至已經問過陶家了。”
“……”陶知命看他們一言一語的,好奇不已,“陶家還有固定對外的聯絡人嗎?”
“當然有。”安齋善衛說道, “财團的當代家主, 内閣的核心人物,還有一些重要領域的負責人, 應該都和陶家可以直接聯絡。”
陶知命啧啧稱奇:“這麽強大?”
“其實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強大。”上田正裕搖了搖頭, “陶家出手的次數,很少。基本上, 霓虹的發展過程裏, 他們也沒有進行阻礙。如果說陶家是米國用以控制霓虹的工具,那麽四十年來,各大财團又确實并沒有陶家在表達态度。在政治的層面,陶家也沒有進行實際的幹涉。哪怕這十年多來霓虹的經濟發展這麽快, 陶家也隻出現了兩次。所以,其實四十年來,沒有人清楚陶家的真實目的和使命是什麽。”
“……玄玄乎乎的。”陶知命問道, “最近這十多年來, 陶家隻出現了兩次,做了什麽事?”
“我知道的是兩次。”上田正裕鄭重說道,“第一次, 是八年前有一個去新聞訪問團西行, 陶家出面, 要求更換了一些人。這件事,很少人知道。”
果然安齋善衛和木下秀風就一臉懵逼。看來,上田正裕身爲舊華族, 确實有一些獨特的消息來源。
“第二次,是三菱被陶家要求參與一個那邊的項目, 後來沒有成功, 鬧了很久。岩崎藏之介恐怕也是因爲這件事,才與陶家建立聯系的。”
陶知命挑了挑眉, 沒說話。
兩次出現,都與夏國有關嗎?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安齋善衛就補充道:“那應該還有一次,就是與電通有關,也許就是你說的這個陶雅人辦的。那是在昭和47年, 電通收購了幾家會社。次年,電通在世界單體廣告公司的營業額排名中到達了第一。那幾家會社, 原本是不願意被收購的, 後來忽然同時認可了電通的方案。當然,後來電通的股東當中, 就出現了一個新的基金。”
“……那應該還有一件事。”木下秀風也說道,“跟森家有關。岩崎藏之介死後, 森家六本木的項目還是在三菱的幫助下通過了批複。森稔說,後來有一個叫陶杉人的家夥出面,和森大廈簽訂了一系列協議,是與那個赤坂新聞中心有關的。”
陶知命愕然地看着他:“森稔和你的關系這麽好了嗎?這些都肯告訴你?”
“他隻是大爲震撼, 然後問問我有沒有遇到同樣的情況。”
“那怎麽不請他一起來?”
“請了,他不在東京。”
陶知命點了點頭, 思索起來。
毫無疑問, 他們推斷陶家人是一個米國支持的組織, 這肯定是幾十年的經驗證明了的。
以他超出時代三十餘年的閱曆, 知道的恐怕比他們還要多一些。這個陶家的使命和真實目的, 當然是充當一直看不見的手,爲米國在霓虹的利益服務。
隻不過米國在霓虹的利益,站位比這些商人更高罷了。
從這四件事裏,陶知命現在缺乏更詳細的資料,從中找不出線索。
但已經足以證明這個陶家所涉及的面之廣,而米國的影子無處不在。
“你有沒有什麽猜測,陶家找你,是什麽目的?”上田正裕關心道,“說的是合作嗎?”
“沒錯。”陶知命停頓了一下說道,“實際上,之前次元文化在和電通談判我們雜志的廣告代理。當時,電通給出了很苛刻的合作條件。現在, 我們和東京電視台進行合作了, 而且還有不少大動作,也許是電通覺得需要更改合作條件了。”
“不可能。”安齋善衛直接搖頭, “隻是這樣的事,陶家不會出面的。雖然陶家很神秘,但他們每次出現,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與直接的利益無關。”
陶知命揚了揚眉毛。
想了想他就問道:“你們知道傑尼斯事務所嗎?”
不料安齋善衛居然點了點頭:“知道,那個叫喜多川的家夥,不簡單。”
“你知道他?怎麽個不簡單法?”
“與電通的關系很緊密。”安齋善衛回答道,“他的影響力不僅僅隻是傑尼斯事務所,還有非常多的藝人經紀會社。我聽說,他甚至可以讓電視台做節目的時候,請不到一大半的霓虹藝人。爲什麽問起他?”
“啧啧啧。”陶知命感慨了一下。
明面上,喜多川當然和其他的藝人經紀公司沒有關系。但他居然能做到這一點,鬼知道有沒有什麽隐秘的利益網絡。
看來是證實了他背後有人這一點。如今看來,很可能是陶家了。
“實際上,舞廳開業的那天,揍了傑尼斯事務所的藝人。”陶知命想了想,還是說道。
木下秀風眼睛瞪大了:“我們在的那天?誰?”
“近藤真彥。”陶知命眼睛瞪了瞪,“他想讓鈴去陪酒!”
“……”
三人一起無語地看着他。
被送出來的一個女人而已,至于嗎?
“那個人啊……”木下秀風回憶了一下,“好像最近都沒有看到他的新聞了。”
“因爲我威脅要宰了他。”
“……當時是有多生氣?”安齋善衛就覺得離譜。
“總之想招惹我的女人,我都會全力以赴的!”
安齋善衛和木下秀風不由得一起看了看上田正裕:他當你面說别的妞是他的女人。
上田正裕眼睑低垂,回頭再砍他出氣吧。
“那你問這個傑尼斯事務所,難道是和陶家有什麽關系?”
陶知命呵呵笑了笑:“我猜應該有一點關系吧。對了,安齋大哥,你說财團的當代家主,可能可以直接聯絡陶家,那赤岩家呢?”
“隻是猜測,我不确定。”
“有趣啊。”陶知命樂呵呵地說道,“你們說,我以後能不能冒充陶家人做點什麽事呢?”
“……”三人無語地看着他:有趣個屁啊。
“這是什麽表情。陶家的行事很暴戾嗎?殺過人沒有?”
“……那倒沒有聽說。”上田正裕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小子的,“不過,某些情況來看,當然有利益被陶家大大犧牲了的時候,比如說被電通吞并的幾家會社。”
“好了,知道一點背景就行了。”陶知命并沒有太過于擔心,“既然說是合作,總會表明用意的。”
“什麽時候見面?”上田正裕問道,“對于見面的形式,有沒有什麽要求?不行的話,我陪你去。”
“……不是說沒聽說過陶家殺人嗎?沒那麽嚴重。”陶知命擺了擺手,“沒必要顯得過于重視和忌憚,陶雅人說明天晚上到我這裏來玩玩,那還怕什麽?陽水在這裏。”
“那明天晚上,我也過來。”上田正裕還是說道。
“師父,天天晚上流連舞廳,不太好吧?”
安齋善衛和木下秀風聽得沒忍住笑,這翁婿倆挺好玩的。當然了,主要是陶知命這小子嘴巴太皮了。
上田正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開玩笑的,歡迎歡迎。”陶知命站了起來,“明天我會先做做功課的,設想一下對方可能的目的。也許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呢?米國人想要在霓虹維持影響力,也是需要很多幫手的。”
“明天晚上嗎?”安齋善衛也站了起來,“到時候我也過來一下,聽你說說。”
……
“這就是WanderDance嗎?”
次日晚上8點鍾,一輛車子停在WanderDance門口之後,車上下來的兩個人一起擡頭張望了一下這裏的外景。
其中一個40歲左右,帶着眼鏡的人有點感歎地問出了那句話,然後就說道:“果然是非同凡響的氣勢。”
“是,最近在東京名氣越來越響。”他旁邊一個男人年齡顯大有一些,發際線已經有點高了,同樣戴着眼鏡。
“去感受一下吧。”
他當先往前走着,那種架勢,仿佛行走在自家的花園裏。
到了門口,井上真二看着兩人就笑呵呵地彎腰鞠躬:“歡迎光臨,請問有預定過嗎?”
“是陶會長的客人,他有交代過嗎?”
“是陶君嗎?”井上真二想起入江部長的交待問道。
“是我。”陶雅人看着井上真二,和善地點了點頭。
“兩位,裏面請!”井上真二帶着兩人往裏走,心裏在八卦。也姓陶,難道是會長大人的親戚?兩人長得不像啊。
陶雅人到了舞廳内部,看着裏面的設計和裝飾,又笑着對一起來的同伴說道:“喜多桑,這裏的風格,不比米國落後呢。”
“是啊。”和他一起來的人,居然正是傑尼斯事務所的喜多川。
“我們舞廳是東京最時尚的啦。”話多的井上真二很自豪地介紹道,“舞廳的設計、演出、音樂,都是由會長大人策劃或者創作的。”
“是嗎?有趣。”陶雅人看着這個主動說話的男招待,“舞廳裏的招待全部是男人,也很少見。”
“會長大人說,舞廳裏用帥氣的男招待,漂亮的女孩子才會願意來!”
“哈哈哈哈。”陶雅人被逗笑了,“十分有道理啊。”
“兩位,這邊請。會長大人吩咐過,客人來了之後,請先欣賞一下WanderDance的演出。最好的酒已經準備好了,會長大人會在演出結束之後過來的。”
“哦?”陶雅人淡淡地說道,“最好的酒嗎?”
“是的,各個國家的都有。”
井上真二推開了包廂,裏面的桌子上果然已經擺滿了酒。
陶雅人失笑道:“陶會長這是想把我們都喝醉嗎?”
“當然是随客人的心意。”井上真二鞠了一躬,“我們社長現在在香島,我先去請代理社長過來。”
“不用。”陶雅人擺了擺手,“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裏等候陶會長吧,順便欣賞WanderDance的演出。”
“不會讓兩位失望的。失禮了!”
看他離開了包廂,喜多川才淡淡地說道:“确實有點失禮啊,說好的八點到這裏來。”
陶雅人輕笑了一聲:“陶會長也很有誠意啊,那個手冢老師邀請他去研讨動畫的事。況且,這不是已經拿出了很多好酒招待嗎?”
他眼裏有奇異的光,看着桌上的各種酒。
奇特的不是這桌上酒的種類之多,奇特的是它們擺放的方式。
放在最顯眼位置的,居然不是在舞廳這種場合或者當下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威士忌白蘭地或者葡萄酒,而是來自霓虹、宙國、夏國的清酒、燒酒、白酒。
放在最中間的,赫然是夏國最烈的茅台。
陶雅人不禁微笑起來:“有趣,非常有趣!”
這酒中,有深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