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鈴看着他,微微張開小嘴輕聲問道:“是什麽呢?”
面對剛剛吐露心聲、現在又這麽乖巧靠在自己懷裏的星野鈴,陶知命先緩緩低頭細細地品嘗了一口。
這一口,果然嘗出了鮮美與溫柔。
陶知命許久才擡起頭,認真說道:“我想要一個孩子了,最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星野鈴吃驚地看着他。
陶知命的目光越過窗戶看着外面,靜靜地說道:“夏納和留奈一起離開,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麽話。我和夏納的孩子,會姓上田。夏納和你、和留奈都不同,她以前就算再不喜歡,也不敢違背父親的意志,想要爲她的家族盡到一份責任。”
陶知命收回了目光看着她:“未來,她會不會變,會不會将上田家的利益置于對我的愛之上,我不确定雖然會有防範這些和處置這些的辦法,但更想有一個親自教導的孩子。這個孩子,最好就是我和你的。”
星野鈴怔怔地問道:“因爲……我是夏國人?”
陶知命坦然一笑:“當然。而且也因爲,你隻能依靠我。”
星野鈴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才抿着嘴笑起來,目光裏都帶上了笑意:“爲什麽您總是對我這麽坦白?說得像是把我當做一個工具一樣,我又不會因此有什麽不開心。”
随後她将自己的腦袋放在了陶知命的肩膀上,輕聲地說:“現在,我更希望自己夏國人身份的說法是真的了。”
陶知命心中确實是這麽想的。
上田夏納是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她有屬于她的驕傲,還有上田正裕那麽一個忠貞到一根筋的父親。上田正裕雖然已經說過不在乎家族名望和傳承, 但對于陶知命說的第一個孩子姓上田還不是一樣很開心?
現在上田夏納又是到公司看前原玖美奈, 又是邀小野寺留奈一起聊天,一副開始有心管理陶知命女人們的架勢。陶知命雖然不懼未來這些蛋疼的事,但自己這一生還很長,也會有很龐大的财富。未雨綢缪, 如果一定要爲這些事做點準備, 他确實更希望能和疑似夏國血統的星野鈴有個孩子。
這個孩子,自然就隻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由自己悉心教導。
何況, 孩子也許也是真正能徹底收住星野鈴心意的辦法。
陶知命既然今天看到了台上女神模樣的星野鈴意動不已,幹脆就挑在了今天。
擇日不如撞日, 現在, 就該去撞了。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最後喝了一口就說道:“在我心裏,你是。鈴,過來。”
陶知命走到了書房裏,從保險櫃中拿出了她的盒子:“就當做是個儀式吧, 雖然我也不在乎什麽脅迫你的想法。”
星野鈴怔怔地看着這個盒子,裏面就是關于她是否自由的象征。
以此爲儀式嗎?
看着端在他手裏的盒子,星野鈴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伸手接了過來說道:“雖然有沒有這些, 對我的決定來說沒有區别。但是,對我确實有特别的意義。”
陶知命笑了笑:“這下你更清楚了吧,我是個貪婪的人, 需要的是全身心。”
星野鈴輕輕撫摸着這個盒子, 它就是自己的自由。有了這些東西, 她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是可以堂堂正正生存于這個世界的人。
她先放下了盒子,然後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輕輕笑着說:“大人,雖然您說不在乎什麽脅迫的想法, 其實還是覺得因爲我過去的經曆就這麽得到我有些負罪感嗎?您内心對自己的道德要求這麽高啊?”
“高個屁。”陶知命捧着她的臉笑了笑, “我隻是想讓我的女人們知道,我會對她們好。”
“大人, ”星野鈴眼帶笑意地看着他,“您在舞台上穿成那樣跳舞的時候,是我覺得您最真實的時候。”
“是嗎?爲什麽?”
“一點都不尴尬,一點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明明已經是一個大人物了, 做着自己覺得快樂的事就很開心。”星野鈴眼裏星光點點,“我喜歡您對我坦率地說出那樣的想法。以後的一生, 都讓我不用把猜疑和謹慎放在心裏的話, 對我來說是莫大的輕松。”
陶知命的眼神溫柔起來,忍不住緩緩地用手指刮着她的臉:“放心吧。隻要你一心對我, 在我心裏,永遠會對你有最特别的一份坦率。”
一個解除封印後遊戲人生的浪子, 一個是深淵中被解救出來的苦命人。
陶知命雖然不會因此對她有什麽道德滿足感,但也許唯獨這個對原本的未來不抱什麽期望又在這人世間真的完全無依無靠的人,最能接受徹徹底底真實的他,也徹徹底底地依附他。
在星野鈴面前, 陶知命也不用有任何的過多考慮,隻存在徹徹底底的放松。
她有屬于自己的自由意志嗎?當然有, 原本就有。
她現在有更高的人生期望了嗎?當然也有。
但至少在此刻, 她的心緒已經是很鮮活的狀态了。
袒露心迹的話, 也許是她聰明地讓陶知命相信她的一種方法。
但陶知命喜歡聰明的女人, 尤其是聰明又漂亮的女人。
房間的燈沒有打開, 窗外混合着月色與霓虹的微光透過薄紗灑進房間。
舞台上時清冷孤寂遙不可攀一般的女神現在站在那裏遮掩盡去,伴随着急促呼吸的,是臉上難以抑制的忐忑不安。
這是真實的情緒,因爲要經曆沒經曆過的事。
陶知命的眼睛亮得吓人,一邊扯下浴巾一邊走過去,随後緊緊貼近。
心跳聲重疊在一起,他輕聲問道:“這些被教過嗎?”
星野鈴顫了顫,咬着唇點了點頭:“真子大人教的。”
陶知命當然相信她的純淨,畢竟她們本來的出路,都是不缺女人的大人物。
他隻是期待等會的感覺。
不,感覺已經來了。
星野鈴的呼吸更加急促起來,她已經感受到了。
擡頭一看, 他的目光已經灼熱無比, 神情又強悍至極。
星野鈴忘情地踮起了腳尖, 把頭擱上了他的肩膀。
已經是最幸運的結果了。
是一個這麽年輕、這麽強大、又這麽坦率、和自己有一線羁絆的男人。
他霸道得很,屬于他的就是屬于他的。
所以, 至少不會擔心有一天又突然被玩膩了,被抛棄了。
讓自己成爲明星,不就是爲了幫助他的事業嗎?
總而言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更好的未來,就要用更忠誠和更真實的愛來期待。
陶知命渾身都一麻。
不知道這确實是被教過的,還是因爲她本身就這麽誘人。
陶知命伸手就是一抄……
……
小野寺留奈其實一直在等陶知命的電話,她想,陶知命知道自己被上田夏納邀請着一起離開之後,應該會問問的。
但一直等到了夜裏近一點,還是沒有接到電話。
這樣的深夜,她也沒有打擾他的想法。關于這一點,小野寺留奈有着屬于自己的覺悟。
靜靜地躺在床上,她回想着與自己一起散步回來時候上田夏納說的話。
小野寺留奈本以爲她會說什麽讓自己認清自己的位置和身份這樣的話,沒想到,上田夏納一路上隻是和她聊着母女倆以前的生活。
最後,才問到她和陶知命的關系,是怎麽突破相談師與客戶之間的關系的。
小野寺留奈一開始隻是說,陶知命看她等到深夜,等到陶知命參加完說明會回家,覺得她的工作太辛苦,起了善心想幫助她,才有了後面的事。
随後上田夏納才輕輕說道:“大郎他……跟我說了與你的真正關系的。”
小野寺留奈其實吃不準她是不是套自己的話,但選擇了誠實地對她說。畢竟,上田夏納也算是她的一個老闆。既然陶知命選擇了讓她成爲蟠桃會的股東,看來他與上田家的關系已經确定了。
無論怎麽樣,上田夏納都會是他的妻子的。
小野寺留奈也不知道該不該、能不能那樣說。所以現在,她已經有了覺悟了。
不管如何,上田夏納是他衆所周知的未婚妻身份了。站在她的立場,确實有資格過問這些事。
小野寺留奈覺得,與其仗着自己和陶知命的關系敷衍着她、甚至與她争一争,倒不如記住什麽對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陶知命的信任。
就算以後不再能和他保持更親密的關系了,至少也還能擁有上司對下屬的信任。
所以,她最後對上田夏納是這麽表述的:在我心裏,隻會盡全力把工作做好,完成會長大人對我的全部要求。
上田大小姐當時是勉強微笑着離開的,盡管很有禮貌地和自己告了别,卻沒再說更多其他的話。
深夜裏,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小野寺留奈幾乎第一時間坐起來趕了過去,然後輕聲地說道:“喂?”
“還沒睡着啊?”
小野寺留奈呆了呆,不确定地問道:“上田大小姐?”
“嗯。”上田夏納語氣也是很輕的,很蕭索的樣子,“就叫我夏納吧,留奈姐姐。”
“……那太失禮了。”小野寺留奈有些吃不準她是什麽意思。
“我也睡不着,想找人說說話。但是現在的心情,也不知道和誰說。”上田夏納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抱歉啦,留奈姐姐,晚上問你那些話,大概讓你很不安了。給你帶來了困擾,添麻煩了。”
小野寺留奈趕緊說道:“哪裏的話……我……”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大郎他……到現在也沒跟我打電話。”上田夏納先這麽說了一句,然後才問,“他和你通過話沒有?”
“沒有!”小野寺留奈如實回答,然後又說,“上田大小姐……抱歉,上田董事……”
“留奈姐姐,就叫我夏納吧。”上田夏納歎了一口氣,“其實應該看得出來啊,我對你沒有那樣的敵意。不要這麽謹慎,我是真的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小野寺留奈沉默着,想起她的家世、她現在面對的男人,然後輕聲說道:“我明白了,夏納。”
“留奈姐姐,我知道你是真的沒有那樣想要全部占有他的想法。我自己……其實也已經有了這份覺悟。畢竟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有欺騙我,對我說什麽一定會對我一心一意之類的話。”上田夏納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一般,“隻是,我和他的關系,中間還牽連着我們家過去的往事、現在的處境、将來的道路,我……”
她停了下來,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表述一樣。
小野寺留奈換了個放松一點的坐姿,輕輕地問了一句:“夏納,現在這是……你的第一次愛情嗎?”
“……嗯。”
小野寺留奈唏噓地歎了一口氣:“确實爲難你了。其實……就算是我,也有着想要全部占有他的想法。當然,僅僅是奢侈的想法罷了。所以……”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表述了,最後才輕聲說道:“會長大人……在很多方面都是那樣的好。但在這件事上,他就像這個世界一樣殘酷。世界就是這樣的,有時候一點都不會在乎你呼喊什麽,需要什麽,隻會遵循他的規則和意志去運行。可是,我們還是需要去擁抱這個世界。抱着不一樣的态度,就會收獲不一樣的人生。”
聽筒裏是靜悄悄的,小野寺留奈一隻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我沒有立場說這些話的,但是……大概每個人都需要學會和自己的苦惱相處,這就是成長和人生吧。所以,那樣的想法隻是我的奢望,我又會告訴自己,什麽對我來說才更重要。”
上田夏納開口了,盡管努力顯得平靜,但小野寺留奈還是從中聽出了她嗓音的一些沙啞:“對留奈姐姐來說,大郎的愛和真心不是最重要的嗎?”
小野寺留奈呆了呆,才苦澀地說道:“就像你現在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會說出家族的過往、現在的處境、将來的道路這樣的話啊。我也有我想要守護的人。也許,我們都有軟肋,會長大人才能對我們都那麽坦率。可是,在愛與真心這樣的事上,他雖然沒有給我全部,但如果用金錢來衡量的話,也是我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分量了。”
“用金錢來衡量……”
“也許你從來沒有缺過這些,但是對我來說……已經足以讓我滿足,甚至感動了。”小野寺留奈随後咬着牙說道,“所以……隻要會長大人有朝一日對我說,以後就隻是工作上的關系了,我也一定會做到的。今天晚上,已經做好這種覺悟了。”
過了一會,上田夏納才說道:“留奈姐姐,是不是因爲經曆過愛情,才知道愛情這東西,本身并沒有那麽美好?”
小野寺留奈思索了一會,才說:“不管你是指會長大人曾經經曆的事,還是我因爲有過一次婚姻所以沒有過高的期望,但……純粹的愛情,當然是美好的。可是,也僅僅是在某些時刻美好罷了。真實的生活,日複一日的點點滴滴裏,并不全是純粹的愛情。也許是因爲如此,所謂愛情和婚姻,才各種滋味都有吧。”
“我明白了……”上田夏納輕輕說了一句,話裏才帶上了些笑意,“其實,今天是想多了解一下留奈姐姐而已的。畢竟,以後需要和你相處。”
“……诶?”小野寺留奈又吃不準她的意思了。
“留奈姐姐,父親大人對我說過一件事。”
“……什麽?”
上田夏納悠悠說道:“父親大人說,大郎原本沒有必要冒險爲我們家的事,非要去與岩崎家對抗到那種程度的。但是,因爲父親大人曾經将我和母親大人托付給他照顧,準備自己去刺殺某個大人物。大郎那時候非常鄭重地向父親大人行了大禮,然後說,那是他收到的一份最徹底的信任,他在霓虹沒有親人,那樣徹底的信任,令他感動。”
小野寺留奈呆呆地說道:“上田大人怎麽會……”
“所以……”上田夏納的重點卻不是這個,自說自話一般,“所以我覺得,他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吧?他最需要的,也是能夠信得過的人吧?留奈姐姐,我今天這樣找你,是不是做了錯事?”
最後一句話,帶上了哭腔。
小野寺留奈的眼眶也紅起來:“夏納……沒有的。怎麽會呢?如果會長大人責怪你,就說是我主動想要讨好你吧。站在我的立場,我有理由這樣做的……”
“不。”上田夏納忽然笑了起來,“那家夥是個大壞蛋,他既然根本都沒有哄騙我們的意思,肯定已經做好了應對這種煩惱的準備。要是他明天還根本不關心我們做了什麽的話,那就太欺負人了!他以後肯定還要欺負我們的,留奈姐姐,我們不能讓他太得意啊!他難道不知道,錢分出去一點沒關系,但真心分出去得越多,撕扯就會越煩惱嗎?”
小野寺留奈呆了:“想要阻止他以後……”
“至少要嘗試一下啊!”上田夏納認真地說,“至少要讓他知道,太多了很麻煩的。而且……對身體也不好!留奈姐姐,我們結盟吧!我們是都有軟肋,都有覺悟,都已經淪陷在他的心裏面的。但是,萬一将來他遇上什麽沒有軟肋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呢?至少要讓他知道,存在這樣的可能啊!”
小野寺留奈是真呆了:“結……結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