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孝直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迎頭澆滅。
銀行那邊的反饋，仍然是借口不一，但意思很明确：現在辦不了。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到處隻要有人肯賣房子就有很多人收購的當下，他的房子會賣不出去。
現在怎麽辦？
中午的豔陽高照，他痛苦地坐在辦公室裏。
現在怎麽辦！
爲什麽，爲什麽全世界好像都在針對他？
武田制造，是父親大人用了後半生艱辛創立，交到他手上的啊！怎麽能就這樣将整個會社賣掉呢？
他強撐着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室的窗前。
外面，剛剛吃完了午飯的工人們，正趕着去廠房裏。
他們的臉上，同樣有壓抑和茫然的情緒。對于未來，都在擔憂。
實際上，他們現在生産得越多，賣出去之後，反而會虧一些，畢竟霓虹円還在升值。
可如果沒有這個尾款的現金流，武田制造就徹底結束了啊。
武田孝直落寞地回到辦公桌前，看着桌上擺着的父親照片，喃喃自語：“父親，我真的得賣掉這塊地了嗎？”
他很不甘心，這麽大一塊地，就算能賣出35億円，還要将三菱的貸款還完。
最多也隻能得到不到二十億円而已。
但現在這邊一年三百多萬盒的生産能力, 就要另找地方了。
可當他終于走投無路地拿起電話, 撥給之前出價最高的那家不動産會社後，聽到的答複卻是：“抱歉，武田社長，我們的資金出了問題, 現在無力收購了。”
武田孝直陡然心一寒, 不妙的感覺源源不斷湧上來。
果然，一邊撥打了幾家之前有意單純收購這塊土地的不動産會社, 就像他賣房子一樣, 現在賣不出去了。
這些混蛋！
武田孝直憤怒得想把電話摔掉，卻最終隻是顫抖着手放了下來。
難道, 他們的目的果然不是這塊地, 而是整個武田制造的全部嗎？包括這個招牌，包括所有的資産，包括他的整個未來嗎？
……
“現在正是好時機啊！”大宮浩史很不理解地看着半田清司，“三菱掃清了雜魚, 看起來局勢已經一片大好。其他财團沒理由不會現在出手，他們的共同目标已經隻剩下掌握了抵押貸款這張牌的三菱。在武田制造已經沒有其他的路這個時候，隻要出手, 就有很大概率妥協啊！會長究竟還在等什麽？我有把握, 隻需要50億円就能獲得這塊地，還有武田制造可觀的股份。這個方案，武田制造是有很大概率接受的, 他們内部還有我的人幫忙說服！”
半田清司看着他許久, 才有點尴尬地說：“你以爲三菱爲什麽昨天出手清掃雜魚嗎？時機太好了。沒關注今天外彙市場的行情吧？”
大宮浩史呆了呆：“外彙市場……怎麽了？”
“……本來評估會像上次一樣, 大藏省相隔時間這麽短時間的連續降息隻會讓霓虹円的升值前景更被看好，至少在降息之後的一個星期内是這個大趨勢。結果……現在開始貶值了。”
大宮浩史頭都麻了：“會長調集的資金……不會因爲買的是升值，被套在裏面了吧？”
半田清司尴尬地點頭：“不止咱們友和, 得到的小道消息，三井和住友也被套在裏面了。”
“……居然會這麽快見效果開始貶值了？”大宮浩史着急不已, “之前不是不約而同地請了很多經濟學家和金融專家出面發表意見嗎？‘霓虹円的升值難以遏制, 政府還需要拿出降息的策略應對，但也需要注意過快的降息起到反效果。’我記得聽到了這樣的言論啊, 再次公布降息不是正好證明了這一點嗎？”
“……這樣的言論，是爲了營造行情啊。”半田清司也很納悶，“但碰巧，昨天晚上開始, 霓虹円的升值勢頭止住了。，現在初步有了一個結論, 昨天三菱也在外彙市場出手了, 他們更早地開始賣出霓虹円平倉，建立了貶值的新倉位。可是基于降息将煽動情緒讓霓虹円一口氣升值到160:1的判斷, 咱們友和卻是在與住友、三井這些一樣，還在買入霓虹円。一方在做空, 一方在做多，就造成了今天異常劇烈的厮殺。”
“……厮殺？”大宮浩史沒想到他用上了這個詞。
半田清司心有餘悸地點頭：“3月12日那次降息讓外彙市場更加火爆了，大量的散戶資金在這一個月内加入了進來，大家建立的倉位都需要達到足夠的利潤空間才不算虧。可是三菱昨晚就在開始遏制升值勢頭, 今天更加大了力度。降息新聞一出來，反而立竿見影地有貶值迹象, 大量昨天才入局的散戶在賣出霓虹円止損, 之前就建了倉小賺了一筆的也怕虧掉。因此, 現在是在厮殺。”
“……不會加了很高的杠杆吧？咱們？”
“數千億円的資金, 哪裏敢用很高的杠杆。雖然長期來看, 霓虹円肯定還是會升值的，不會因此虧損。但是……資金恐怕要被套在裏面至少一兩個月了……”
大宮浩史喃喃自語：“三菱居然會用上這招……”
半田清司感慨道：“是啊，而且，是得到了大藏省的支持。畢竟，大藏省本來的目的就是穩住彙率不要繼續升值，三菱本身就有諸多制造産業，所以沒有被額外提防。誰知道，這一次三菱的決心這麽強悍！這一手，一下子讓其他做局的财團陷在裏面了。接下來圍繞國鐵改革能出的資金牌，恐怕三菱會有很大優勢了。”
大宮浩史無言以對。
雖然他們友和是與三菱聯手的，但友和也有私心, 将那塊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接下來怎麽辦？
……
川崎一郎看着一會漲一會跌的行情，心裏後怕不已。
陶大郎那家夥又對了。
他留了那麽充足的資金，就是預料到了今天多頭和空頭會如此激烈的厮殺嗎？
還好早上開始就緊急進行了調整, 不然他負責的這些主婦們的小賬戶, 會随着屢屢被拉起升值勢頭的行情, 在原來的杠杆倍數下搖搖欲墜甚至突然爆倉。
被救了一命……
他已經困得不行了, 但卻不敢就這樣睡過去。
實在不行的話，等到一波貶值小行情的時候，平倉吧。
能把手續費用扣除掉，略有盈餘就行。哪怕隻有一兩萬円，那也是盈利啊，總比虧損的好。
一直這樣盯着，心髒受不了。
雖然因爲現在劇烈的行情波動，會社可以提高保證金的比例。但他之前出了那樣的狀況，去對主婦們提出追加保證金這樣的要求，哪裏能夠實現？
陶知命家裏，聽到電話響的小野寺留奈先悄聲起來了。
午睡的陶知命睡得很安穩，小野寺留奈悄悄走到外面，拿起了電話問道：“喂？”
“留奈啊！是我啊，香苗！怎麽辦？你老公的外彙交易是賺了還是虧了？我偷偷拿去自己試了試，100萬円，已經虧掉了快30萬円啊！”
聽着帶哭腔的聲音，小野寺留奈目瞪口呆，小聲問道：“你爲什麽要自己去試啊？不是在留着錢準備認購NTT的股票嗎？”
“都是她們說太好賺了啊！都說肯定升值的，肯定升值的，現在是在貶值啊！”北川香苗慌張地問，“他們請我交更多的保證金，說波動隻是暫時的，一定還會升值上去的。能不能幫我問問啊，能不能聽他們的，還是隻能到此爲止，把損失控制在一半。”
小野寺留奈很爲難：“他……正在午睡，我等一會再幫你問吧……”
“……拜托了！一定要盡快啊！”北川香苗很想她立刻叫醒陶知命的模樣，但小野寺留奈的回答也挑不出毛病。
小野寺留奈剛放下電話，不一會又響了起來，一聽，是另一個主婦。
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小野寺留奈放下電話之後，也不由得擔憂陶知命那邊的情況。
但他睡得那麽放心……應該還好吧？
電話絡繹不絕，小野寺留奈有點怕吵到陶知命睡覺，恨不得拔掉電話線。
就在這時，陶知命已經起來了，打開了房門就笑着調侃：“留奈，你的主婦朋友越來越多了啊。”
“……都聽到啦？實在是抱歉，讓你沒睡好……”
陶知命伸着懶腰：“睡得很好啊，很舒服。你不用道歉，這說明你結交主婦們的工作做得很不錯。”
小野寺留奈去端來了水坐在一旁，擔心地問：“她們好像都碰到了麻煩，你那邊……”
陶知命喝着水悠然說道：“我這邊好着呢。怎麽，她們都買的升值？”
“……是啊，現在都在虧損。”
“那你就告訴她們，我又訓斥了你一頓，說你不該問我這些的。不過如果她們需要錢避免爆倉的話，你可以先個人借給她們。”
小野寺留奈愕然說道：“這樣嗎？那如果需要很多錢，我也能借給她們嗎？”
“借啊，讓她們寫好借款契約就行。然後，等她們都借了你的錢，再在明晚深夜打電話告訴她們，用自己已經借給她們錢了的理由問過我了，被訓斥一頓之後還是得到了判斷。放在手上三個月吧，三個月之後，肯定會升值回去的，還會有賺。”
小野寺留奈滿眼都是星星，想克制一下還是沒克制住：“……老公，爲什麽你這麽厲害？”
不管是這種把握她們心理的方式和手段，還是對三個月後狀況的判斷，都顯得那麽自信從容。
所以小野寺留奈一句隻在親密狀态中才會不由自主喊出的稱呼，脫口而出。
陶知命笑了笑：“厲害？說的是午睡前嗎？”
“……”小野寺留奈眼波流動，那也很厲害。
“給她們打電話吧，然後你先約見她們，寫借款契約。我等會去銀行，先往你的賬戶轉2000萬円，應該夠了。”
“2……千萬？”小野寺留奈内心狂震。
陶知命看着她這震驚莫名的小表情，捏了捏她的臉：“我借給你的，不用契約。搞不定那些主婦的話，就拿你解鎖更多的姿勢來償還吧！”
小野寺留奈呆呆地看着他。
這說的什麽話……難道，他還知道自己都沒試過的很多……姿勢嗎？
巨額的錢加上情話，又像個小女人一樣被她捏着臉，小野寺留奈忽然心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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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