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熱量還沒散盡,陶知命就這麽袒露胸襟,站在卧室的窗前。
“還不睡嗎?”小野寺留奈極盡溫柔,像是要爲回報他剛才的辛勞,伸手爲他揉捏着脖子。
“馬上就會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睡不着,想理一理思路。”
陶知命在琢磨着即将參與的這場東京土地大戰。
趙元曦在幫他處理離岸公司的架構,植野洋介在書店打工鍛煉,小野寺留奈已經聽從他的教導将那些主婦們的胃口吊得不要不要的。
自己原本的計劃,不會因爲武田制造的那塊地被打亂節奏。
當然,既然現在有胃口從這場東京土地大戰中分一杯羹了,陶知命也不會放過。
友和商事已經疑似出手了,知道内情的人都想得通他們會怎麽做。
無非是憑出口貿易的老本行,準備先把武田制造套進去,多一張牌罷了。
這種情況下,原本就作爲武田制造核心合作夥伴的恒和貿易,還有他們背後的力量,會作何反應?
陶知命手上,有對付大宮浩史的牌啊!
這張牌,恒和貿易會感興趣,會很感興趣!
……
武田孝直沒有如同大宮浩史所想象的一樣,在資金的壓力下很快做出選擇。
夜已經很深,武田孝直咬着牙走到了夜總會的收銀台準備付錢。
會社賬上的資金已經所剩不多了,不過爲了争取到新的貸款,有些錢不得不花。
晚上在這裏喝的酒, 還有陪着喝酒聊天的女孩們, 加在一起又要花掉60多萬円。
這個家夥,可真能喝!
都是10多萬円一瓶的好香槟,4個人,怎麽就喝掉4瓶的!
武田孝直很想不通, 現在這個時刻, 其他人不是都很好貸款嗎?
甚至已經出現了貸款專員請别人貸款的現象。
而唯獨對于武田制造,這些人卻有衆多的借口。
幾家銀行專門負責武田制造貸款的專員, 爲什麽先後都被調動了, 需要辦理交接之後再處理?
武田孝直隻有一個判斷:也許新廠具備的盒式錄像磁帶産能恰好能左右那些大會社的市場份額了。
現在這是不正當競争!爲了實現收購,這些大會社都要求了自己合作的主力銀行和次主力銀行暫緩對武田制造的貸款嗎?
這些手段卑劣的家夥!
武田孝直不信邪!
得知了他的财務部長武田悟郎帶回的消息, 他直接坐車來到了愛知縣。
這邊的小銀行, 總和那些家夥們沒來往吧?
武田孝直回到了座位上,卻見這個小銀行融資部長不見了。
“近藤君呢?”武田孝直心裏覺得不妙,錯愕地問還坐在座位上的兩位女孩。
兩個穿着絲裙的女孩還在驚疑不定,其中一個說道:“近藤君說……家裏突然有點急事, 要趕回去處理……”
“急事?”武田孝直心頭怒火一冒,他出去的時候,都沒到收錢的地方跟自己說一聲嗎?
一整晚花費了這麽多錢, 就這麽跑了?
他鐵青着臉趕緊追了出去, 街邊哪裏還有人影?
憤懑填滿了他的心,那些家夥,究竟要把武田制造逼到什麽地步?
此時行駛在路上的一輛車裏, 酒已經被吓醒的近藤部長坐得猶如一隻小雞仔。
他的兩側, 分别坐着一個yakuza。
副駕駛上的人回頭笑眯眯地說道:“近藤桑, 那家夥欠了我們很多錢。貸款給他的話,立刻就會被凍結的,我們可一分都拿不到。所以, 不能貸款給他哦。”
“我明白了……明白了……”
“明天請個假,帶着你的夫人和7歲的兒子, 4歲的女兒出去旅遊吧。這樣的話, 他也就找不到你。”
“我明白了!”近藤部長瑟瑟發抖,“沒有我的簽署, 不會有貸款發放給他的。”
“就是這樣了。喝了這麽多酒,會直接送你到家的。”
“……有……有勞了!”
他的心裏掀起滔天巨浪。
醉醺醺正開心着,一直坐在隔壁的人卻忽然湊了過來,說出他老婆的名字。
還沒等他發怒, 又說出他兩個孩子的名字,然後說了句:“爲了他們的安全, 到門口聊一聊吧。”
讓兩個女孩轉告一下武田社長之後, 就把自己帶到了這裏來。
面對兩個yakuza,他又能做什麽, 何況家人的安全捏到了他們手上。
該死的武田社長,欠了極道的錢還想來這裏騙貸款?剛才說的什麽大訂單、大會社、地皮, 都是假的吧!
東京的會社,跑到愛知來貸什麽款?
當這夥人直接把他送到了家門口揚長而去之後,近藤部長還在後怕不已。
這些人,可是自己上了車之後直接就說出自己住址的。
匆忙回到家門, 他蒼白的臉色吓了老婆一跳:“出什麽事了?”
“沒有人闖到家裏來吧?沒有人吧?”
“……沒有啊,到底怎麽了?”他老婆更慌了。
“那就還好……還好……”近藤部長剛松了口氣, 随後又意識到了什麽。
可是今天才剛認識這個武田社長啊, 那幫人, 怎麽能這麽快就知道自己家庭信息的?
他越想越害怕, 趕緊說道:“快, 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到鄉下去住兩天!”
“到底發生什麽了啊?”他老婆都帶上了哭腔。
“啰嗦!”回答她的是一聲怒吼,“快收拾!”
平靜的家庭慌亂起來,僅僅因爲武田孝直的到來……
……
“他都跟我說了!他真的賺了13億?”深夜居酒屋中,佐田尼克和川崎一郎還沒回去。
川崎一郎直搖頭:“他告訴你是他的事!我不能說!”
“現在不能說了嗎?他已經對你有點惱火了,要是知道你又在這麽幹,向會社要求懲罰你怎麽辦?”佐田尼克故意逗他,“怎麽辦?陶君也是我的客戶,要不要告訴他?”
川崎一郎苦着臉歎氣喝酒:“工藤常樂那小子也是的,他想拍陶君馬屁就拍嘛,一激動就說漏了嘴。被追問了,也不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佐田尼克直搖頭:“就是這點讓我看不慣。前輩你的問題, 爲什麽要怪他呢?果然還是告訴陶君吧。”
“……你說得對, 是我的錯。跟你說這些,還不是因爲你問起來,我又喝多了酒想傾訴一下。”川崎一郎以酒澆愁,“但我也付出了代價啊。獎金是完全不會有了,因爲犯了這樣的錯,想要晉升次長也完全無望了。”
“你想找陶君,是想請他幫你說說話,對會社表示一下諒解什麽的嗎?”
“沒用的。想找陶君,隻是想主動說一下原因,請求他個人的諒解。”川崎一郎顯得很憔悴,“陶君對不對會社表示諒解我,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來就有很多競争對手啊。龐大的野村證券,哪怕隻是小小的營業分部,次長的位置也是數以百人有資格。過去的貢獻完全被忽視了,就算部長想要提拔我,面對其他人的指責,他也沒辦法。上一次,那些主婦實在太可怕了,把動靜鬧得太大了。”
佐田尼克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才不幹了,你們内部這些派系啊。米國公司的管理風格,還是自由多了。那你後面準備怎麽辦?”
“能怎麽辦?我都快40歲了,野村畢竟還是個大會社。”川崎一郎意興闌珊,“但是如果這一期基金結束之後,那些主婦們不能諒解我,繼續将錢交給我來打理,未來就一片黑暗了。所以最主要的,還是能讓她們賺到錢啊!”
“會被調到四國或者北海道這樣的地方嗎?”
川崎一郎打了個寒顫,咬着牙說:“不喝了,回家好好睡一覺!部長說了,明天開始,準備爲期一周的全員7*24小時輪值作戰。我也要賭上命運了!”
……
“會長,情況有點不對!武田制造那邊,磁粉的供應商忽然松口了,說可以談判……”
“浩史!”渡邊曉的聲音在電話裏調有些高,“這件事,本來就不容易!容易的話,至于讓我們先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嗎?你先關注着就行,我這裏現在沒空!”
“……”一大早得到消息,向渡邊曉彙報的大宮浩史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啞口無言。
對現在的友和來說,有什麽事情比關系到國鐵改革大蛋糕還重要的事?
隻有他之前一直在重視的财務技術部吧。
大宮浩史皺着眉頭坐了下來。
一直都不松口的供應商,爲什麽忽然說可以談判?
如果有了充足的原料,說不定武田制造會火力全開,及時完成恒和貿易的訂單拿到尾款。
雖然那點尾款還遠遠不夠武田制造将要支付的本息和新廠職員的薪酬,但被鼓舞起來的士氣可不容小觑。
看樣子,武田制造的上遊供應商、下遊貿易夥伴、融資渠道,幾乎已經全部被卡死了。
磁粉供應商的背後,一定也是哪一家大财團的力量。
大宮浩史還在思考當中,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接通之後,平等寺一郎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大宮社長呦,有個新的動靜。”
“請講!”大宮浩史精神一振。
“那個武田孝直的家,被人在門口堆滿了垃圾,場面很有趣啊。”平等寺一郎哈哈大笑,“門口的牆上用膠水粘上了一件女人的破和服,旁邊寫着:‘還錢!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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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