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滴答,滴答。
在這新年鍾聲響起的時刻,宙國排名前30的企業集團,大大小小的财閥們,包括起亞在内,已有6家倒閉。
九星、現代、大宇的負債率平均也達到了400%附近,來到了破産邊緣。
兩周之内,一萬多宙國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宙元兌米元的彙率,從當時的800多,直逼2000。
重光武雄臉色鐵青地看着金三永,脾氣火爆的大宇總裁金宇中已經咆哮起來了:“這筆錢借來之後要先還債務,然後才能借到後續的錢,那談什麽緩解債務問題?用他們的錢先還給他們,我們始終還是沒辦法扭轉局面!”
“利率要提高到30%,貸款成本提高這麽多,我們還怎麽經營?馬上就是破産潮了,閣下,是因爲馬上就要卸任了,就這麽把問題丢給繼任者嗎?”
“外資持股限制大幅度提高到50%以上,允許外資收購,允許外資設立私人銀行、證券公司,所有金融機構和國有銀行接受IMF監管……開什麽玩笑?真是恥辱!”
金三永聽着他們議論紛紛,拍着桌子就沉聲說道:“那麽過去銀行全力支持諸位,就是讓諸位盲目地擴張,将債務率提高到這種程度嗎?因爲銀行的壞賬已經根本無法消化,外彙儲備已經全部耗盡,難道整個國家真正徹底破産?協議簽署後,當天宙元就升值了2.5%,股市大漲15%,難道你們有更好的辦法?”
房間裏沉默了下來,金三永繼續輸出:“你們以爲沒有盡一切努力去嘗試嗎?産業銀行、進出口銀行一直在嘗試發行霓虹円債券和其他貨币的債券,都是以政府擁有的資産進行擔保的。但是,全都失敗了!初步的估計,自從米元開始加息,霓虹円開始貶值之後,霓虹從亞太地區開始緊急抽回的資金超過了2300億米元!”
“在霓虹金融大整頓、财團重組的掩飾下,不光是宙國,大家都沒有足夠引起重視!金融風暴開始,起亞在海外的14家工廠瞬間倒閉,難道諸位沒有因爲擔心債務問題各自想辦法?有聽說哪位從外部的資金渠道拿到錢了嗎?”
重光武雄想起了陶大郎、住友和三菱當時的承諾和現在的背叛,默不作聲。
金三永長長呼出一口氣,最後說道:“IMF時代開始了,這是用國家信譽做爲擔保,才暫時脫離了信用破産的狀态。全力以赴吧,裁員、收縮、降薪……不管用什麽辦法,盡快離開現在債務比例這麽高的狀态!”
木已成舟,但鐮刀并不是現在就割到這些财閥的喉嚨。
明明是一場陰謀,但那些人隻是先鋪好了餐布,拿起了刀叉,優雅地看着他們。
重光武雄和金宇中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警惕不已。
誰露出了破綻,無法解決債務問題,那麽在金融系統受到IMF監管、利率高達30%的今後這極度缺乏新資金來源的時期,就會成爲被端到他們面前的美餐。
他們雖然還能憑借龐大的身軀暫時喘氣,但喘氣的方式确實隻能像金三永說的那樣。
裁員、收縮、降薪……
漢江大橋上,一個人影佝偻地站在高高的桁架上。
殘陽的餘晖照在他的臉上,皺紋被暈染的光澤充滿了蒼老疲憊的感覺。
50多歲的他,曾頂着飛機的轟炸識字,曾随着百萬勞工大軍在國外挖礦,最終他也不斷學習着,進入了大宇集團,成爲一個年輕數千萬宙元的工程師。
他的手中,緊緊攥着一張淡綠色的紙條,那是已經變成廢紙的2億宙元本票。
銀行都已經破産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位先生!要堅強起來啊!”
他目無神采地朝橋面上喊話的人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身體前傾。
毀滅吧,太累了。
時代的灰塵恰好落在了他的身上,太沉重了,太沉重。
但時代的灰塵何其多?
各種企業的裁員規模,普遍超過了30%。
每一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失業。
到金鍾入主青宮時,新失業的人口已經直逼200萬。
在堂堂首都,有25萬人故意逃地鐵票,因爲他們想被抓住,因爲牢裏有飯吃。
有些良心尚存的小公司老闆,整夜地堵在銀行門口,或者幹脆加入了“搶銀行”的行列,因爲他們沒錢給員工發工資了。
代價轉移到了普通人身上,但财閥們果決的做法,“提高了”市場對他們的信心。
破産邊緣的大宇,市值似乎又到了能讓集團繼續生存下去的規模。
但金宇中知道這隻是幻象,他仿佛看到了一些人咽下口水的喉結動作。
“就這麽做吧!”他下定了決心,開始布置着屬于自己的後手。
至于大宇的未來,還有仰仗着他過日子的20萬員工,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來吧,來吧,相約九八……”
陶知命聽着年代感十足,陌生又熟悉的旋律。
遠處的宙國,金鍾強硬得不像話。他一口氣清退了15%的政府雇員,強行清算了2萬多家中小企業。
資源在集中,都在往尚有生機的财閥集中。
就連财閥内部,他都在強硬地推行整合。
“想真正活下去的話,就不要把精力用在内部争鬥中了!”他看着重光武雄,“天樂何必做什麽半導體?并入九星吧,包括國有的半導體公司也一樣。按照這種思路去做!我會立刻出訪,借債幫各位注資。但前提就是,專注在各自的領域,全力應對危機!然後,盡快結束這IMF時代!”
重光武雄眼裏寒光一閃,要這樣做嗎?
那就有好戲看了。
天樂的高科技業務,那是由霓虹那些人參與的。
此刻農曆新年的氣氛裏,李家成卻一點心情都沒有。
要打擊香島股指,香島電信、大江實業這些藍籌股自然是最佳的目标。
李家成的每天都在不安中度過。
尤其是知道,他們買的股指期貨,甚至将香島股指的預期定在了6000點不到,李家成在那之後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陶生!”借着拜年,李家成卻哭喪着臉,“玩得太大了吧?當初最高點是1萬6千點啊!跌到這麽多,我都得破産!”
陶知命無奈地攤手:“不至于吧?李生不是在另外的方向賺着錢嗎?”
李家成語塞,那些錢能拿出來?自己做空香島股指,像話嗎?
關鍵問題是,雖然知道他們這次會玩得很大,但萬萬沒想到,香府的态度這麽強硬,燕京的立場也那麽堅定。
曆來金融自由港如果不是真正地自由交易,由政府下場直接幹預了,那麽還能有金融自由港的吸引力嗎?
這幾乎是在刨香島的根基。
但正因爲如此,正因爲那麽多股指期貨合約已經下了訂單,這場仗已經必須分個徹底的勝負。
現在成了雙方儲備的資金量的較量。
“安啦。”陶知命安慰着他,“隻要等到分出了勝負,李生有大把的辦法。就算暫時陷入破産邊緣,也有很多程序要走不是嗎?”
李家成無語地看着他,誰特麽知道主戰場居然不在宙國?誰特麽知道宙國居然那麽快、那麽幹脆地被拿下了?
宙元短短個把月貶值了一倍多,然後又重新被拉回來,這過程裏的外彙交易就讓他們賺麻了。
偏偏香府毫無顧忌地鉚足了勁要打這一仗,夏國也渾然不管這種做法會不會被指責爲幹預市場、因此被踢出WTO。
這确實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
這下好了,橫掃了整個亞太的他們,現在又南下去印尼了。
眼前短暫的甯靜,隻是前夜。
等他們的錢在南面再次膨脹之後,就會重新來到這裏,發起最後的總攻了吧?
“不行!陶生,你必須幫我這一把!”李家成說出了今天真正的目的,“我把……那部分收益抵押給你,幫我先貸點現金出來!”
陶知命古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的老對頭半澤一木要上台了嗎?我被他查過那麽多次,你需要的錢不少,這筆貸款央行肯定要審查的。你就不怕你那筆秘密資金被曝光,在香島被人罵成灰?”
“我……”李家成頭痛不已。
陶知命穩如泰山,等他做決定。
李家成咬了咬牙:“那就用南丫島的地皮,還有大江實業的部分股份做抵押!”
大善人陶知命點了點頭:“可以多評估一些錢,多評估多少,就看李生能把那筆錢的收益分出多少給我了。”
李家成目光銳利地看着他:“陶生,雖然你用的是早就布局好的資金來源,但知命信托出現在過泰國的做空方名單裏。香島這邊,也都在懷疑陶生有參與。”
陶知命不在意地冷笑了一下:“現在有錢的各家,誰沒有暗暗安排一筆錢對沖風險?大哥不笑二哥,普通市民,還沒虧完的,還不是有很多加入了做空行列?利益面前,人性都是真實的。經過了這場風波,以後一起加大投入,建設美麗新香島就是。”
李家成心頭泛起一點無力感。
時過境遷,這家夥已經成了下棋的人。而李家雖然在香島有偌大名聲,卻終歸沒有能夠到達那個層次。
他已經無力去阻止這場巨大風波,盡管他李家在香島的基業,眼下成了這場交戰的前線陣地和棋子。
是真的,誰能想到已經那麽發達強大的宙國,竟然那麽幹脆地投降了呢?
丢人!
……
半澤一木上任了,霓虹銀行進入半澤時代。
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爲了應對宙國的瘋狂舉動。
“九星已經是DRAM市場的全球第一!”
半澤一木面前是各大銀行的總裁,安齋善衛、高木仁八、野島達雄、赤岩天陽,這些都是老熟人了。
“現在宙國是主動将其他半導體産業并入九星,霓虹的半導體産業本來就經受過重創,我建議諸位也慎重考慮一下。這一點,我和内閣的觀點是一緻的。日立、NEC、三菱的存儲芯片業務,隻有剝離出來整合到一起,才能夠與後面的九星在存儲芯片領域抗衡!”
至于爲什麽要霓虹銀行出面,那當然是因爲對面既然也是國家下場了,這邊自然得拿出對策。現在至少還有一個優勢:霓虹這邊的金融狀況,比此時的宙國要好得多。
半導體是在座諸人都心緒萬千的話題。
就是因爲霓虹在以半導體爲代表的未來高科技産業中的崛起,有了擔憂的米國才舉起了制裁大刀。
從半導體協議開始,到後面的東芝事件,誰沒深受其苦?
對了,陶大郎那家夥沒有。
“……說到存儲芯片,我們的NAND技術,已經轉讓到了陶會長的矽元芯片。這件事,原則上是沒問題的。但主導方,由誰來擔任?”野島達雄開口了。
說實在的,他們對霓虹存儲芯片甚至整個半導體産業的未來,已經是比較悲觀的狀态。
畢竟宙國半導體産業之所以能興起,不就有米國扶持的原因?
現在九星得到了宙國明晃晃的國家支持,經過金融風暴這一役,他們更是會成爲歐米财團的嫡系。甯願分割足夠利益出去,當然要在将來獲得更大的市場占有率。
日立、NEC和三菱電機,如果還是各自爲戰,确實希望更加渺茫。但就算擰成一股繩,這個市場的競争恐怕也不純粹隻是商業上的問題。
野島達雄說出這句話,就是在表态:陶大郎當初既然要下一代的存儲技術,這方面恐怕他才是最熱心的。矽元芯片的成立,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還有一點,那家夥就像個交際花一樣,和太多人的關系都處得不錯。也許由他出面,會更好。
最後,如果由他來主導,其他各方也能從他手上得一筆錢不是?
這次這麽盛大的金融盛宴,被稱爲行走的金融之神的那家夥,可不知道能賺多少。當初大家一緻同意他應該讓出那條船,确實擔心以後這四大财團的格局,實質變成了一超三強。
半澤一木看了看高木仁八,心情複雜地問道:“陶會長什麽時候回東京?”
高木仁八讪讪笑了笑:“這……半澤桑,您也知道,香島那邊,即将迎來數千億米元乃至上萬億米元的對決。恐怕在這件事落下帷幕之前,會長大人都會一直留在那邊。”
“既然諸位都覺得這個方向沒問題,那就去談判吧。”半澤一木揮了揮手,“央行會對這件事進行金融上的支持的。”
因爲金融風暴帶來的影響,産業格局的重新劃分就這麽開始。
不僅霓虹财團的人到了香島,重光武雄和九星半導體的李熙也到了香島。
這就尴尬了。
一邊是宙國要組建的超級半導體集團,一邊是霓虹要組建的存儲芯片集團。兩邊本來是要打對台戲的,現在居然都與陶知命發生了關系。
重光武雄覺得,他當初支持自己發展高科技産業,是不是瞄準的今天?
“李先生,我是看好這個行業,才投資天樂電子的。”陶知命面對着李熙,笑得很和善,“現在也并不缺錢,實在沒有退出的理由。九星不是也需要獲得資金,擺脫現在債務率太高的問題嗎?如果需要資金,我這裏可以看在重組後的九星電子前景更大的情況下,破例進行一筆授信貸款的。”
李熙神情複雜。
爲了緩解九星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得不吸納更多的海外資本成爲股東。雖然經營控制權仍舊在自家手上,但以後每一年,分紅都不可能少了他們的。僅僅财務上的監管和必要信息的披露,就會讓人很頭痛。
現在,這家夥明明也是經營有半導體業務的,卻沒什麽好辦法将他清出重組後的九星電子。
難道現在有額外的錢讓他動心,将他清出去?
重光武雄分明是不安好心,現在反倒可以借着陶知命這棵大樹,讓九星電子多出點錢給到天樂。
但能得到青宮的支持,讓九星電子成爲宙國半導體行業的唯一,這樣的機會又萬萬不能錯過。
李熙看着年輕的他,自信和驕傲湧動了起來。如果隻是競争,那就正面來吧。能把九星電子發展到這種程度的自己,不見得會輸給目前僅僅隻做代工的他。
“陶先生,不知道這筆授信貸款,能有多少呢?”
陶知命伸出一個巴掌:“5億米元。李先生,其實我反倒希望九星電子能發展得越來越好,讓我成爲貴公司的股東,絕對是一個好決定。至少,我的矽元芯片,能讓九星電子擁有更多産能。”
5億米元着實不是個小數字了,尤其是對于此刻的九星來說。
僅僅隻是初步的談判,李熙帶着這個信息回去了。
而随後面對霓虹的各家,陶知命卻搖了搖頭:“别害我了,諸位。我真的沒那麽多錢了,讓我來主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參與一部分,同樣隻需要能獲得一些代工訂單就好。我可以投入1000億円,多的沒有了。”
等他們也都走後,趙元曦忍不住問:“爲什麽不拿下來?這麽好的機會!”
他才不相信陶知命是真的沒錢了。
“拿下來幹什麽?”陶知命不以爲然,“不要在别人的領域和别人硬剛,我現在的目标就是布局産能!”
他的目光投向的是灣積電。
多掌握一些訂單來源,才能掐住同樣是代工的灣積電。
憑借雙工作台光刻機和浸潤光刻機的研發投入和工藝先機,才能一步步在産能這個領域掐住那些先行的、掌握了設計專利的品牌商的卵子。
陶知命一點都不着急,他的視野格局不僅看着整個世界,更看着二十年後的未來。
現在嘛,反倒要支持着他們,讓計算機和互聯網的時代來得更猛烈。
何況,許多利益哪裏需要現在得到?千年交替之際,不還有一場互聯網泡沫危機嗎?
這次讓歐米那幫家夥在香島這裏栽個大跟頭,到時候他們也會更難受吧?
陶知命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香島這裏。
從目前來看,夏國那邊真正消化了他通過林栖羽傳遞回去的不少消息。
這場仗,已經有把握了。
願賭服輸,既然有大把的香島市民和富豪都加入了看空香島股指的行列,那就不要怨自己成爲時代的犧牲品。
時間轉眼來到了8月,李家成的心态徹底發生了變化。
眼下,已經隻能寄希望于陶知命他們能赢了。赢了的話,他就還有一筆巨大的秘密收入,能在之後挽回局面。
香島股指,真的已經直逼6000點了。
“……彈藥耗盡了嗎?燕京那邊放棄了嗎?”
還是有被套牢在裏面,期待股市被拉起來的人。可此刻,他們真的絕望了。
8月的第一天,決戰就正式開始了。
一口氣400多億香币的賣盤抛出,金管局還是接下了,彙率仍舊穩定。但是股指再跌3%,彙市那邊穩住了,股市呢?
李家成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二天開始,香島股指竟一點點地被擡升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陶知命也好,陶雅人也好,一個個都凜然變色。
“怎麽可能還有這麽多資金?”陶知命演得極好,“這不可能!從去年到現在,一年的時間,厮殺了這麽多次,我們這可是數千億米元的攻勢!”
“大概是攻心之術,這應該是最後的假象了,希望逼迫我們退出!”
“開什麽玩笑,期貨結算日之前,如果就這麽放棄了,那不是損失慘重?”陶知命陡然看着李家成,“李生,你也明白嚴重性吧?貸到手上準備在結算日之後才拿出來擡盤的錢,先用在這邊吧!”
李家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雙雙冷冽的目光。
是,如果真的被香府将股指擡起來了,如果最終結算日的股指在6000點以上甚至更高,那麽他們就都會損失慘重。
陶知命像賭紅了眼的賭徒:“我們要再加一批短期合約,繼續賣空9月!實話告訴你們,我還留了50億米元,所以你們也都别留手了!”
作爲“合謀者”,其他人都清楚陶知命已經調集了他們看得見的200億米元的資金規模,投入到這一批看空合約裏。
不知道爲什麽,其他人一時間很想見到他虧一次,随後才想起來自己也承受不起虧這一次的後果。
那就太痛了。
然而,針對8月28日這一批股指期貨合約的戰争,絞肉機一般消耗着雙方的資金,但香島股指竟仍舊一點點地爬升着。
大江實業的股價回來了,李家成卻一點都不開心,甚至越來越心寒。
如果他們都虧了,那麽自己那筆錢也就虧了。
更要命的是,爲了過冬,他之前通過諸多渠道籌來了錢,有貸款,有質押,還有堤義明墊資的南丫島樓盤二期工程款……
到時候的讨債怎麽辦?
8月26日,股指期貨合約結算的前兩天,剛一開盤,賣盤就如海嘯一般襲來。短短15分鍾,成交額就達到了20多億香币。收市前的15分鍾,更是達到了102億香币。
然而,香島股指竟已經沖上了8000點。
陶雅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陶知命,隻見他面色蒼白。
這是陶雅人第一次從陶知命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一個月了,對方哪裏來的這麽多資金,一直吃入這麽多力量吐出來的賣盤?
明天,可能将股指一口氣沖到6000點以下嗎?
單日跌幅超過25%?這怎麽可能……
“你還有多少彈藥在手上?”陶雅人忍不住問道。
陶知命喃喃自語:“不夠……不夠……香島的股市市值總共隻有這麽多,我們全部的賣盤規模,都不足以将股指砸到6000點以下了……”
随後,這些人不約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李家成等人。
李家成毛骨悚然:“我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作爲藍籌股的大股東,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自己出手減持?”
陶知命森然張口:“賣給我!我來砸!錢我有,彈藥不夠!”
“你瘋了?這樣我們都會成爲香島市民的衆矢之的!”
“不!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我們坦白點。大家都這麽髒,都想發災難财!嘴裏罵我們兩句,背地裏給我們上幾炷香感謝陶生李生!我不怕!你知道如果就這麽結束了,我會虧多少嗎?300億!米元!”
李家成瘋狂搖頭:“都隻是沒賺到,哪裏真的虧了那麽多?不能用預期的收益減去最終的收益這樣來算!陶生,收手吧!”
“你們怎麽說?”陶知命眼睛裏血絲猩紅,這是真的。爲了演好這場戲,他也已經很多天沒好好睡了,才能達到這種疲憊又興奮還很癫狂的狀态。
看陶知命這模樣,陶雅人他們想起當初就已經答應的将李家的利益讓給他,那麽眼下還有挽回損失的理由,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李家成的心直往下墜。
你們都賭瘋了,要報仇找香府和内地去啊!
爲什麽要找我們?
把很多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些國際資本财團身上的香島各家,迎來了一個至暗的夜晚。
明天後天,注定是一場驚天的大戲,所有人都兇相畢露。
李家成發現自己已經根本無力抗拒這一切發生,這些人,他已經惹不起了。
天亮了,香島數個藍籌股的大股東,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同時堅持股份套取資金。但那些股份,随後就加入了砸盤的隊伍。
這真是赤裸裸的戰争了,明眼人誰還看不明白?
那個陶知命,也讓大家徹徹底底看清了面目。做空香島的,他就是其中一個!
但27日這一天,場外的罵聲比場内的鬥争要熱鬧。
所有人都清楚,明天就是畢其功于一役的時候了。
28日,天亮,上午10時,決戰打響。
賣盤山呼海嘯地堆過來,一個上午,成交量就達到了570億香币。
可是大勢已去,誰也想不明白,多頭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多錢,能夠照單全收。
收市的那一刻,香島股指期貨成交點鎖定在8132點。
淺水灣陶知命家的别墅裏,段蘭月手指不由自主地發抖,看着上面的數字覺得呼吸都很艱難。
多年以後,很多人才古怪地發現,經過這一場決戰,那個陶知命固然破了不敗金身輸得極慘,但以香島李家爲代表的諸多藍籌股,竟多出了一批有内資背景的大股東。
而隻要稍經整合,再多加點錢,似乎……香島竟多了一批……國有企業?
實在是過于吊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