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菜這件事，沒有來過燒鳥屋的凜太郎也沒有什麽經驗，最後還是把菜單轉交到了片濑陽萊的手上，然後他自己等待着。片濑陽萊很快就決定好了菜單，然後繼續抽煙等待着。

就像片濑陽萊在觀察自己一樣，凜太郎也有在觀察片濑陽萊。雖然片濑陽萊确實是在抽煙，但是就凜太郎來看的話，那隻煙，她其實也就抽了一半而已，剩下的半隻，估計也就自己燃完了。

這更加堅定了凜太郎覺得抽煙隻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的想法。

抽完一支煙并不需要多長的時間，片濑陽萊将所剩無幾的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然後随手拿起了香煙盒，抖出了另一支煙，正準備像之前那樣叼起來的時候，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把香煙盒給蓋上了。

“算了，說了一支就一支，而且也差不多到上菜的時間了。”她把香煙盒和打火機都收了起來，然後撐着自己的臉，繼續看着凜太郎，朝她眨着眼睛：“抽煙的事，要和小葉月還有小星理保密哦，不能破壞姐姐在她們心裏的完美形象呢。”

所以在我這裏就無所謂了嗎？凜太郎想着這樣無聊的事情，然後點了點頭。

“嘻嘻。”片濑陽萊笑了起來：“凜太郎，真體貼啊。以後會找到很棒的女朋友的吧。”

“我依稀記得你之前才剛剛說過我找不到女朋友。”

“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現在是現在嘛。人是會改變的，倒不如說會改變才能被稱之爲人。”

“這個世界上也是有很多堅持不懈的人的。”

“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那就都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不是笨蛋的話，那就隻能是英雄了哦。”

用狡猾的話語狡辯着，但是那帶着妩媚表情的臉卻又讓人讨厭不起來。大概片濑陽萊這輩子在和别人争辯的時候都很少吃虧。

“凜太郎，你難道不會期待嗎？”片濑陽萊又換了個意義不明的話題。

“期待什麽？”

“期待各種各樣的事情。因爲你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什麽表情的樣子。”

“你可能對面癱有什麽誤解。我這不叫看不到什麽表情，我這叫連表情都沒有。”凜太郎反駁道。

“即使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我還是能夠看得到。凜太郎，你沒有期待。”片濑陽萊盯着凜太郎的眼睛，完全不會感覺到害羞：“有期待，或者說有目标的人，即使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睛裏，一定會閃爍着光。”

“就算你用這種小說或者漫畫裏面才會出現的台詞來說明情況，我也完全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凜太郎抱着手：“我當然是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的。”

“比如說？”

“比如說……總之先活下去什麽的。”

“你這種就叫做沒有目标啊。你都不會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想要的東西，還蠻多的，畢竟自己現在處于什麽都缺少的狀态，就連吃個晚飯都要想方設法地白嫖。但是這個東西，歸根結底，還是可以用同一樣東西來搞定——錢。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條件，那就等于在追求金錢，這也是追求的一種，而爲了滿足這樣的追求，凜太郎現在正在爲了賺取金錢而擔任片濑星理的家庭教師，即使之後被解雇了，也還是需要去尋找其他的兼職打工。

凜太郎覺得自己還是有追求的。

于是他對片濑陽萊搖了搖頭：“我有要做的事情，也有要去做這件事的動力，從本質上來說，這也是一種追求。”

“但是，那種在努力生活的同時就應該要滿足的追求真的能夠算是追求嗎？”

“有的時候，過上更好的生活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廣闊而且困難的追求了。”凜太郎同樣看着片濑陽萊的眼睛：“你突然問這麽多哲學一樣的問題是想幹什麽？感化我嗎？”

“我倒是沒有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啦。”片濑陽萊擺了擺手：“我隻是一直都想說一次類似的台詞而已，畢竟，雖然我是最大的姐姐，但是在家裏我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嗯……凜太郎，你當家庭教師是爲了什麽？”

“難不成是爲了慈善嗎？”凜太郎反問了一句，然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片濑陽萊：“你接下來是不是想演說家庭教師是一份光榮的職業，我應該全力以赴的同時，還不能拿工資之類的？”

“……我覺得凜太郎你可能對我有很大的誤解。我又不會克扣你的工資，倒不如說你的工資甚至比我的零花錢都少了好多，我爲什麽要克扣你的工資？”

出生的時候就站在終點線上的人都是這樣的，不過至少片濑陽萊還有良知，不會克扣工資。

“行了，哲學讨論環節就先到這裏吧。再繼續下去我覺得我都要掀桌子了。”凜太郎決定結束這個環節。

“凜太郎，如果你還沒有什麽目标的話，不如就把家庭教師當做自己的目标吧。”片濑陽萊并沒有想要結束的意思：“正好，在這之後的經驗也許你也都能夠用得上。”

“我能不能留下還是另一回事，思考這個問題還是太早了一點。”

“嗯……你這麽說好像也對。”片濑陽萊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覺得凜太郎你會适合成爲一名家庭教師。教師都不行，我聽小加奈說，當教師的話需要處理很多事情，凜太郎你這麽毒舌，肯定當不來。”

“我和我的同班同學，還有你的兩個妹妹，相處得都還挺好的。”

“你的意思是，你隻對我毒舌嗎？太過分了，凜太郎。”片濑陽萊鼓起了嘴。

“哼。”凜太郎輕哼了一聲。

片濑陽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後皺了皺眉：“剛剛有一瞬間還以爲是小葉月……不過算了。凜太郎，我們來打個賭好了。”

“不要。”凜太郎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答應我的話，下次又帶你來這裏吃晚飯。”

“我不是那麽膚淺的人。”

“兩次。”

“……說說看。”

“凜太郎，你這個人……意外地很現實呢。”片濑陽萊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