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源、北橋寨這邊都全力打造攻城拔寨的器械。
賊軍在白澗河東岸占據村舍所建的據點都比較簡陋,其最初目的想要封鎖圍困淮源,四座營寨都建在地形平坦處以扼要津,但地勢上卻沒有什麽險要可守。
要造的器械以快速接近敵營、可攀丈餘高寨牆的登城車以及能遮蔽箭石的偏廂車爲主,這些都是拿現有的車馬進行改造,隻要得其法,諸事都甚是方便。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等寇,他們還不清楚北橋寨曾發生奪兵之變,徐氏族兵出入淮源以及整編進淮源鄉營的情形,他們還是能看到的。
鄧珪、徐武江率領整編後的鄉營主力,前往青柳溪北岸的北橋寨,他們也能看到在鄧珪的号令下,玉皇嶺以東、以南的村寨,都陸續往北橋寨集結人馬、糧秣,更能看到淮源街市之内正打造偏向進攻的戰械。
即便不是在桐柏山裏頑固生存下來的老寇,他們也能猜到淮源這是要大舉反攻了。
跳虎灘一戰,郭君判所部被徐懷屠戳四十餘衆,令他們自己也深刻意識到白澗河東岸聚集的兩千人馬,實在不足以依賴。
然而數度派人趕往淮渎舊寨請援,陳子箫、仲長卿、高祥忠那裏都是百般推脫,沒有要增派一兵一卒的意思,甚至還有賊酋對他們派去請援的人冷嘲熱諷。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等寇心裏對此又氣又恨。
當然,他們也不是對陳子箫等人有多大的指望,然而沒有透着卻還受一頓冷嘲熱諷,怎麽會不氣急敗壞?
最後他們三人一合計,便趕在淮源鄉營大舉反攻的前夜,毅然放棄鷹子嘴及橫塘崗的營寨,将他們手下近兩千人馬,都聚攏到跳虎灘營寨裏來。
剛入夥的新寇太多,驟然間難抵大用,與其被淮源兵馬各個擊破,還不如抱團取暖。
而他們也認爲暫時放棄鷹子嘴、橫塘崗等營寨,短時間内并不會影響大局,他們也不怕陳子箫等人知道後責難,等到聯軍主力順利拿下十八裏塢之後,揮師進入白澗河東,重新奪回這些據點将易如反掌,暫時放棄并沒有什麽可惜。
再不濟,他們翻臉走人就是,何苦一定要看陳子箫、仲長卿、高祥忠等人的臉色?
之所以選擇跳虎灘營寨聚集,他們也看到這裏背倚白澗河的有利地形,不虞擔心他們與聯軍主力的聯絡,會被淮源兵馬切斷。
白澗河水漲起來,還沒有沒過脖子梗的跳虎灘水勢卻急,難以泅渡,但倘若能聚集足夠多的筏舟,用巨索固定住,戰事不利,撤往白澗河西岸也方便。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都是老寇,眼下的情形當然清楚先保全自身的重要性。
…………
…………
沒有各個擊破的機會,還要不要繼續強攻兵馬倍于己方的跳虎灘賊營,北橋寨這邊也禁不住遲疑起來。
兩千賊寇再是烏合之衆,但都聚攏到一起,據營寨以守,淮源鄉營、巡檢司武卒以及玉皇嶺鄉兵卻僅有千人,兵馬規模上的劣勢
伏蟒刀于軍陣之上,剛猛用勁,就是刺中線、砍中線、劈中線、捅中線,别他媽歪出一寸去!你們回家對着你家婆娘的褲裆怼,能歪出一寸哉?伏蟒刀是軍陣之刀,多用槍勢,說高深點叫蓄槍于刀、槍刀合一,說大白話就是拿着刀也能捅、也能刺,而且要多捅、多刺,别他媽覺得不好意思,也别他媽軟綿綿,想着左撩一刀、右撇一刀去放敵賊的血,這不是你們在軍陣之中要學的。你想想看,在敵賊身上劃出一道口子,對方死不了,痛得一激靈,又氣又惱,是不是會倍加用力跟你厮殺,就算死,也要将你揪住墊背,你說冤不冤?别人說血勇之氣太玄,我告訴你們,被紮上一刀,就算是隻兔子也會嗷嗷叫着急眼蹬腿,這就是血勇之氣。所以說,軍陣之中,别跟我講究太多,就是要往中線打去,一下子将敵賊捅死、捅穿、砍死、劈成兩半。看到铠甲、盾牌,也别他媽往後縮,登上寨牆,他媽想往哪裏縮?什麽叫以剛克剛,就是看到甲具捅穿劈裂、看到盾牌捅穿劈穿,别他娘給我整以柔克剛那一套。我還沒有想明白以柔克剛的道道,你們一個個真就比老子聰明?别鼓弄這些有的沒的,接下來左右都要眼睛餘光看着我的肩臂行事——什麽叫餘光,就是街市上有漂亮婆娘走過去,你們想看又覺得沒臉,眼睛明明看着前面,眼角卻去瞟那腿那屁股,這就叫眼角餘光——我停,都給我停住,我進,誰他媽手腳軟了,下戰場仔細收拾你!”
兩千賊寇龜縮跳虎灘營寨之中,能不能第一時間将其意志打垮掉,在擁擠不堪的營寨之中,将敵陣鑿穿,是此戰的關鍵。
徐懷自然是責無旁貸的承擔起先登将的責任,從鄉營及巡檢司武卒裏挑選練過伏蟒刀的健銳六十人編成一隊,充當先登隊。
基本的陣列鄉兵都有操練,但登寨作戰徐懷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在北橋寨狹小的校場上,他親自帶着六十人的先登隊,演練登城作戰的陣列,不再放手交給徐武坤、徐心庵、唐盤、殷鵬等人。
好些人都有機會旁觀徐懷如此操練兵卒。
“這莽貨操練兵卒,跟潑皮罵街一般,真可謂是狗肉不上了大席——要不是有幾分蠻力,鄧郎君怕是都不願意搭理這種貨色。”
徐武富将鄉兵指揮權全部交出去後,但也沒有說跟唾手可得的剿匪大功揮手言别,甚至還主動将糧秣輸運及聯絡諸村寨等事攬過去。
說白了,這才是将來實實在在的利益。
徐武富心裏再恨徐武江等人狼心狗肺,還能跟這過不去?
即便不能再插手鄉營指揮權,徐武富也是叫徐恒、徐武碛、周景等留在鄧珪身邊,聽候派遣;北橋寨就那麽大點地方,徐懷要演練攻城戰術,無法避開他人的目光,就得忍受徐恒這蠢貨指指點點。
卻是周景看眼前一幕神色難掩震驚,見徐武碛臉色陰凝,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有些不确定的低聲問道:“徐懷小小年紀,說話粗俗,但好像都說在點子上啊?”
徐武碛冷哼一聲,目不斜視的冷聲說道:“王禀教他裝腔作勢胡說幾句話有什麽難學?這些廢話都不會說,豈非連喝酒吃肉都要人幫?狗肉便是狗肉,上不得大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