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王峰離開之後，張院士不顧想要早點回家的實驗員們的心情，在這個即将下班的點兒，把各個小組的負責人都給召集到了會議室。

張院士還麽有到，但是各個負責人早已經坐在會議室的座位上了，大家本來都已經把該做的工作都做好了，或者是先放起來明天再做，準備好下班了，誰知道老闆一個通知，就把他們給叫到這裏來了。

“小鄒，你知道張主任把咱們叫來，是要幹什麽嗎？”說話的是實驗室的副主任，但是對面的研究員卻是張院士最看重的學生之一，對方的消息也許比自己還要靈通一點。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在改那個設計方案，沒怎麽關注外面的事情。”作爲所裏比較“年輕”的研究員之一，他還是有志于在學術上更進一步的，所以對于外面的風風雨雨沒什麽感覺。

畢竟他的博導就是張院士，所裏的學術帶頭人之一，隻要不是張院士給他的通知，其他的就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啊，那就奇怪了！”

“是啊，你說這都要下班了，張主任難道不想回家裏含饴弄孫？”

“你傻呀，老張的孫子都多大了，還逗他，你以爲和你一樣啊，兒子玩夠了才結婚，孫子還那麽小，可以在家裏逗着玩？”

“我覺得你純粹就是想炫耀一下你有孫子可以逗吧？”

……

總覺得和這一群爺爺級别的人呆久了，心理年齡會變得越來越大，尤其是每次聊天的時候，話題總是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偏離過去…他還是個三十多歲的孩子，爲什麽要承受這些？

“對了，我想起來了，今天燕大儲能實驗室的主任好像過來了，和張主任聊了一下午，我覺得可能是和這個有關，要不然的話沒法兒解釋。”

“這樣嘛，小鄒，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32歲了吧！”副主任想了想說道，同時忍不住感慨道：“20多歲的教授啊，中科大和燕大還真是有魄力啊！”

“你要是能夠解決锂電池的問題，别說院士了，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都有你一個了，人家評個教授怎麽了？”

“你看你說的，我就是忍不住感慨一句而已，你怎麽跟吃了槍藥一樣開怼了？”他雖然是副主任，級别比對方高一些，但是大家年紀都差不多，也沒啥上升的空間了，自然也就沒那麽拘束。

“聽說啊，我是聽說！”小鄒回憶了一下，插話道：“咱們實驗室剛剛接到的那個項目你們還記得嗎？”

“我聽說，燕大儲能實驗室那邊的化工合成路線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現在就等咱們這邊把生産線設計出來，廬高所的控制方案到位，就可以開始設計施工了。”

衆人：嘶…倒吸一口涼氣。

“這…”

“咳咳咳”張院士站在門口輕咳了幾聲問道：“你們聊什麽呢？”

“呦，老張你什麽時候到的？”他本來想說的是這也太妖孽了吧，讓其他人怎麽活？但是話到嘴邊又隻能憋回去…就很難受。

“剛到沒多久，大家都坐吧！”

小鄒：我都看到您在門口的窗戶上望了半天了…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狗頭保命.jpg）

張院士坐到主位上之後，繼續說道：“今天叫大家來是要開一個簡單的會議，大家少坐片刻，不會影響大家下班的。”

“老張，儲能實驗室那邊的化工合成路線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了，是嗎？”大家很好奇，雖然從小鄒口中已經得知了，但是這和從張主任口中說出的分量可不一樣。

“是的，沒錯！”張主任給了大家一個肯定的答複，然後靜靜地觀察大家的表現。

“嘶…”隻聽見一陣倒吸涼皮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不知道的還以爲主任發福利請大家吃涼皮呢。

儲能實驗室的化工合成路線完成，意味着他們這邊的進度已經慢了，他們成了拖後腿的那一批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想要把進度趕上來的話，就隻能加班加點地去做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還有一些已經奔七十了，你讓他們晚上加班？

“老張啊，你的意思是？”大家都一把年紀了，想要和年輕人比精力也不現實。隻不過要是一般的項目還好，但是這種涉及到國防的項目，就需要有一個大腦袋…一個地位夠高的人來幫忙扛一下才行，否則的話加班絕對是沒跑了，甚至還得在辦公室睡。

“我肯定不會強迫大家的，畢竟咱們的年紀也大了，不僅僅思路跟不上那些小年輕了，就算是想要出一把力氣，身體也不允許了，所以進度拖一下我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咳咳咳，老張，你這是話裏有話啊…”

“你看你說的，我還沒說完呢，你着什麽急！”張院士笑着說道：“雖然說客觀條件确實是這樣，但是我們也都是老幹部了，記得那會兒條件差，咱們還得去二手市場上淘那些能用的東西回來修修，然後再接着用。”

“每天的燃煤配額有限，但是也擋不住咱們的熱情，大冬天的手上都是豁口，晚上的溫度能到零下二十度，但是咱們的操作水平依然是頂尖的！”

“哪怕當時我們吃不飽，也穿不暖，但是還不是熬過來了，想想那個時候啊…真是讓人懷念啊！”

“你們說，那個時候咱們的條件是最差的，尚且能夠發揮出主觀能動性，克服這些困難來把工作做紮實，做到位，但是現在條件好了，咱們反而做不到了？”

“那個時候不是年輕嘛，身體頂得住，但是現在…”

“這不是理由啊，都說老骥伏枥志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志不已，難道咱們就真的不能把最後一班崗給他站到位喽？”

“難道咱們就真的要承認，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咱們這些老頭子們就該給人家退位讓賢，騰出位置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我看咱們也不用在這裏待下去了，一起回家養老不是更好？還省得拖别人後腿了，讓别人看不過眼…”

衆人：話都讓您說了，我們還能說什麽？

先不說做不下去就得回家養老的問題，大家都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誰還沒有點兒血性，哪裏能忍得住老闆這樣子激他們？

是的，和退休什麽的沒關系，隻是他們純粹地想要證明一下自己而已，就是這樣！

“沒問題，我們都聽你老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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