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
秦晚台态度很堅決,甚至站起身就要回樓上。
張繁弱趕忙拽住她:“先别走,我讓莫姐姐給你點了飯,你吃點再上去吧。”
“不吃!”
秦晚台一副要絕食的樣子,但被他拉住的手卻沒有掙紮。
張繁弱有點懂了。
“吃點再睡吧。”
他繼續好言好語的勸道:“光喝酒不吃東西,晚上睡覺肚子會疼的。”
“不睡!”
“……”
張繁弱無語了,但手卻一直沒有松,二人僵持片刻,秦晚台終于坐回椅子上,拿起個新杯子往裏添了點酒。
張繁弱猶豫了會,沒有勸她别再喝酒。
但小孩總是記仇的,他不着痕迹的撇了眼酒櫃,決定等秦晚台不在家的時候把酒全換成營養快線。
他轉而給秦晚台捏腿。
豐腴的大腿根兒肉軟軟的,不難捏,稍一使勁手指就會深陷進去,換成别人也許會一時興起,但張繁弱卻隻覺得心裏苦。
日子過得苦啊。
每次都是莫忘歸闖禍,他擦屁股,擦着擦着還受秦晚台埋怨,覺得自己不和她一條心了。
“你就是沒良心!”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已經逐漸上頭的秦晚台又開始數落他:“莫忘歸說什麽你都隻知道個好,到了我這就拿我當傻子,天天光想着騙我,張繁弱你就是自己作的!”
被點到的小孩嘴角抽了抽。
雖然挺紮心的,但秦晚台說的也不無道理,張繁弱開始反思自己對待莫忘歸的方式是不是真出了問題,她像小孩但又不是真的小,自己是不是太溺愛她了?
“你沒發現她現在越來越胡鬧了嗎?”
秦晚台還在他的心裏又添了把火:“你自己想想,她以前是這樣的嗎?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因爲什麽?你能不能檢讨一下?”
張繁弱感覺自己就像個罪人。
但事情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順着秦晚台,讓她把心裏的那一窩火給宣洩掉。
“好,我檢讨。”
張繁弱手上動作不停,語氣乖巧的道:“秦姨你别生氣了,以後我不會再陪着莫姐姐胡鬧了。”
秦晚台心裏的氣兒消了點。
在她心裏張繁弱還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生氣隻是因爲他受到了莫忘歸的蠱惑,如今有迷途知返的迹象,她對張繁弱的怨念也迅速減小。
“得給她個教訓。”
秦晚台說着咬牙切齒的道:“等會我上去打她一頓,我也不讓你當惡人,你在底下裝不知道就行了。”
“…算了吧秦姨。”
眼見秦晚台的眼神銳利起來,張繁弱隻能硬起頭皮充當爛好人:“這次回家還是莫姐姐主動提出來的,她也是有悔過迹象的,今天就免了這頓打吧。”
“她會出動提出來回家?”
秦晚台對他所說的表示懷疑。
張繁弱尋思這娘倆真快成仇人了,互相都開始把對方往壞的地方想了,不過還好他的口碑硬,再三保證下秦晚台才勉強相信。
“肯定是想回來看我笑話的。”
“……”
張繁弱有那麽一瞬間想要放棄治療。
終于,飯店的外送人員敲響了院門,等到飯菜拿進來以後,秦晚台皺着眉頭看了半晌,道:“飽了,吃不下了。”
“喝酒哪有喝飽的?”
張繁弱心知這都是兩趟廁所的事兒,秦晚台也老大不小了,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哪行?爲了家庭的和諧,他殷勤的打開飯盒遞過去筷子,倒退回幾百年前那進了宮也絕對是太後皇後的貼心人。
秦太後此刻就很滿意。
她拿起筷子夾了片清炒莴苣,遞到張繁弱嘴邊:“今天你還怪懂事的,陪阿姨吃點吧。”
張繁弱一句嗻差點就應聲出口。
待他吃完催促後,秦晚台自己也夾了片酸菜魚進嘴裏,停頓片刻後腮幫子咀嚼的頻率都快了不少,讓張繁弱心頭爲之一暖。
秦晚台喜歡吃的菜裏就有一道酸菜魚。
不過自從知道張繁弱不喜歡吃魚甚至堪稱厭惡以後,家裏的飯桌上就再也沒見過這道菜了。
這類的小細節太多了。
張繁弱越想越感動,越感動越反思,張繁弱啊張繁弱,難道你真的沒有心嗎?秦姨對你這麽好,你還經常讓她傷心……
莫忘歸?
一個不懂事的臭妹妹罷了。
張繁弱在這一刻改頭換面,縱使秦晚台這時候說吃完了想上去打莫忘歸一頓,他估計都不會怎麽反對了。
秦晚台這時候也十分舒心。
繁弱這小孩好像真的逆子回頭了,自從回來以後就貼心的不像話,以前他嘴裏好聽的話雖然多,但也僅限于好聽了,不像現在,都已經開始付諸于行動了。
她這邊剛放下筷子,那邊一杯水就已經遞過來了,完事以後她習慣性的想收拾桌子,張繁弱攔住她說讓莫忘歸明天将功補過。
這種跟她一條心的感覺可太讓姨開心了。
更讓人開心的事兒還在後面,上樓的時候,張繁弱在前面用手牽着她,好像生怕她喝多了摔着。
回到房間,她準備換衣服洗澡,張繁弱又攔住她,告訴她秋冬喝多了再洗澡不好,她說一身酒氣睡不舒服,張繁弱去衛生間将一條毛巾用熱水打濕後擰幹拿回來,再回去沒多久又捧了盆熱水回來。
這一刻開心轉化爲了濃濃的感動。
秦晚台都有些不會說話了,這種僅存在公益廣告上的事情莫忘歸都沒給她做過,讓老女人眼眶發熱十分想哭。
“你這改的太快了,我有些不适應。”
秦晚台将水盆接過來放到地上,用俏皮話掩飾着感動:“咱們還是慢慢來吧,阿姨現在已經好了。”
張繁弱差點想來一句不能慢慢來,畢竟這世上有那麽多的子欲養而親不待,但一想到秦晚台的年紀身體估計離這還遠,爲了避免反目成仇他還是明智的将話給咽了回去。
“秦姨,泡會腳就趕緊睡吧。”
張繁弱依舊扮演着貼心小孩,将被子抻開:“明天早上起來記得喝點牛奶,到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秦晚台點了點頭,
這時候張繁弱哪怕說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會伸手試着撈一撈。
衆所周知,
皖省這個地方隻有冬夏,春秋隻在戰國,這會已經是九月底,天氣驟寒,睡前把腳浸在熱水中一會,能讓人渾身酥軟。
秦晚台就酥了。
她泡了會幹脆倒在床上,扭頭看向張繁弱,酒勁兒上頭,眼神下意識的就纏上了縷媚絲:“晚上不走吧?”
“啊?”
正想着什麽時候偷溜去莫忘歸房間裏的張繁弱猛地驚醒過來,擡頭道:“走?什麽走?”
“不走就好。”
秦晚台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神态像貓:“這兩天都沒怎麽睡好,等會你也要乖一點啊。”
?
怎麽個乖法。
張繁弱人輕言微,也不敢說,也不敢問,等秦晚台泡好了腳,擦幹淨直接翻身上來,鑽進杯子裏一把摟住他,喃喃道:“水…明天再倒吧,陪姨睡覺。”
她嘴巴裏酒氣很重。
但并不難聞,就是在溫熱的被子裏讓人心中有些躁動。
張繁弱感覺自己高估了秦晚台的酒量。
不知道是不是上頭了,秦晚台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開始變得像小孩子一樣,時不時的還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動作。
例如。
原本将頭埋在他懷裏,過了會忽然張嘴輕輕咬住張繁弱的肉慢慢摩挲,隔着睡衣布料依舊能感受到她嘴裏呼出來的滾燙氣息。
張繁弱有點受不鳥了。
他伸手蓋住秦晚台的頭,跟哄小孩一樣的道:“秦姨,好好睡覺。”
“不…要…”
“那你不要胡鬧了好不好?”
“不行…”
秦晚台嘴巴裏含糊不清的道:“忘歸胡鬧,你哄着她,姨胡鬧,你不哄着我…”
?
這特麽還帶翻舊賬的?他之前的洗腳水白端了?
算了,咬就咬吧。
張繁弱閉上眼睛,面容安詳,靜靜體會着胸口的折磨。
過了會,他猛地睜開眼睛。
“秦姨,你幹什麽?”
“熱…”
被窩裏的秦晚台聲音含糊的同時還惜字如金:“舒服了。”
張繁弱渾身僵直。
他都不敢去看被子上的東西是什麽,但懷裏的觸感也能清晰的提醒他,張繁弱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心裏默念着靜心咒。
别問他怎麽知道靜心咒。
内容全是瞎編的,隻是一種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方式而已,還好他年紀小,頂得住,縱使内心躁動身體也不允許他有什麽大逆不道的想法。
除非他變成光。
但迪迦變成光是爲了保護人類,不是爲了變爲逆子,張繁弱身爲擁有神光棒的二代目勢必也要繼承前者的精神。
就這麽一通胡思亂想。
漸漸的,懷裏的動靜小了點,喝多了的人雖然愛胡鬧,但說睡那也就是幾分鍾的事兒,感受到這一點的張繁弱松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閉着眼睛溜了出去。
另一邊,莫忘歸的卧室。
冰冷的被窩裏,有人輾轉難眠,突然,黑暗的卧室裏亮起一道微光,片刻後熄滅下去,房間裏空餘一聲歎息。
這都十一點半了。
看來繁弱又被壞女人給挾持住了,果然不該回家的,要是不回來,這會的自己應該正在酒店的大床上摟着張繁弱安然入睡了吧?
想到那又小又溫軟的身軀,
還有那清新而又自然的味道,莫忘歸煩躁的翻了個身子,暗地裏銀牙咬碎,恨不得殺過去奪回張繁弱,然後在壞女人絕望而又痛恨的眼神中攜崽回歸。
“唉。。”
莫忘歸yy了一會忍不住歎了口氣。
過去是不可能過去的,也就隻敢在心裏嗨一下,出出惡心,以免晚上睡不着覺,其實一個人挺好的,除了被窩冷一點,心裏孤獨一點,想哭一點以外沒什麽壞處。
想到這,
莫忘歸摟緊了繁弱赢來的藍胖子,閉上眼睛,幻想這是一個不會動,不會說話也沒有溫度的張繁弱……
咦,那不就是屍體嗎?
呸呸呸!
砰砰砰——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正在内心譴責自己的莫忘歸吓了一跳,某一瞬間有種鬼上門的感覺,畢竟這敲門聲來的太巧合了。
“誰啊?”
“開門啊,我是你們的……繁弱。”
過了會,房門打開,莫忘歸探出一個腦袋,盯着門口的張繁弱看了眼,然後小心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嘶——
燙的,是人!
松了口氣的莫忘歸讓開身子,待到張繁弱進來以後才迫不及待的上前摟住他,問道:“你來的好晚,她剛睡下?”
“……”
這句話讓張繁弱有點想要吐槽,但又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嗯嗯。”
他含糊應付一句,等進了被窩裏面,那冰涼的溫度才讓張繁弱的身心降溫,不禁長長的吐出口氣。
“你身子好燙啊。”
莫忘歸剛一腳把藍胖子踹開,便摸着張繁弱的額頭擔憂道:“是不是發燒了?回來之前明明好好的啊,是不是她折磨你了?”
張繁弱下意識的點頭。
“她怎麽這樣!”
莫忘歸下意識撐起身:“她怎麽折磨你的?是不是逼你洗冷水澡?打你了嗎?你把褲子脫了讓我康康。”
“……”
折磨是折磨了,但不是這麽折磨的。
“哎呀,你别亂想。”
張繁弱安撫着她:“我剛才在想别的事兒,秦姨這麽疼我怎麽可能虐待我呢?”
“也對。”
莫忘歸又躺了回去。
然後憂愁的歎了口氣:“這個家裏,她最讨厭我了,如果有可能她肯定會把我們兩個對換,然後再把我扔出去。”
這個設想很膽大,
張繁弱都不禁思考起來有幾分可能。
但下一秒他就晃了晃腦袋,對莫忘歸埋怨道:“怎麽可能,莫姐姐你不要再胡亂思想了,秦姨她也很愛你的,不然……”
卡殼了幾秒。
“不然什麽?”
莫忘歸緊盯着他:“你後面還有話想說吧,一定有吧?”
“咳,别瞎想。”
張繁弱不着痕迹的轉移起了話題:“你有空去想秦姨到底愛不愛你這個問題,還不如想想國慶到底去哪玩。”
“國慶……”
莫忘歸的注意力順利轉移,沉吟數秒忽然鄭重的看向他:“繁弱,你有沒有足夠的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