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無懈可擊,張繁弱無法反駁。
之後她沒再作妖,内心已然平複的張繁弱也耐不住困意,不過這晚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成了宇航員,随着指揮中心的倒數,當計時來到最後的發射指令,耳邊傳來轟鳴,艦體不停顫動,他被死死按壓在座椅上,仿佛要被壓成一塊肉餅。
我不要當太空人!
張繁弱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明明是秋天,渾身卻早已起了一層薄汗,他有些驚魂未定,緩過神左右一看,頓時知道自己這個奇怪的夢是怎麽來的了。
白幼狸無意間客串了一回預言家。
早上起來以後,他果然變成了一塊肉餅,被左右兩個無意識的女人緊緊夾在中間,目測留給他的空間還不及一個巴掌大。
尤其是那個蘇宛璇。
她的腦袋都快和白幼狸的挨在一起了,張繁弱一夜時間都在夾縫求存!果然昨天晚上就該把她趕走的!
張繁弱氣的想給她邦邦兩拳。
但他起身動作一大,三人身上的被子滑掉,一抹誇張的炫白映入他的眼簾,張繁弱猛的撇開頭,然後使勁揉了揉鼻子。
居然有這~麽~大(比劃)
這真的對勁嗎?
無意間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張繁弱此刻心裏的怒火已經沒了,轉而變得有點心虛,穿上衣服就從床上爬了下去。
這時候天才剛剛亮,
宿舍裏除了他另外四人都沒有起床,張繁弱在梳洗台上找了會,找到白幼狸的牙刷接水刷起了牙。
過了會,宿舍裏好像有人起床了,腳步聲匆匆直奔衛生間,爲了避免發生什麽尴尬的事情,張繁弱故意咳嗽幾聲,那人卻并沒有停下腳步的迹象。
他忘了這是在女生宿舍。
“憋壞了!先讓我上個廁……”
“……”
褲子都已經褪掉小半的鄭佩菱僵立在門口,張繁弱也傻眼了,片刻才撇頭過去尴尬的道:“佩菱姐姐你先穿好衣服,我出去你再進來上廁所吧。”
“沒事沒事!!”
回過神的鄭佩菱臉色通紅的關上了門:“你先刷,我等會再上!”
“……”
過了不到二三十秒。
衛生間的門又被從外推開,鄭佩菱尴尬的探頭進來:“要不還是讓姐姐先來吧,我很快的。”
“……”
張繁弱蹲在衛生間門口旁邊,一邊刷牙一邊覺得自己有點想家,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在女寝留宿了。
這裏面沒有知識的氛圍,
他不喜歡。
衛生間的流水聲一直持續了快一分鍾,沒多久如釋重負的鄭佩菱從裏面走出來,看到蹲地上的他臉上又是一紅,尴尬的道:“好了,你進去吧,早上你想吃什麽?姐姐等會下去給你帶飯。”
“不用了。”
張繁弱若無其事的看着她,似乎壓根不記得剛才以及昨晚上鄭佩菱做出過的糗事:“等會阿狸姐送我去上學的時候我們會在路上吃的。”
“哦哦,好。”
鄭佩菱說完以後就不再管他,自己爬上床繼續躺屍,也可能是在反複回味自己昨晚說出的騷話……
社死嘛,誰一生中還能不經曆幾次?
張繁弱很有同理心的替她說了句,然後就走進衛生間将洗漱剩下的步驟做完,再出來的時候宿舍裏的人也醒的差不多了。
“繁弱起的這麽早?”
沈清如趴在床頭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底下的小孩,還沒睡過來困的她眼睛虛睜,樣子比平常更有些呆,張繁弱向她打完招呼以後,她才好像想起了什麽,将目光放向了隔壁床鋪。
“佩菱姐姐好像還沒睡醒。”
張繁弱善解人意的替鄭佩菱打着掩護。
“沒事,等會姐姐叫她。”
張繁弱不知道她打算采取物理叫醒的方式,所以便走回白幼狸的床鋪下面,等着上面兩個人穿好衣服下來。
啪——
一樣物體從上面掉到了他的腿旁邊。
“啊!繁弱幫我撿一下!”
上面的蘇宛璇傳來一聲‘驚呼’。
張繁弱此刻已經陷入了震驚狀态,爲什麽僅僅半邊就好像能完全蓋住他的臉了,DAC嗎?你們家的牛精跑出來了趕緊查一下好嗎?!
他小心翼翼撿起吊帶一角。
然後将這個素白色還帶蕾絲邊的亵渎物滿臉嫌惡的往上一扔。
過了會,白幼狸和蘇宛璇雙雙爬了下來。
“昨晚睡得好嗎?”
白幼狸下來後伸手将他嘴邊殘留的一點牙膏擦去,問道:“刷完牙了?用的誰的牙刷啊。”
“當然是你的。”
張繁弱對她所問的廢話翻了個白眼:“用别的姐姐的你肯定要說我。”
“因爲隻有我才不嫌棄你啊。”
白幼狸笑眯眯的看着他。
旁邊的蘇宛璇這時候也幫腔道:“确實,阿狸對你真的比對親弟弟還要好,你要珍惜啊。”
她的話令白幼狸很開心。
唯獨張繁弱忍不住嘬起了牙花子,阿狸姐糊塗啊,這個女人不能信啊!她是反骨仔,是壞女人啊!
可惜白幼狸已經被壞女人蒙蔽了。
連刷牙她們都一起,有說有笑赫然一對好姐妹的樣子。
洗漱完,宿舍出門。
“你們先去吃飯吧。”
牽着張繁弱的白幼狸對另外三人笑着道:“我送繁弱去上學,路上随便買點早餐就好了。”
“行,那再見了。”
沈清如不舍的沖張繁弱揮了揮手:“繁弱你以後要經常來玩啊。”
“一定!”
一定不來了。
一行人徹底分開,爲了将他早點送過去,白幼狸帶着他到路邊打算直接攔個出租車,這時候她接了個電話,原本還面帶笑容很有禮貌,可聽着聽着眉頭就皺起來了。
“好,等我回去再說吧。”
白幼狸對着電話另一邊說完就直接挂斷了,然後拉着他笑道:“現在先送你,到了學校你記得要給阿姨打個電話。”
“知道啦。”
張繁弱說完好奇的看了眼她的手機:“阿狸姐,剛才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啊。”
“學校裏的人。”
白幼狸随意糊弄了他一句然後就要伸手攔計程車。
“等等等等。”
張繁弱直接将她拉到一邊,剛才臉上的好奇沒了,轉而變得嚴肅起來:“學生會找你什麽事兒啊?我聽她們提到我了。”
“……”
白幼狸見他神情變了,也不敢再隐瞞,但語氣還是在安慰道:“是宿管部那邊,好像是昨天晚上有人投訴我帶了個小男孩回來,所以她們叫我過去問一問情況,又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先送你回去上學吧。”
“這個比起我上學才是大事。”
張繁弱說着便硬拉着她往回走,白幼狸有點茫然又有點抗拒,但又不敢把他往回拽,就隻能一邊走一邊急切勸道:“真的沒什麽事兒,你先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我答應阿姨早上要送你過去的,你不能讓我在阿姨心裏留下一個言而無信的印象啊。”
“放心吧,等會我會打電話給她們的。”
張繁弱對此是真的沒在怕的。
幼兒班那邊就不用說了,與其說他在那邊學習,還不如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不怎麽樣的自學環境(要當保姆),所以一天不去也不會怎麽樣。
至于秦晚台那邊……
開什麽玩笑,他張五歲難道在家連這點排面都沒有嗎?别說不去上課,就算出了什麽事兒,信不信他一個電話就能搖來一個莫忘歸外加幾車面包人?
所以比起自己,他更擔心白幼狸。
畢竟學生會的風氣他也是知曉一二的,白幼狸人又嘴笨,他不太放心,還是跟過去看一看最好。
“哎呀,真不用……”
“清如和學生會很熟的,她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繁弱你聽話好不好?”
“……”
任白幼狸千言萬語,張繁弱孩心似鐵,不過走了會他回頭看白幼狸眼眶都紅了,才無奈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給秦晚台打了個電話回去。
“喂,秦姨嗎?”
他聲音像往常一樣自然。
電話裏的秦晚台似乎正在車裏,聞言也笑着道:“廢話,不是我還能是誰,阿狸把你送到學校了?”
“不是。”
張繁弱扭頭看了眼神色緊張呼吸都快屏住的白幼狸:“我今天上午可能去不了幼兒園了,下午再去可以嗎?”
“下午再去?爲什麽?”
要是莫忘歸這麽說,秦晚台可能直接提着棍子去找她了,小小年紀就不想上學了,長大了還得了?奈何說這話的是她的心尖尖,聰明寶貝兒蛋兒,所以秦晚台多出了很多耐心。
“是這樣的,阿狸姐的老師要找我。”
張繁弱編起瞎話眼都不眨:“好像我圍棋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然後他們通過阿狸姐想在上午和我聊一聊,我打算給他們一個面子。”
“面子?”
秦晚台直接在車裏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孩你現在可以啊,面子比我都大了,行吧,準了,晚上回來記得跟我講講,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把他們懾服住。”
“妥妥的。”
張繁弱潇灑挂掉電話,然後看向目瞪狗呆的白幼狸:“看吧,這樣就行了,阿狸姐你要相信我,我怎麽可能讓你在秦姨那邊背鍋呢?”
“…可是,你這樣不是在騙阿姨嗎?”
白幼狸皺着眉頭擔憂道:“你這樣撒謊萬一被看出來了怎麽辦?那樣子隻會把事情變得更糟。”
“安啦,看我的吧。”
張繁弱哄了哄她,畢竟秦晚台他再了解不過了,要是沒有十足把握他怎麽可能會這樣做?
白幼狸歎了口氣……
“都是我的錯。”
她接受了現實,一邊領着他往前走一邊小聲喃喃道:“昨晚就該把你帶回去的,這樣你就不用爲了我騙人了,以後你可不許再這樣了,被人知道會對你有看法的。”
張繁弱無奈的在後面聳了聳肩膀。
傻女人。
…
房間裏,桌子後面的兩個女生端詳着二人,過了會,其中一個抱起手道:“就是他嗎?看起來還蠻小的,今年多大了?”
“剛剛五歲。”
白幼狸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努力掩蓋着臉上的緊張,這時卻還不忘牽住身旁張繁弱的手:“這次是我要他來學校找我玩的,後來因爲時間太晚……”
張繁弱聽到這就已經忍不住捂上臉。
對面兩個宿管部的女學生也滿臉無語:“同學,我們沒有要怪他的意思,我們現在讨論的是你。”
“哦……”
白幼狸聽完反而松了口氣。
随後那倆女學生中的一個轉了轉筆,皺眉道:“五歲年紀雖然很小,但畢竟是男生,你是怎麽想起把他帶到我們宿舍的?宿舍明文規定不允許帶外來人員在校内留宿,你不知道?”
“……”
這個白幼狸想都沒想過,就更别提知道了,直接愧疚的低下了頭:“抱歉了學姐,以後絕對不會了。”
張繁弱看她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他想了想,直接開口問道:“兩位姐姐,你們打算怎麽處理阿狸姐啊?”
“咦,你還挺懂事,知道問一問。”
轉筆女生身旁的那個往後一仰,語氣無奈道:“這事本來不算什麽的,但這是本來,現在有人舉報,按照規章可大可小,保底一個通報批評吧,這個也不是由我們決定的,都要上報教務處。”
“……通報批評就通報批評吧。”
白幼狸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這個東西隻是一種警告,對我不會有什麽影響的。”
話是這樣說……
但通報出去總歸不好聽。
張繁弱還是想替她争取一下,畢竟他前世也接觸過學生會,知道類似操作雖然決定權都在教務處那邊,但作爲上報環節的學生會也不容忽視,她們上報十有八九都會通過,不上報那大概率無事發生。
“姐姐,能不能寬宏大量一次啊。”
張繁弱可憐兮兮的抱住小手:“我和阿狸姐是真不知道,以後我們不會再這樣了。”
“别賣萌哦,沒有用。”
其中一個女生頂不住的撇過頭去:“别人舉報到我們這,我們必須要處理,誰讓你們理虧在前?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理方式了。”
“……”
二人沒有辦法,站起身道謝離開,畢竟她們說的很對,這次是他理虧在前,被人抓住把柄不能不吞下苦果。
也許找沈清如和莫忘歸有用。
不過别說白幼狸,連張繁弱自己都沒有提,一是通報批評連最輕微的處分都算不上,二來在不占理的情況下,頻繁破壞規則不是一件好事。
“唉,要丢臉了。”
張繁弱出門後歎了口氣,然後看着旁邊的白幼狸奇怪的道:“阿狸姐你笑什麽?最丢臉的是你欸。”
“哎呀,真不算什麽啦。”
白幼狸說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調皮道:“而且正好借着這次機會,讓同學們看看我的小童養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