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姨怎麽想的誰也不知道。
但是之後的路上她真的沒再逗弄張繁弱了,等到了學校門口,何婵牽着他走到門口,低頭看他一眼:“進去吧,晚上阿姨再過來接你。”
張繁弱點了點頭。
走進校園,大部分小孩都已經到了,教室裏面猶如鴨圈,小孩子天性愛玩,置身在這樣的氛圍中讓人一半好玩一半頭疼。
“繁弱哥哥!”
座位旁邊的如願沖他招了招手。
今天姐妹倆打扮的都很漂亮,身上穿的有些像是本子那邊的jk學生裝,顔色也是一個黑色一個粉色,這種打扮在現在還是很新潮的,班裏好多小孩一邊心不在焉的交談一邊扭頭偷看。
“衣服真好看。”
張繁弱誇贊一聲就拎着書包坐下了,并從裏面掏出了錢老大夫的筆記本,這陣子他有事沒事就看幾頁,裏面的内容怎麽說呢……
就挺讓他受震撼的。
6.12日
隔壁跳舞,認識了個女孩,叫姜雛,人美身段好,因爲藥理受到傷害的心終于得到了一些撫慰,争取灌滿兒!
6.13
看電影,姜雛。
6.14
我所有痛苦的根源都來源于聽從了老爺子的話,學醫學醫,學他媽個……我想畢業,這是我的臨終遺言。
6.15
圖書館,周伊。
6.16
姜雛,得償所願。
6.17
學醫之前應該先算算命,命短的不适合學醫。
6.18
舞會,周怡。
6.19
姜雛問我愛不愛她,我對她說等我學成了就和她結婚,她笑得很開心。但她大概不懂,這是我最決絕的告别。
……
在張繁弱心裏,
錢老大夫是慈祥的,洞明人生學問,敢爲人先且無私的一個人,在所在領域更是泰山北鬥一般的人物,對醫學也有發自内心的熱愛。
但是從這本日記本裏,
張繁弱隻看到了一個渣男、纨绔,對學醫也充滿了懊悔,字裏行間雖然不乏幽默感,但以張繁弱的三觀還是對錢老大夫年輕時候的樣子缺乏好感。
所以他到底怎麽想的呢?
把這種堪稱黑曆史一樣的東西給他,就沒想過自己對他的看法嗎?
這個疑惑一直都有,
張繁弱也相信錢老大夫這麽做一定有深意,所以雖然疑惑但也沒有着急,就保持着每天看幾頁的頻率,慢慢品味他年輕時候放蕩不羁的人生。
“繁弱哥哥,這個給你吃。”
這時候,後排看了他許久的如意忍不住了,有點害羞的伸手塞給他一塊巧克力:“這是我和媽媽昨天出去買的。”
張繁弱從書裏收回目光。
他接過巧克力,想也沒想就拆開咬了一口,發現味道還挺不錯的。
“繁弱哥哥…”
這時候旁邊的如願也捅咕捅咕他:“這是我的,你也嘗一下好不好啊?”
張繁弱有點奇怪。
這對姐妹是覺醒了什麽奇怪的投喂屬性嗎?他接過巧克力看了眼,發現如意給他的是黑巧克力,如願給他的是白巧克力。
雙胞胎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如此細節嘛…
他不偏不倚,在如願的巧克力上也咬了一口,然後就美滋滋的繼續看起了日記,他現在特别好奇一件事,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曆才促使那樣的浪蕩子弟洗心革面重新做醫。
這時候他沒注意到,
身旁的兩小隻看着他一邊啃巧克力一邊看書的樣子,笑容笑得堪稱溫馨。
時間撥回昨天。
商場裏面,李姨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兩個閨女,從貨架上拿起一塊巧克力:“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吧?”
“知道啊!這是巧克力!”
“對,但是你們知道巧克力有什麽含義嗎?”
“……”
李姨看着茫然的女兒們,嘴角露出一絲成熟女性的笑容:“巧克力,是女孩子送給有好感男孩子的禮物,如果你們送一個男孩子巧克力,對方收下了,就表明對方心裏對你們有好感哦!”
兩小隻臉上陷入一陣沉思。
懂了,但是沒有完全懂。
勤學好問的如願直接舉起手:“媽媽,好感是什麽意思啊?”
“……”
李姨苦惱的揉了揉臉:“好感就是……不讨厭一個人,還很有可能喜歡。”
話音剛落,面前的兩雙眼睛頓時亮了。
如意如願直接撲到貨架上,争先恐後的搶着巧克力,李姨哭笑不得的将她倆抱起來:“别着急啊,聽媽媽把話說完。”
如意如願飛快點着頭,
她們看着李姨,眼睛閃閃發亮,裏面充滿了求知欲,被她們盯着的李姨忽然有種錯覺,總感覺這可能是她倆這輩子最認真、最好學的時候了。
“咳,因爲你們繁弱哥哥還小。”
李姨清了清嗓子,傳授起了泡崽大法:“他即便收了你們的巧克力很可能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所以你們要經常送,最關鍵的是,隻要你們經常這樣,别的女孩子看到了就不會打你們繁弱哥哥的主意了,到時候……嘿嘿嘿——”
她笑得有些吓人,
但是如意如願非但沒有被吓到,反而有種想跟着她一起笑的沖動。
此時此刻,如意環顧四周,果然從以陳小萱爲首的幾女臉上看到了不爽的神情,那心裏頓時跟吃了蜂蜜似的,仰着頭驕傲的像隻小孔雀。
哼,渣渣!
中午,衆孩排隊吃午飯,
張繁弱打好飯,像往常一樣把多的,他吃不下的菜扒給劉子軒,後者像隻小豬似的扒着飯,把肚子墊了墊底兒才擡頭感激的看向他:“繁弱,你對我真好!”
雖然張繁弱本來就吃不下這麽多,
但是劉子軒的心中依舊充滿了感恩,看看周圍的幾個女孩,對于張繁弱把飯扒給他的舉動若有若無的都帶着一點羨慕,而張繁弱卻在一堆漂亮女孩中獨寵他一人。
這是什麽感情啊?
面對他的感激,張繁弱笑的很複雜,想他張某人重生幾年,身邊唯一的同齡同性玩伴居然隻有一個劉子軒。
這是一個多麽可悲的世界啊。
劉子軒不知他在張繁弱内心的份量之重,像個傻胖甜似的道:“繁弱,我回去之後也跟我爸爸媽媽說了你,他們說讓你回頭去我家玩,你會不會去啊?”
“這個,再看吧。”
張繁弱的語氣非常敷衍。
他現在還有一堆事還沒幹呢,種菜、去錢老家、回福利院,也不知道他一個四歲小孩爲什麽每天都這麽忙碌。
劉子軒卻以爲他同意了。
“好!那我周末讓我媽媽多給你做點好吃的!”
“等…”
“我家的團子也會喜歡你的!”
“我沒…”
“到時候我把我的遙控挖掘機送給你!”
“我對這個不感…”
“還有我妹妹那個愛哭鬼,她看到你以後一定就不會再哭了。”
?
“你還有妹妹?”
“有啊。”
劉子軒笑得很開心:“她明年也要上小班,到時候可以和我們當同學,但是她老愛哭,還不愛吃飯,不過她很喜歡我二叔,應該也會喜歡你。”
張繁弱默默點了點頭。
決定了,以後除非必要,不然一輩子也不要去他家裏面玩。
吃完飯,是午休時間。
今天輪到如意翻他牌子了,張繁弱其實挺不喜歡和她一起睡的,因爲她睡覺和如願不一樣,非常的不老實,而且還喜歡動手動腳。
床榻上,
張繁弱正閉着眼睛醞釀困意,這時候一隻嬌嫩的手指就好像調皮的小鳥一樣,一下下輕點着他的背。
張繁弱一開始沒搭理她。
到後來那手指幹脆在他背上畫起了畫,張繁弱忍不了了,轉過身看着閉眼裝睡的如意:“你要是再鬧,等會就讓如願和你換。”
“…不要!”
如意睜開眼睛,嬌貴精緻的臉龐帶着點委屈:“繁弱哥哥,我真的睡不着怎麽辦?”
這就是你折騰我的理由?
張繁弱肅着臉教訓她道:“你睡不着可以安安靜靜的躺着,但是不能打擾别人啊。”
“…”
如意被他壓的沒話說了。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委屈,也不知道爲啥委屈,就是心裏不舒服,如果她再過十年就會明白是因爲張繁弱把自己歸類到了别人裏,但她還太小,連喜怒哀樂這類的情緒都是如此純粹和懵懂。
張繁弱看着她有些無奈。
道理都是他講的,到最後講不通哄孩子的那個還是他。
“趕緊睡吧。”
張繁弱伸手揉幹淨她眼睛裏的水汽:“哭會讓女孩子眼睛變小,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如意乖順得讓他揉,
聽完才聲音帶着點鼻音道:“那我變不好看了,繁弱哥哥你還會喜歡我嗎?”
“……”
張繁弱恨不得朝她腦袋上來一下。
笨!
他張繁弱可不是顔控的人,别人都說白幼狸多好看多好看,也唯有他覺得平平常常。
畢竟他臉盲。
“會!”
張繁弱有點好笑的道:“你是我妹妹,哥哥會因爲妹妹長得不好看而讨厭她嗎?”
如意甜蜜的笑了,
她現在倒是不覺得哥哥妹妹有什麽不好的,反正繁弱哥哥說了不讨厭,那肯定就是喜歡啦!
想到這,
她直接抱住了張繁弱的胳膊,聲音帶着點小嬌憨的道:“繁弱哥哥,我也喜歡你。”
“嗯,喜歡喜歡,快點聽話睡覺。”
女人不管多大,在這種時候總是最聽話的,讓幹啥幹啥,如意決心要當一個乖巧的妹妹,所以閉上眼睛準備迅速睡着好讓張繁弱開心。
就是胳膊不肯松。
張繁弱有點無可奈何,好在被抱的多了,也就習慣了,可憐别人二三十歲才能習慣的事兒他四歲就已經習慣了。
多慘啊,懂得都懂。
胡思亂想的時候,張繁弱也睡了過去,等午休結束,一睜眼他就看到原本隻是抱着他胳膊的如意跟樹袋熊似的,雙手雙腳牢牢抱着他身子一會撇嘴一會皺眉。
這是做噩夢了?
張繁弱緩了一會,然後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如意臉上表情頓時更痛苦了,過了會懵懵的睜開雙眼。
“…”
“醒啦?快點松手,身體都被你抱麻了。”
“……嗯。”
如意嘴上說着,手上卻抱的更緊了,張繁弱正感覺奇怪的時候,她卻聲音難過委屈的道:“繁弱哥哥,我做噩夢了。”
還真猜對了……
張繁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夢裏都是騙人的,這不是醒了嗎?”
如意不像如願那麽好哄,
聞言語氣變得更委屈了:“我在夢裏看到你有了好多妹妹,然後就不要我了。”
“……”
某一瞬間張繁弱有點心虛。
但轉念一想,他最多的還是姨和姐姐啊!
“夢裏都是騙人的。”
張繁弱理直氣壯的道:“我就隻有你和如願兩個妹妹!”
“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你以後能不能隻有我一個妹妹啊?最多再加上一個如願!”
“…這個,以後再研究。”
“……”
如意終究年紀小,
被他專業性極強的術語說的暈頭轉向,沒過多久就聽之任之了。
在渡過這個小插曲以後,
張繁弱這一天的幼兒園時光順利度過,放學後便被何婵接回家,路上他正考慮要不要讓何婵在沙發上給他鋪個小床的時候,何婵家門口的幾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呦,小蟬回來啦!”
“這是小蟬?哎呀呀,好多年沒見都快認不出來了,現在長得真漂亮,還有氣質,真是發達了啊!”兩個跟何婵差不多大的男女迎了上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小男孩。
這時候别說張繁弱了,
就連正主何婵都有些懵,當頭的男人看到,笑容有些不自然的道:“咋了?現在不會認不出來了吧,是我啊,國慶!”
提到這兩個字,何婵總算明白過來了。
“哥啊,好多年沒見了。”
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笑着道:“二爺身體還好吧?這幾年工作忙,一直顧不上回去,你們這幾年變化真大。”
“……”
一群人進了屋裏。
剛才說話的男人眼神放光的看着室内裝潢,坐在沙發上拍了拍雙腿,不自然的笑道:“要說變化大,那還是你變化大啊,自從在省裏當了大官變漂亮了多少?這房子也得好幾百萬吧?這幾年沒見你回去過,現在要是回去連老家人都認不出幾個了吧?”
“……”
何婵笑着沒說話,拿起桌上茶水給他們倒起了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