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弱當時害怕極了。
他兩瓣屁股下意識往後面挪動兩步,吞吞吐吐的道:“校,校友?佩菱姐我今年才四歲。”
鄭佩菱下意識看向沈清如:“咱們學校的少年班最年輕的幾歲來着?”
“十來歲吧。”
沈清如此時也不太确定:“這些年最年輕的好像十二,繁弱今年4歲,應該進不了吧?”
“少年班有年齡硬性要求?”
“沒有吧……”
“那不就行了,繁弱圍棋能下赢古厲,這是什麽水平你不知道?絕對的神童,少年班肯定搶着要好嗎!”
“……”
幾個女的讨論着眼睛都快放光了。
就連白幼狸的臉色都有些小小的激動,對啊!她怎麽沒想到呢,莫非她和繁弱有生之年還能當校友?!
“牌不打了嗎?”
“打個毛啊!”
鄭佩菱直接忽略了宿舍弟位的蘇宛璇,拉着張繁弱來到房間的電腦跟前:“來來來,弟弟我們看着你下圍棋好不好?”
“……”
張繁弱這會糾結死了。
白幼狸的炫弟行爲直接讓他這個當事人買單,一個趙承德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再來一個中科大還得了?
隻是和棋院不同,
如果是中科大的話,他還真的不好直接拒絕,原因也很簡單,中科大裏有個白幼狸,剛才她眼睛裏面的期待簡直都快要溢出來了。
蛋疼。
張繁弱默默登上自己的賬号。
内心他還在安慰自己,雖然有了個很大的麻煩,但起碼今天的牌局是進行不下去了,那他也就不存在偏幫誰的問題了。
與此同時。
某個群裏,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群裏關于四歲國手的讨論依舊不時展開,當天聶棋聖雖然讓衆人不要将信息傳播出去,但群裏人多口雜,幾天以後依舊有幾份報紙刊登了這份消息,隻是并未在民間引起多大熱議。
畢竟标題雖然醒目,
但任何常識尚在的人都會對這種新聞嗤之以鼻,四歲國手?打敗古厲?許多古厲粉絲都接受不了偶像被如此侮辱,在衆多投訴信下,那幾家原本打算深入挖掘的報社也隻能放棄深入挖掘的打算草草收場。
此時此刻,群裏。
四歲國手張繁弱:都多久了,聶棋聖還沒把人接到棋院嗎?
勝天半子祁桐偉:不知道什麽情況,棋院的那幾個大佬這幾天也沒冒泡了。
九段李:圖片.jpg,小國手上線了。
四歲國手張繁弱:!!!那個男人回來啦!
……
另一邊剛上線的張繁弱人都懵了。
叮叮叮叮——
剛上線,上百個好友申請猶如雪花一樣飄過來,一陣讓人眼花缭亂的id中大多數都帶着九段标識。
旁邊,鄭佩菱直接捂住了嘴。
“媽鴨!”
她顫抖着手指着剛剛閃過的那幾個id:“那個是嘗昊還有陳天元!我爸之前跟我講過他們!”
“……”
沈清如眼睛也瞪得溜圓。
她不會下圍棋,對圍棋圈的了解也僅限于金字塔的那幾個人,但不要緊,鄭佩菱的解說直接讓她明白了此時發生了什麽。
“繁弱繁弱!!”
鄭佩菱激動的揉着張繁弱的肩膀:“你等會是不是就要和他們其中的一個下棋了?我可以拍照嗎?”
“……不會吧。”
張繁弱随口敷衍着,小手飛快點擊着拒絕添加:“我不想加陌生人,佩菱姐你要是想看我随便匹配一個吧。”
他有心想要低調。
雖然低調的他依舊如夜幕中的耀月那樣顯眼。
叮——
一條私聊填了進來。
張繁弱看了眼,嘴角忍不住一抽,他好友就那麽寥寥幾個人,這個叫老頑童的是趙承德的大号。
這麽晚了,
老年人不都該早點睡覺嗎?
張繁弱發着牢騷,點開私聊看了一眼。
老頑童:下一局?
張四歲:不了,我就上來看一眼。
老頑童:來嘛來嘛(壞笑)不是我跟你下,是聶棋聖,他現在就在我旁邊哦。
“……”
聽到聶棋聖張繁弱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其他人的邀請他可以拒絕,但聶棋聖不僅曾經爲國争光是近代圍棋繞不開的一個人物,而且年齡也是他爺爺輩的了,拒絕的話不合适。
張繁弱:那就下一局吧,請聶爺爺指教(可愛)
老頑童:ok!
等待創房的過程中,張繁弱略有些興奮的把玩着鼠标,作爲國内曾經的圍棋第一人,近代唯一獲得過官方認證爲聖的男人,聶棋聖無疑讓無數圍棋迷高山仰止,而他現在卻有機會和這座高山對弈,豈能不讓人激動?
唯一可惜的是,
他面對的是一位暮年棋聖,而不是當年那個在中日圍棋戰上勇挫敵人銳氣,讓全國民衆提振精神的圍棋神話。
在張繁弱等待開局的時候,
鄭佩菱的腦袋快鑽到屏幕裏了,她看着二人的聊天記錄都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聶,聶棋聖……”
鄭佩菱激動的扶了扶眼鏡,罕見的有些語無倫次:“是我,是我想的那個聶棋聖嗎?聶,聶衛屏?!”
“……佩菱姐你别激動。”
張繁弱見她擋住屏幕隻能伸手扒開她:“是他是他,你别擋屏幕,已經開始了。”
鄭佩菱不敢再打擾他隻能站到一旁,因爲太過激動連兩頰都通紅起來,旁邊的沈清如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爲這個人物她不需要去聽解釋。
棋局很快開始,
張繁弱執黑先行,幾女在旁邊看的目不轉睛,其中又以鄭佩菱爲最,眼睛瞪得像銅鈴,幾乎不肯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這局棋下的很慢。
雖然張繁弱很喜歡下快棋,但考慮到聶棋聖的年齡,他刻意放緩下棋的速度給對方留下足夠的思考空間。
下過二十手的時候,
旁邊的鄭佩菱都沒看怎麽明白,但張繁弱卻已經窺見了結局,轉而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圍棋不是隻屬于年輕人的遊戲,
但就和很多電競比賽一樣,能在這個遊戲裏稱王稱霸的幾乎都是年輕人,哪怕是昔日的棋聖,在歲月的沖刷中也隻能敗下陣來。
就從張繁弱現在的感覺而言,
除了經驗豐厚,正經下棋的話,聶棋聖連之前的古厲都很難下赢,在進入狀态大腦冰冷如機器的他面前更是透出一股暮氣沉沉的感覺。
張繁弱一出神,
整個人下棋也就顯得心不在焉了。
沒過多久,聊天室裏彈出一條信息:小朋友,走神了?
張繁弱回神過來。
他雙手摸着鍵盤,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但沒多久那邊又發來一個消息:年紀真的大了,這局我輸了,小朋友明天在不在家?能和爺爺見個面嗎?
張繁弱有些猶豫。
他知道聶棋聖過來想說什麽,但他一不想将圍棋當做以後得職業,二不想離開親朋好友去遙遠的京都,這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一項選擇題。
“啊啊——你居然真的下赢了!”
鄭佩菱撲過來宛如一個媽媽粉:“繁弱你好棒!那可是聶棋聖啊!他明天還要見你!我到時候能不能問他要個簽名啊?我估計我爸拿到能高興瘋!”
“……”
張繁弱被她晃得腦仁都快碎了。
直到沈清如将她拉開,張繁弱才揉了揉生疼的肩膀,拉開肩膀打了個:好的,明天我在家等您(微笑)
雖然很頭疼和聶棋聖見面,
但無論是出于對他的尊重也好,還是圓鄭佩菱的一個夢也罷,張繁弱覺得自己都不應該拒絕。
反正打死不去就妥了。
當夢幻般的結果呈現在幾女面前,經曆過最初的興奮以後,幾女反而都漸漸冷靜下來。
“聶棋聖明天要過來。”
沈清如抱着手,坐在地毯上皺眉道:“是想接納繁弱進裏面培養,以後讓他專職下圍棋嗎?”
“那是必然的。”
已經冷靜下來的鄭佩菱扶了扶眼鏡,面色變得有些冷淡:“繁弱這麽厲害,無論是圍棋口的還是體委的領導不拼了命的拉他那就是天大的失職,看着吧,明天的陣仗估計不小。”
“……那怎麽辦。”
一直沉默的蘇宛璇忍不住開口了:“那他就要去燕京學圍棋了,阿狸怎麽辦?”
張繁弱暗搓搓的看了她一眼。
苟女人,
你特麽别聊爆了好嘛!
好在現場女人都沒有這麽多的心眼,倒是莫三歲一臉輕松的坐在床上:“放心吧,繁弱不想去就沒人能逼他,我們家不缺錢,我媽也不會允許有人拿什麽大道理去綁架我們。”
白幼狸雖然聽秦晚台給她講過,
但是莫忘歸的再一次表态還是讓她心安了不少。
“主要是繁弱你自己。”
沈清如有點擔憂的看向張繁弱:“你真的不想去燕京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實力意味着什麽?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張繁弱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了。
圍棋下的再好,賺不了多少錢是真的,但是以張繁弱的年紀以及實力可以成爲其中例外。
隻要他想,
用不了半年就能在全國乃至世界出名,再過幾年就能憑借實力以及出色的外貌年齡獲取無數粉絲和榮譽。
但他在乎這些嗎?
重活一世,總要有點不一樣的追求,他不是排斥出名,也沒想過一輩子都默默無聞,他隻是不想在這個年紀就活在閃光燈底下。
“我考慮的很清楚了。”
他毫不避諱的抓住白幼狸和莫忘歸的小手:“圍棋隻是我的愛好,我不想去京都,不想離開阿狸姐和莫姐姐,我想在她們身邊讓她們陪着我長大。”
“……”
“……”
白幼狸和莫忘歸都感動壞了。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張繁弱嘴巴裏面說了兩個人名,都覺得他是舍不得自己(自己)才不願意離開的。
鄭佩菱和沈清如忍不住咂了咂嘴。
媽鴨,好羨慕,好想擁有,張繁弱真是二人心目中的夢中情弟,哪個姐姐看了這樣的小孩不迷糊?
“不去也是好的。”
鄭佩菱果斷出賣了自己的偶像:“雖然我很崇拜聶棋聖,但我也舍不得繁弱,就讓他留在廬陽和我們當校友吧。”
“诶嘿,我有個主意。”
蘇宛璇在旁邊忽然笑道:“把繁弱這麽厲害的事兒告訴少年班,讓他們來和燕京那邊的人搶人怎麽樣?到時候張繁弱再在二者之中選一個中科大就顯得合情理多了。”
“?”
“!”
鄭佩菱和沈清如齊刷刷看向她。
妙蛙!
這種機智的主意怎麽會從你的嘴巴裏面說出來,這根本就不合常理好嘛?
“嘿嘿。”
蘇宛璇面對她倆目光又拿起果粒爽嘬了一口,笑容傻乎乎的。
蘇宛璇和沈清如頓時就放心了。
看來隻是回光返照罷了。
沈清如拿起手機要給輔導員打電話問問少年班的情況,結果号碼還沒播出去張繁弱就扭捏的拉住了她的手。
“清如姐姐。”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現在還不想去上中科大,我喜歡現在上的幼兒園。”
“?”
沈清如不能理解的看着他:“你不想和姐姐們一起上學嗎?到時候姐姐們可以照顧你,不好嗎?”
張繁弱頭皮發麻,
他都不敢去看白幼狸的眼睛了,隻能含糊其辭的道:“不是以後不想,是現在不想而已,等過一段時間再看好不好?”
沈清如有些失望,
但張繁弱既然這樣表态了,她不能也沒資格去替他做決定,于是召喚少年班的計劃隻能暫時擱置。
之後就是彩虹屁環節。
衆女都沒心思打牌了,圍坐在一起讨論着張繁弱爲什麽這麽厲害,世界爲什麽會有這種天才,以及他長大以後會取得什麽樣的成就等等。
幾女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興奮。
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直接到床上掀開被子一角繼續聊,腰酸了就躺床上休息,沒一會就橫七豎八躺了一床。
“讓繁弱以後留學吧?”
“留學個幾年,要是準備留在美麗國,十年後那邊說不定能出一位華裔總統呢哈哈哈哈哈!”
“鵝鵝鵝鵝鵝——”
一陣魔性笑聲。
身爲她們讨論的主人公,張繁弱也被強拉到床上讓她們動手動腳,一會這個掐一把臉,一會那個揉一揉腦袋,簡直毫無孩格尊嚴。
唯獨白幼狸非常安靜。
她坐在張繁弱旁邊笑看着衆人聊天,就在後者以爲她可能沒有多想而放心趴在她腿上的時候。
“你不想去中科大,是不是因爲那對叫如意如願的雙胞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