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們玄學界中的認知解釋,是鬼有“避人”的本事,能夠不讓人發現。
這也是爲何每次闫哲父母想要見他都會失敗的原因。
如果用現代科學知識來解釋,鬼身上可能有一種奇特的磁場,能讓電子産品失效。
關掉電腦,我肯定的說道。
“是執念鬼。”
秦明同意我的看法。
所謂執念鬼,是死去的人固執的認爲自己還活着,化作的陰魂仍舊按照生前的習慣繼續生活。
“要不要告訴伯父伯母?”
這個問題有點難,忽然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甚至是死了很久,我怕老兩口會接受不了。
可如果不告訴他們,難道要讓他們在思念和失望中慢慢老去,直到入了墳墓,也要帶着遺憾?
秦明反問我。
“如果放任闫哲留在陽間,會不會出問題?”
把一隻鬼留在陽間,當然會出問題!
執念鬼不同于尋常惡鬼,他們隻是固執的認爲自己還活着,仍舊以人類的行爲準則來約束自己。
然而可怕的是,一旦他們得知自己已經死了……要麽執念消散去陰間報到,要麽執念化作怨念,變成心理扭曲的惡鬼。
待在陽間越久的執念鬼,得知真相後化作惡鬼的幾率越大。
闫哲已經在陽間待了二十年……
僅僅是想一想,我就已是不寒而栗。
我毫不猶豫的告訴秦明。
“如果你不想以後有更多的人遭殃,闫哲這隻執念鬼,就必須超度了!”
秦明歎了口氣。
“明天我去跟伯父伯母說吧。”
秦明是心理學博士,由他去告訴老兩口這個噩耗,的确比我更合适。
他接着說。
“關于超度闫哲,你有什麽辦法?”
辦法?
這個簡單,身爲黃泉之主,地府陰司,随時都能把闫哲給扔進陰間。
不過我與秦明不熟,這個秘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我按玄學界通常的思路講。
“想要超度執念鬼,首先要讓他認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才能進行下一步超度。”
秦明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看法。
“不過執念鬼認識到現實,很容易會化成惡鬼,若是讓他跑了,可就麻煩大了。”
這我當然清楚。
我提出了一個建議。
“我出一件可以困住惡鬼的法器,你來負責把它超度,怎麽樣?”
“你有法器?
那好!就這麽辦了!”
我倒是挺意外的。
秦明答應的很痛快,我之所以要讓他來超度闫哲,是想看一看秦明的流派。
回去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秦明讓我天黑之後,趕到闫哲家。
而他準備的陰物,是一支毛筆,古人用的毛筆。
這支毛筆上,已經沒有幾根毛了,之所以能成爲法器,恐怕和這毛筆的出身有關。
就好比供奉在寺廟佛祖神像下的物件一樣,時間長了就會變成法器,這根毛筆看樣子,也像是供奉出來的。
恐怕這玩意,來曆不凡。
趕到闫哲家的時候,伯父伯母正在抱頭痛哭。
我悄悄問秦明。
“你都告訴老人家了?”
秦明微微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講話。
我們兩人在一旁等着,等到老兩口哭沒了力氣,稍稍冷靜了一點。
伯父嘴唇顫抖的問我們。
“有……有沒有可能……是你們搞錯了?”
秦明嘴唇微動,準備開口,我搶先他一步。
“伯父,事到如今,您都不準備把門打開看一看嗎?”
我要是闫哲的父親,二十年前恐怕就一腳把門踹開了。
在我看來,闫哲就是一個大号的熊孩子,對付熊孩子,打一頓比什麽教育都管用。
聽到我的話,伯父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他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鑰匙。
“其實……阿哲房間的鑰匙……我一直帶在身上。”
“我怕他受到更大的刺激,一直不敢開門。”
“我們一直以爲他有一天會想開的。”
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伯父,把門打開吧。”
伯父被我說服了,我們四人一同來到了二樓卧室門前。
秦明手裏拿着毛筆,我神念一動,漢劍就會出現。
伯父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把鑰匙伸進鎖孔中。
隻聽“咔嚓”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我見伯父神情緊張,伸手幫他推開了門。
“嘎吱……”
卧室門開了,裏面漆黑一片。
伯父打開了電燈,卧室内的景象,映入我的眼中。
房間内十分整潔,地面幹淨沒有灰塵,正如伯母說的一樣,闫哲經常在她們睡覺時打掃衛生。
我第一個走進房間,卧室内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書架。
床上被褥疊的十分整齊,書架上的書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阿哲!
”
伯母發出一聲悲痛的叫喊聲,緊接着她的身體歪倒在地。
在我是的書桌前,坐着一個人。
準确來說,是趴着一個人。
闫哲。
我大着膽子走進,隻見闫哲的身體,猶如埃及幹屍一般,隻剩下蠟黃色的皮膚,包裹着骨頭。
他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伯父扶着伯母,他的精神也處于崩潰的邊緣,隻能勉強的站着。
我和秦明則是一臉謹慎,闫哲的屍體就在眼前,但他化成的執念鬼呢?
忽然間,我眼睛閃過一道金光,有髒東西出現。
“爸,媽!”
一個男人的聲音,憑空在房間裏響起。
我迅速循聲看去,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站在老兩口的身邊。
他的臉上盡是憤怒,近乎咆哮的吼道。
“我不是不讓你們進來的嗎!”
他望着書桌前的幹屍,捂着臉,語氣痛苦。
“你們沒有看到該多好……你們沒有看到該多好!”
眼前的青年,正是阿哲死後化作的執念鬼。
看他年輕的模樣,恐怕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久後就死掉了。
而且從他話中的語氣和内容來看,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若是如此,他所執念的又是什麽?
“阿哲,你……”
伯母仍舊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她顫巍巍的走到闫哲的面前,想要伸手抱住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的手從闫哲的身上穿了過去。
闫哲痛苦的跪在地上。
“我以爲……能撐到你們百年的……”
我明白了,闫哲執念的是什麽了。
他執念的,是自己的父母。
闫哲雖然死了,但他不想讓自己的父母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所以他的陰魂化作執念鬼留在陽間,裝作依舊活着的樣子,讓自己的父母寬心。
但是現在,他的執念破了。
“你們不該進來的……”
“你們不該進來的……”
“你們不該進來的!”
闫哲三句相同的喊聲,卻包含着不同的情緒。
從悔恨、迷茫變成憤怒!
他擡起頭,一雙眼睛通紅的望着我和秦明。
闫哲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你們,爸媽他們也不會發現我已經死了!”
“我和爸媽本能在黃泉再相見的。”
“他們爲什麽要我一家人承受離别之痛!”
“都怪你們!”
秦明沉聲道:“闫哲,你執念太久,若是再不去陰間報到,就去不了了!”
闫哲仿佛聽不到他的話一樣,不停喃喃自語。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他的身上,有黑氣彌漫出來,卧室内的溫度迅速下降,仿佛變成了一個冰櫃。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好冷!
闫哲執念太深,要變成惡鬼了。
秦明低聲對我說道:“準備動手。”
他話音剛落,原本跪在地上的闫哲,猛的撲向秦明。
秦明不緊不慢,站起身子,手裏的筆淩空書寫着什麽。
“手持判官筆,審判衆邪靈。”
判官筆!
這我倒是意外啊。
隻不過,秦明來不及審判,闫哲就到了他跟前。
我眼疾手快,手裏一道寒芒出現,立在了闫哲面前。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闫哲再次跪地的聲音。
法器起了鎮壓的效果,闫哲先是雙膝跪地,緊接着身子向前一傾,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長槍法器雖然鎮住了他,但闫哲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郁,仿佛一縷縷黑色長發,又像是水中随波漂浮的水草。
我提醒秦明。
“趕緊超度,等他徹底變成惡鬼,就來不及了!”
秦明沒有開口,我見他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個工具盒。
這個工具盒有些像眼鏡盒,是紅木雕刻的,十分精緻。
他打開之後,裏面裝的東西,讓我大跌眼鏡。
是兩把柳葉刀。
柳葉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手術刀。
我知道秦明是醫生,可他超度鬼也要用手術刀嗎?
正當我疑惑之際,隻見秦明走到闫哲的身邊,他握住一把柳葉刀,輕輕在闫哲身上一劃。
凡間普通刀刃,是傷不到鬼。
但秦明手中柳葉刀不同,刀刃劃過之處,秦明身上的黑氣,竟是連根被切了下來。
秦明手中柳葉刀飛舞,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缭亂。
當他停下是,闫哲身上竟是再無半分黑氣。
黑氣是怨念所化,沒有了黑氣,說明闫哲的怨念消散了。
能消除惡鬼怨念的柳葉刀?
秦明展現出的陰行手段,讓我深感震驚!
秦明收好柳葉刀。
“可以了,他已經清醒了。”
“你确定?”
秦明點頭,我走前,将長槍收起。
闫哲再一次可以行動了,不同的是,他沒有再次撲向我或者秦明,臉上猙獰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神情。
他走到伯父伯母面前。
“爸!媽!孩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