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沒有頂蓋頭,因爲這個時代不興這個。
魚禾沖着陰麗華俏皮的眨了眨眼,在陰麗華錯愕的神情中用綁着紅花的紅綢牽着陰麗華入了大廟。
到了供奉魚禾列祖列宗牌位殿前的時候,陰麗華忍不住小聲的提醒魚禾,“你剛才失禮了……”
魚禾滿不在乎的道:“列祖列宗看到我娶了個美嬌娘,一定不會怪罪我。”
陰麗華哭笑不得。
哪有人在自己犯了錯以後,還代替列祖列宗自己原諒自己的。
魚禾笑嘻嘻的牽着陰麗華入了大殿,叩拜過後,又笑嘻嘻的帶着陰麗華出了大殿。
直到到了大廟門口,見到了禮官等人以後,才收起了笑嘻嘻的樣子。
魚禾牽着陰麗華的手,登上了那一輛象征着他諸侯王身份的車架,開始環城遊覽。
說是環城遊覽,其實就是環城展覽。
讓城内的百姓,讓魚禾治下的百姓知道,他們的王成婚了。
也讓城内的百姓和魚禾治下的百姓知道,他們的王長什麽樣子,他們的王後長什麽樣。
至于什麽接受百姓的跪拜之類的,存粹是做夢。
這個時代的百姓根本不興這個。
大規模的跪拜,隻有在祭祀和投降的時候才會看到。
所以魚禾和陰麗華乘車環遊,并沒有任何人跪拜。
百姓們不僅不會跪拜,反而還會盯着車架上的魚禾和陰麗華指指點點。
一些不怕死的還會起哄。
魚禾甚至聽到有人在路邊‘小聲’議論,說陰麗華這麽漂亮的媳婦,絕對不是他通過正經手段娶來的,八成是搶的。
魚禾嘴角一個勁的抽抽,陰麗華面帶溫和的笑意,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魚禾小聲的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陰麗華嘴唇輕啓,“你還能沖下去将他打一頓不成?”
“可以嗎?!”
魚禾雙眼一亮。
陰麗華終于繃不住了,微微咬牙道:“當然不可以……你一個王,沖下去跟一個平頭百姓撕扯,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魚禾不甘心的道:“那我派個人去行不行?”
陰麗華沒好氣的道:“更不行……”
“可他們說話太難聽了……”
“你難道還能因爲他們胡言亂語,将他們砍了不成。那你還讓不讓天下人說話了?”
“……”
魚禾一臉無語。
他知道陰麗華說的在理,但他就是氣不順。
陰麗華低聲安慰道:“此事你别放在心上。天下人就喜歡說一些流言蜚語。”
魚禾不滿的道:“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我們相知相識的過程嗎?”
陰麗華笑道:“知道又如何?”
魚禾愣了一下,無言以對。
也是,比起魚禾跟陰麗華平淡無奇的相知相識,最後喜結連理。
百姓們更喜歡聽魚禾見陰麗華貌美,生搶了陰麗華。
魚禾硬着頭皮,頂着各種流言蜚語,在金陵城内巡視了一圈,然後回到了王宮。
宮内。
魚父、魚娘,已經換上了吉服,端坐在大殿正中。
莊喬和亡洢沒資格坐,隻能站在一側。
魚父耷拉着臉,魚娘則喜笑顔開。
魚父之所以耷拉着臉,是因爲魚禾将石頭城改名爲金陵後不久,将魚蒙和魚敖給發配了。
理由就是魚蒙擅自找魚父去告他‘黑狀’,有逾越之舉。
魚禾和陰麗華在禮官的引領下,一路闖過了諸多禮儀關卡,在文武們的注目禮下,成功的走到了魚父和魚娘面前。
魚禾果斷的無視了魚父的黑臉,在禮官宣告下,跟陰麗華一起拜堂成親。
拜天地,跟民間的差不多。
隻不過拜完了以後,并沒有送入洞房的環節。
而是魚父和魚娘賜物。
魚父和魚娘賜下了諸多東西以後,離開了大殿。
魚禾引領着陰麗華坐上了最高處的座椅。
讓任光宣讀了冊封陰麗華爲王妃的王書。
然後又引領着陰麗華到大廟去祭拜。
最後在返回宮内,接受文武們拜見,接受使臣們道賀。
一套又一套的環節走完以後,已經到了入夜時分。
魚禾和陰麗華累的直不起腰。
陰麗華作爲一個大家閨秀,勉強還能維持着自己的儀态。
魚禾則毫無形象的丢下了文武們自己在殿内大吃大喝,他拉着陰麗華跑回了寝殿。
寝殿内大紅燈籠高高挂,紅綢不滿四處。
紅燭照亮了整座宮殿。
巨大的床塌就擺在宮殿正中。
魚禾拉着陰麗華就往床塌上撲。
陰麗華走到床塌邊上的時候略微掙紮了一下,見掙脫不開,就苦着臉任由魚禾拽着她躺在了床塌上。
魚禾拉着陰麗華并排躺下以後,深吸了一口氣,嗅到陰麗華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以後,魚禾放松了不少。
“差點給我累死了……”
陰麗華躺在魚禾邊上,緊張的渾身硬成了一塊,雙唇抿的緊緊的。
聽到魚禾這話,先是一愣,然後莫名的放松了不少。
陰麗華遲疑着,小聲的道:“你是王,諸多禮儀自然不能少……”
魚禾愕然的看向陰麗華。
陰麗華不對勁啊。
怎麽變成了一副小女人的樣子了。
說話柔柔弱弱的。
魚禾瞧着陰麗華略顯緊張的咬着嘴唇,雙手握成了拳頭,不敢看他,瞬間明白了陰麗華的心思。
魚禾嘴角一翹,決定逗一逗陰麗華。
“咳咳咳……”
魚禾故意咳嗽了兩聲,嘿嘿笑道:“管它什麽禮儀,如今都走完了。我們是不是該……”
“啊?!”
陰麗華驚呼一聲,“該……該什麽……”
魚禾猛然握緊陰麗華的手,似笑非笑的調侃道:“你說呢?”
陰麗華緊張的渾身顫抖了起來,嘴裏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
魚禾猛然起身,在陰麗華驚恐的眼神中,哈哈大笑道:“自然是該喝酒了。”
陰麗華瞬間就懵了。
“啊?”
魚禾哈哈大笑着,放開了陰麗華,去寝殿正中的桌上拿起了兩個酒爵,端着走向了陰麗華。
陰麗華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雙頰瞬間變得通紅。
待到魚禾端着酒爵出現在她面前,她擡頭看到了魚禾那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後,瞬間明白了魚禾剛才是在戲弄她。
她又好氣又好笑,白了魚禾一眼。
魚禾将酒爵遞給了陰麗華,挽起陰麗華手臂,笑着道:“今夜以後,你我便不分彼此……”
平淡的話,卻讓陰麗華感覺到很舒心,很踏實。
“嗯……”
陰麗華點了一下頭。
魚禾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陰麗華也笑着端起了酒爵。
待到陰麗華放下酒爵的時候,就看到了魚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陰麗華一愣,剛要開口。
就聽魚禾道:“這次來真的咯……”
陰麗華愕然,“什麽?”
魚禾沒有言語,一個虎撲。
……
……
一夜無話,次日,魚大王罷朝了。
一衆在議政大殿内等着魚大王上朝的文武,等了一早上也沒等到人影。
後宮裏盛裝打扮,等着魚大王和陰麗華奉茶的魚父和魚娘也沒等到人影。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
魚父等不下去了,在後宮裏怒氣沖沖的喝斥,“荒唐!簡直是荒唐之極!”
魚娘倒是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道:“年輕人嘛,一朝嘗到了肉味,貪吃一些也很尋常嘛。”
若是在一些狗血劇内,這種成婚第一日不給公婆奉茶,壞了規矩的事情,鐵定會成爲新娘子的錯,也會成爲婆婆爲新娘子立規矩的一個借口。
可惜,在魚娘這裏,不會變成這樣。
她了解陰麗華,知道陰麗華不是那種荒唐到不知禮數的閨女。
所以造成這種局面的,必然是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寶貝兒子犯了錯怎麽辦?
當然是原諒他。
魚父可沒有原諒兒子的打算,他正在給兒子找茬呢。
他聽到魚娘的話,怒斥道:“那也不能不知禮數,不知朝政。若是傳揚出去,别人還當我魚氏的人不知禮數。當我魚氏的人沒有家教。”
魚娘瞥了魚父一眼,淡淡的道:“禾兒就算再不知禮數,娶妻也知道知會我一聲。那像是某些人,納了兩位如夫人,都沒有告訴我一聲。”
魚父聽到這話,更氣了,他咆哮道:“這都是那個逆子硬塞給我的。”
魚娘不屑的道:“你不動心,禾兒能把人塞到你懷裏?你不動心,町兒和奘兒怎麽來的?那種事情,禾兒可沒辦法強逼你吧?”
“你!”
魚父被怼的有些說不出話。
“你強詞奪理!!”
魚娘哼哼道:“是不是強詞奪理,你心知肚明。”
魚父氣的想罵人。
但又沒辦法開口。
罵魚禾,魚娘肯定出聲袒護。
罵魚娘,他罵不過。
魚娘瞥了魚父一眼,鄙夷道:“自己不正,就不要想着去教育别人。我要是你,我就省省力氣,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問。
等過個一年兩載,我就能抱上孫兒了。”
魚父聽到這話一愣。
魚娘繼續道:“貪色也好,荒謬也罷,那比得上你魚氏嫡支開枝散葉重要。孰輕孰重你都拎不清楚……”
魚娘的理由很強大,魚父竟然無言以對。
而被魚娘和魚父冠以貪色、荒謬等頭銜的魚大王,此刻正一臉生無可戀的躺在床塌上。
陰麗華坐在床邊,一邊給他喂水,一邊偷笑。
魚大王之所以會曠了早朝,錯過給父母請安,全是因爲昨晚一撲所緻。
那一撲,撲過頭了,一下子撲到了床底下,閃了腰了,下不了床了。
也沒臉出去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