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型沒達到膀大腰圓的地步,縱然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将三百斤的大銅錘拿着随便玩吧?
這明顯不符合常理啊。
就馬援那小身闆,三百斤的大銅錘能給他壓死。
即便魚蒙說的很認真,魚禾還是不信。
“等馬援征讨完了南越和哀牢,我倒是想親自見識見識。”
魚禾饒有興緻的說。
魚蒙臉色一苦,魚禾這是不相信他啊。
他們可是一家人啊,他騙誰也不可能騙魚禾。
魚蒙看向魚父,讓魚父給他出頭。
魚父闆着臉幹咳了一聲,道:“禾兒,你是不相信你叔父?”
魚禾果斷道:“相信,怎麽可能不相信。就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想親眼見識見識。阿耶難道就不想親眼見識見識?”
魚父愣了一下,點着頭,感慨道:“雙臂能舞三百斤重錘,确實匪夷所思。”
說到此處,魚父看向魚禾道:“那臂力恐怕已經達到了三百五十斤,甚至四百斤了吧?”
魚禾點點頭,道:“不錯……”
一個人雙臂有三百斤臂力,可以舉三百斤石鎖,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拿着三百斤的武器去作戰。
舉石鎖是短暫性的,作戰是持續性的。
所以作戰對臂力要求更高,能拿着三百斤武器作戰的人,臂力最不起碼要超出五十斤左右才行。
魚父唏噓道:“我記得馬援身形雖然魁梧,但比相魁瘦了一圈,比巴山瘦了一個人。如此瘦小,能有三四百斤的力氣,着實讓人震驚。
若此事屬實,那我确實想見見……”
魚蒙聽到這話,一臉郁悶。
他還指望着魚父幫他說話呢,結果魚父在魚禾三言兩語下就投敵了。
還好陰麗華出口幫他說了一句公道話,“蒙叔是主公身邊的人,又是主公的叔父,肯定不會騙主公。所以此事八成是真的。
如此悍将,能爲主公所用,主公以後一定大有作爲。”
怎麽個大有作爲法,陰麗華沒說,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都心知肚明。
隻是魚禾一日不稱朝建制,他們一日就沒辦法明言。
魚蒙一臉感激的看了陰麗華一眼,忙道:“對對對,我騙誰也不會騙自家人。”
魚禾爽朗的一笑,“我相信叔父。”
魚父心裏‘呵’了一聲,嘴上也跟着道:“我也相信你。”
魚蒙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們父子騙人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
就你們那神情,那語氣,鬼才會相信你們說的是真話。
“行了,馬援的事情暫且放一邊。南越和哀牢的戰事既然已經穩定了,那随後我們隻需要确保糧草不斷即可。”
魚禾看向魚父,“阿耶想錘煉東山軍中的新卒的話,也可以将他們派遣到南越和哀牢的戰場上見一見血。”
魚父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好!”
東山軍此前鬧的很兇,魚禾和他處理了近一半的人,所以東山軍中如今有一半的人還是新卒。
有機會讓他們提前見一見血,魚父自然不會錯過。
魚禾又看向魚蒙,“你歇息兩日,去一趟益州郡,将馬餘的長子馬嚴送到馬餘身邊,讓他照顧馬餘的起居。
然後你就留在交趾,幫我盯着點南越的戰事,順便多關注關注馬餘。”
魚蒙愣了一下,忙道:“馬餘那邊有人照顧,楊太守和謝太守爲他準備了上百的仆人。”
魚禾瞥了魚蒙一眼,道:“外人哪有自家人照顧的仔細?”
“可……”
魚蒙一臉遲疑。
他倒是不怕麻煩,他主要是不願意待在交趾。
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待在交趾就跟受刑一樣。
衣食住行都不習慣。
陰麗華暗暗白了魚禾一眼,溫聲細語的對魚蒙道:“魚統領,主公是覺得馬餘是個人才,有意重用,所以才讓你過去看着,免得被人拐走了。”
陰麗華不明白,魚禾什麽時候也學壞了,居然學人藏着掖着說話。
魚蒙愣了一下,認真的道:“我們在交趾有近十萬兵馬,又有馬餘、楊音、謝祿……”
魚蒙話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因爲他想起了楊音和謝祿在交趾的所作所爲,再結合魚禾的話分析。
魚禾要防着的人,就是楊音和謝祿這兩個家夥。
陰麗華毫不猶豫的笑道:“主公就是怕馬餘被楊音和謝祿拐走了,所以讓你去盯着馬餘。”
魚蒙哭笑不得。
魚父撇撇嘴,一臉不屑,但卻沒有言語。
他自己沒什麽大才能,魚氏的族人也沒什麽大才能,幫不上魚禾。
魚禾費盡心思去盯着一個病秧子,他覺得有些不齒,但卻不好說什麽。
因爲是他們魚氏無人,魚禾才會去盯着一個病秧子。
魚禾一臉尴尬,跟下屬搶人這種事情,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陰麗華大大咧咧的将此事說出來,味道立馬就變了。
魚蒙起身拱手道:“屬下明白了,屬下歇息兩日,馬上啓程。”
魚禾點點頭,又問起了一些交趾局勢的細節。
魚蒙對待如流。
魚父和陰麗華沒有插話,在側耳傾聽。
聽到楊音和謝祿鼓動人家蠻夷刨了自家祖墳,私吞了裏面的金銀,還問人家蠻夷要制廟塑像的錢财的時候,魚禾三人嘴角直抽抽。
楊音和謝祿真是缺德到家了,蠻夷們碰上他們,也算是蠻夷倒黴。
魚禾估摸着,讓楊音和謝祿在交趾郡再多帶三五年,交趾顧及就剩下三兩支蠻夷了。
這其中,除了占氏擁有一定自主權外,剩下的一兩支八成還是他們的傀儡。
“你回去告訴楊音和謝祿,讓他們給蠻夷留一點根,不要趕盡殺絕。隻要願意改換漢家姓氏,願意将子嗣送到城裏讀書識字的,就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魚禾沉吟着說。
魚父、陰麗華、魚蒙皆一臉詫異。
魚父古怪的道:“你同情那些蠻夷?!”
魚禾瞥了魚父一眼,淡然道:“談不上同情,我隻是覺得交州地廣人稀,僅憑我漢人去發展的話,會很緩慢。
若是能借助蠻夷的力量加快交州的發展速度。
那何樂而不爲?”
民族大團結有沒有?
必須大團結,哪怕是在兩千年前。
魚父、魚蒙皆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陰麗華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新漢兩朝的人不拿蠻夷當人看。
一些豪強大戶的人,甚至不拿奴仆和不讀書的人當人看。
西南文脈不昌,被那些家學淵源的人鄙夷了好多年。
一直到衣冠南渡的時候才稍有緩解。
如此情況下,漢人對蠻夷一直奉行的都是殺其人、奪其财、奪其田的策略。
魚禾在益州郡跟滇人共治益州郡,魚父和魚猛還能理解成形勢比人強,魚禾爲了生存,不得不這麽做。
可是如今交州上下所有事情,魚禾可以一言決斷。
如此情況下,魚禾還要照顧蠻夷。
魚父和魚蒙就覺得魚禾是同情那些蠻夷。
但魚父和魚蒙認爲,蠻夷不值得同情。
他們隻信奉一句話,那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話是先輩們用了無數年總結出的教訓。
“非要用蠻夷不可?”
魚父沉默了許久後,緩緩開口。
魚禾坦言道:“不是非要用蠻夷不可,而是蠻夷才是西南之主。交州、益州,甚至荊州四郡的一些地方,皆盤踞着蠻夷部族。
我治下的兩州半内,蠻夷以數百萬計。
我們難道能将他們都殺了?”
魚父閉上嘴不說話了。
殺數百萬人?
開玩笑。
人屠才殺了多少?
幾十萬而已。
就這還是有水分的。
殺數百萬,那就是人魔。
除了畜生以外,沒人喜歡做人魔。
魚禾正色道:“既然我們殺不了,那就必須同化他們。不然即便我們暫時征服了他們,回頭他們也會叛亂。”
魚父歎了一口氣,幽幽的道:“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此事能做,卻不能說,更不能四處去宣揚。
此外,我要你記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
魚禾點着頭道:“我明白……”
魚父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魚禾見氣氛有點沉重,給陰麗華使了個眼色。
陰麗華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始轉移起了話題。
沒過多久,正堂内沉悶的氣氛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歡聲笑語。
一直到了晌午的時候,魚娘帶着魚越和魚小妹端來了飯菜,幾個人才停下。
吃飯的時候,魚娘頻頻示意魚父将最好的肉食分給陰麗華,引得魚小妹大叫,引得魚越一個勁的盯着魚禾猛瞧。
魚蒙則一邊吃飯,一邊看着魚禾、陰麗華。
古人分食很講規矩的。
無論是豬羊牛馬,不同的地方就代表着不同的意義。
魚娘讓魚父将最肥美的肉食分給陰麗華,陰麗華卻不是府上的客人。
那就說明……有情況啊!
魚蒙仔細瞧了瞧魚禾,也是一個大小夥了,确實也到了成婚生子的年齡了。
陰麗華的話,大家閨秀,教養沒得說,長的又好看,還知書達理,能幫上魚禾,簡直是賢妻的典範。
魚禾讨陰麗華做妻子的話,那确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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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