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無語的看着魚父,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此次征讨荊州和交州,之所以順風順水,是因爲他先知先覺,處處占着先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對手各懷鬼胎,私心太重,沒有幾個一心爲王莽的。
跟上蒼可沒有太大關系。
魚父見魚禾不說話,質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魚禾心頭歎了一口氣,應付道:“上蒼誰也沒見過,有沒有上蒼還兩說呢。”
魚父瞪起眼,喝問,“那你此次征讨荊州和交州,一點兒波瀾也沒有遇到,怎麽解釋?”
魚禾陷入了沉默,魚父明擺着是想将他跟上蒼湊在一起,他要是不順着魚父的話說,魚父恐怕會問個沒完沒了。
“也許……可能……阿耶當初在六盤水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吧。”
魚禾随口敷衍。
魚父愣了一下,“六盤水?”
魚父面色古怪的看向魚禾,“你說的是,爲父在六盤水吹噓,說你出生的時候赤光盈屋的事情?”
魚禾應了一句。
魚父面色更古怪。
魚禾出生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情況,魚父很清楚。
沒有赤光盈屋,更沒有任何神異。
隻有一個兇悍的穩婆,一個慌慌張張等待兒子出生的父親,一個進進出出端水的健婦,一個黑着臉訓斥兒子一點兒也不穩重的老翁。
魚父清楚的記得,生魚禾的那天,除了他那個故作輕松的阿耶揪斷了幾根平日裏很寶貝的美髯外,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事情發生。
魚父判斷出魚禾在敷衍他。
但轉念一想,他在六盤水吹出去的牛,未必不能當成真的宣揚。
反正知道魚禾出生時候是什麽情況的,隻有他和魚娘。
隻要魚娘不拆穿他,那他在六盤水吹出去的牛就是真的。
再結合魚禾在荊州和交州順風順水的戰績,往出宣揚一番,興許能起到跟漢高祖斬白蛇一樣的效果。
魚父想到此處,雙眼微微一亮,一拍額頭,喜形于色的道:“對對對,你不說,爲父險些忘了,當初生你的時候,确實是赤光盈屋,神異異常啊。
爲父還特地找人蔔算了一番,說你以後貴不可言。
爲了怕肇禍,爲父還給了那個蔔算的家夥一錠金子,堵住了他的嘴。”
魚父哈哈一笑,“哈哈哈,爲父就說嘛,你在交州和荊州順風順水的,不可能沒有緣由。現在爲父明白了,真的是上蒼在照顧你。”
魚禾驚愕的盯着魚父。
好家夥,我就随口一說,你居然還腦補出了一個故事。
魚禾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魚父私底下跟他說,他編出的那些話都是爲了騙人的。
這麽自欺欺人真的好嗎?
魚父可不在乎魚禾的反應,他想通了此事以後,就大笑着道:“爲父要将此事講給手底下那些将校知道,爲父要讓他們知道,我兒生來貴不可言,有上蒼相助,跟着我兒絕對能建立一番功業。”
“别!”
魚禾果斷開口制止。
這種瞎話,起兵之初拿出來騙一騙人還行,現在真的沒什麽必要。
說出去隻能騙騙尋常百姓。
但百姓現在沒人顧得上這個。
天下大亂、災禍不斷,百姓們吃都吃不飽,誰會在乎你是斬過白蛇、還是出生時霞光滿天。
你隻要給百姓一口吃的,你說你是神,百姓都認。
若是他以後一無所成,這話說出去了倒也沒什麽。
若是他以後有所成就,這話說出去了是會被載入史冊的。
像是某秀,給自己編了一個出生時赤光照耀整個屋子,當年的稻禾一莖長了九穗,然後被寫進史書了。
像是某匡胤,給自己編了一個出生時赤光盈屋,伴有奇異的香味,一晚上也沒有散去,爲了佐證此事,還給自己起了個香孩兒的乳名。
然後全部被載入史冊了,一點兒也沒有遺漏。
這種事情聽着神異,也能騙一騙百姓,但是對自己的名聲沒有什麽好處。
江山社稷是自己憑本事打的,憑本事奪的,弄這些虛頭八腦的,讓鬼神分一半功勞,不僅沒有多少益處,反而還容易被人小遜。
堂堂正正做個人物不好嗎?
像是李世民,兄弟殺了就殺了,一點兒也不掩飾,有影響他成爲千古一帝嗎?
像是朱元璋,義兄義弟義子,殺的人頭滾滾,也沒見怎麽掩飾,有影響他成爲千古一帝嗎?
沒有影響。
反倒是那些遮遮掩掩的皇帝,一個千古一帝的名頭也沒混上。
“别什麽?什麽别?”
魚父不懂魚禾的心思,瞪着眼睛問。
不等魚禾搭話,魚父又嚷嚷道:“你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魚禾一臉無奈的看着魚父。
這種事情肯定是魚父說了算。
畢竟,魚禾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情況,魚禾自己根本不會知道。
要是知道,那就有問題了。
魚禾見魚父是鐵了心要出去宣揚此事,低聲勸解道:“阿耶若是非要将六盤水說的那番話當真,那就找個人出去散布此事。
西山軍中的将校也好,一些名不經傳的人也罷。
總之,您不能親自去說,也不能讓我們府上的人去說。”
魚父皺起眉頭,喝問道:“何必多此一舉?難道别人說這話,比我說還可信?”
魚禾沉聲道:“此事由您去說,若是有一日您說漏了嘴,傳揚出去丢的是我們魚氏的人。若是讓别人去說,我們不承認也不否認,有了好處,自然是我們領,有了壞處就讓别人擔,對我魚氏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到此處,魚禾又語重心長的道:“以我魚氏今時今日的地位,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辦,讓别人去辦就好了。
就像是王莽找衰章幫自己吹噓一樣。”
魚父皺着眉頭思量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甘心的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魚父還準備自己下場,幫魚禾吹噓的。
但聽完魚禾這番話,他漸漸熄了這個心思。
但他自己弄出的事情,他不參與,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我先去找個人試試。”
魚父丢下這話,悶頭就往外走。
魚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算什麽事啊。”
堂堂正正做人不好嗎?
非得弄虛作假。
雖說在這個時代裝神弄鬼能占不少便宜。
但真的沒太大必要。
公孫述在蜀郡起兵了,綠林軍在南陽郡起兵了,冀州的銅馬軍名頭也越來越響,隻差赤眉軍了。
隻要赤眉軍一出現,這天下就徹底亂了。
到時候裝神弄鬼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人中隻要死一大半,就沒人會相信這些裝神弄鬼的話了。
魚父跑去搗鼓神神鬼鬼的東西了,魚禾則待在别院裏處理政務。
南陽郡綠林軍和朝廷兵馬交手的情況,一日一變。
揚州的兵馬趕往荊州的路程也一日一短。
這兩樁事情,魚禾都得耐心的盯着。
綠林軍和朝廷兵馬初次交手,吃了個悶虧。
王莽組件的動物軍團初次涉足戰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數千猛獸在衰章和原涉二人的驅趕下,奔向綠林軍,綠林軍中不少兵卒被吓的狼狽逃竄。
一個照面,王匡和王鳳兩兄弟的軍陣就被沖的七零八落,折損了三千多人手。
王匡和王鳳不得不率軍退守南陽西。
衰章和原涉首戰告捷,氣勢如虹。
衰章果斷向王莽報捷,王莽一高興,衰章得了萬金賞賜,原涉一躍成爲了南陽郡大尹。
衰章和原涉得到了王莽賞賜,士氣更濃,追着王匡、王鳳打。
有猛獸軍團助陣,王匡和王鳳吃了不少虧。
眼看着就要退到綠林山大本營了,有人秘密送給了王匡和王鳳一封書信,裏面有破解猛獸軍團之法。
王匡和王鳳拿到了破解猛獸軍團的法子以後,并沒有急着反擊。
而是派遣王常、成丹、馬武三人率領精兵繞過了衰章和原涉的主力,百裏奔襲,偷襲了衰章和原涉的糧草大營。
同時放出風聲去,說他們能有今日,全是因爲荊州牧的資助,還說他們能偷襲衰章和原涉的糧草大營,也全是荊州牧透露的風聲。
謠言很拙劣,但是衰章和原涉爲了穩定糧草被燒以後,有些慌亂的軍心,選擇相信了謠言,将糧草大營被毀的事情怪罪到了荊州牧頭上。
荊州牧丢了大半個荊州,又數次敗給綠林軍,已經惹的王莽不喜。
衰章和原涉将糧草大營被毀的事情怪罪到荊州牧頭上以後,王莽果斷下令捉拿了荊州牧,押往常安城。
荊州牧一除,又有了克制猛獸之法。
王匡、王鳳再無顧及。
王匡和王鳳率領一軍。
又下令讓王常、馬武、成丹率領一軍。
兩面出擊,夾擊衰章和原涉。
衰章和原涉所依仗的猛獸軍團,輕易被破解。
衰章和原涉所率領的兵馬根本不經打。
王匡和王鳳在一日之内,反擊數十裏,将衰章和原涉的主力打殘,一口氣吞了近三萬朝廷兵馬。
直到衰章和原涉被打殘了,他們都不知道,荊州牧雖然不堪,但遠比他們強了不少,荊州牧留在他們身邊,他們縱然不能勝,也能憑借着手裏雄厚的兵力穩住南陽郡的局勢。
……
……
【PS:今晚一更,明天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