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料到了王莽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會搞一些騷操作。
但魚禾怎麽也沒料到,王莽會搞這麽騷的操作。
以衰章爲大将軍,以原涉爲偏将軍?
衰章那是什麽人,那是大新第一溜須拍馬之輩。
幫王莽寫一寫奏疏,弄一弄糊弄上蒼的金箔玉書,倒還行。
兵法謀略,他可是一竅不通。
讓他領兵,那就是在謀害新軍将士們的性命。
世人皆說,趙括紙上談兵,害死了數十萬趙軍。
他還不如趙括,連紙上談兵也不會。
再說說原涉,一個遊俠兒,一個外表溫和,内心狹隘的遊俠兒。
祖上倒也闊過,給他留下了不少政治遺産,他借着祖上的福蔭,被舉薦爲谷口縣令。
他在谷口縣任職的時候,借着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壓得谷口縣的混混們擡不起頭,倒也将谷口縣治理的井井有條。
但他卻不思好好的做正事,反而一門心思的往歪門邪道上鑽。
結交匪類,借着匪類幫自己報私仇。
久而久之,将祖上的福蔭給折騰光了,徹底淪爲了一個頂着遊俠兒名頭的大混混。
原涉沒領過兵,粗通武藝,卻不懂兵法謀略,此前擔任過最大的官職,也就是個縣令而已。
王莽讓他領兵,一領還是十萬兵。
完全是在草菅人命。
“莽帝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我還以爲莽帝會啓用曹宏、傅長等一些名将之後。鬧了半天,居然選了個馬屁精和遊俠頭頭。”
簡陋的江邊小院内,魚禾短暫的震驚過後,哭笑不得的說着。
王莽心腹中能用的人少之又少,但心腹以外的朝臣,還有不少能人。
比如西漢開國功臣曹參之後曹宏,比如西漢開國功臣傅寬、西漢名臣傅介子之後傅長等等。
他們或許沒有他們祖宗的才能,但他們各家各戶能從西漢初傳承到大新,肯定積攢下了不少底蘊,幫王莽征讨叛亂,穩定一下局勢,還是能做得到的。
再比如,那個吵着嚷着要給王莽做金吾衛的太學生劉秀。
窩在國師公劉秀手底下當國士的經書大家隈嚣。
上谷郡正副太守耿況和景丹。
這幾個随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幫王莽平定一部分叛亂。
可王莽就是不用,就是玩。
馮英跪坐在魚禾下首,撫摸着胡須,長長的歎了口氣,“常安城内的那位陛下,慣用自己人。不是自己人,能耐再大他也不會用。”
坐在馮英一側,端着酒盞的王堂附和的點點頭。
“王莽篡漢而立,天下仁人志士皆對此不滿。心懷反意者不計其數。他在用人之前,得先看看,此人會不會反,而不是能不能用。
主公所說的曹宏等人固然能用,但皆有反新複漢的可能。
原涉一個遊俠兒,反倒是讓人更放心。”
坐在另一側的田翕忍不住鄙夷道:“可原涉根本不懂兵法謀略,也沒擔當過什麽大任,讓原涉領兵,不就是胡來嘛。
還有那個衰章。
完全就是一個希合聖意奸佞小人。
阿谀奉承,他比誰都厲害。
領兵征戰,他恐怕能吓的躲在馬屁股後面尿褲子。”
田翕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鄙夷。
王堂主動請纓去長沙、零陵、桂陽三郡遊說,耗費了大半個月。
隻有零陵的田翕肯歸降魚禾。
長沙的韓福、桂陽的張隆,皆拒絕了王堂。
在田翕歸降以後,馮英也到了江陵江邊。
魚禾将他們三個人全部叫到了身邊,組成了一個類似智囊團的小機構。
王堂和馮英聽到田翕的話,對視了一眼,皆一臉苦笑。
田翕的心思,其實跟他們兩個差不多,隻是他們兩個不似田翕那麽光棍,王莽再怎麽說也是他們效忠過的君主,在批判王莽的時候,他們多少會留一些口德。
魚禾跟喜歡田翕這種光棍的性格,他盤腿坐在毯子上,感慨道:“莽帝派遣了一個小人和一個遊俠兒解決荊州的戰事,我們在荊州的諸多布置就顯得有些多餘了啊。”
衰章和原涉要率軍征讨魚禾,首先得解決南陽郡的王匡和王鳳兩兄弟。
王匡和王鳳兩兄弟雖然出身不高,但卻不是什麽善茬。
曆史上,從綠林軍起兵,到綠林軍建立更始朝,他們兄弟兩個都占據着主導的位置。
綠林軍中不少青史留名的人物,都被他們兄弟壓的喘不過氣。
劉秀那位軍事才能相當傑出的兄長劉伯升,被他們給弄死了。
劉秀也被他們逼的遠逃河北,另起爐竈。
就衰章和原涉,恐怕還不是他們對手。
馮英、王堂、田翕三人不知道王氏兄弟的厲害,所以聽到魚禾的話後,一臉的遲疑。
馮英沉吟着道:“主公,雖說衰章和原涉不堪,但他們率領着十萬大軍入荊州,還是會給我們造成不少麻煩的。”
王堂深以爲然的點頭。
田翕大大咧咧的道:“主公且不可小遜了旁人,免得吃虧。”
田翕的話有點沖,但魚禾并沒有怪罪。
他知道田翕就是這麽個大大咧咧,敢說敢做的性子。
田翕不僅說話大大咧咧,做事也是如此。
王堂在說服田翕以後,田翕就帶着一家人趕到了江陵,将一家人塞給了魚禾安置。
完全是一副投了魚禾,就死心塌地跟着魚禾混的架勢。
比王堂、馮英要光棍多了。
魚禾笑眯眯的道:“那是你們不了解王匡和王鳳兩兄弟,等你們了解了他們,你們就會知道我的話不是狂妄,而是實話。”
王堂三人皆是一愣。
田翕狐疑的問道:“王匡和王鳳兄弟還是個厲害角色?”
魚禾點點頭,坦言道:“應付衰章和原涉還是不成問題的。”
王堂三人一臉若有所思。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王匡和王鳳兩兄弟,也沒聽說過王氏兄弟有過什麽強橫的戰績,但魚禾的話,他們信。
王氏兄弟若是擋不住衰章和原涉,那麽魚禾占據的江水以南就危險了。
魚禾不可能拿自己的疆土開玩笑。
他們信歸信,但他們還是開口勸解。
“主公,即便是綠林軍能擋住朝廷的征伐,我們該布置的兵力,依然得布置。我們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馮英語重心長的道。
王堂和田翕一起點頭。
魚禾瞥了他們三個一眼,好笑的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你們放心吧。我會在江水畔留下足夠的兵力。”
馮英三人聽到這話,頓時放心了不少。
魚禾繼續道:“我的意思是,朝廷的兵馬有綠林軍幫我們擋着,我們是不是該将重心放在其他地方?”
馮英和王堂沉吟着沒有說話。
田翕嚷嚷着道:“那就征長沙和桂陽。韓福和張隆那兩個老小子既然不肯臣服主公,那主公也沒必要留着他們。”
王堂瞥了田翕一眼,幽幽的道:“他們此前跟你可是同僚……”
田翕瞪起眼,叫道:“跟你就不是同僚了?”
王堂剛準備點頭,就聽田翕又道:“你當他們是同僚,他們可曾當你是同僚?之前在索縣,他們逼着你要糧草,逼着你跟主公決戰,可有念及同僚之情?”
王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韓福和張隆在索縣逼迫王堂的時候,确實沒講半分情誼,差點将王堂逼死。
田翕也有助纣爲虐,隻不過田翕沒有韓福和張隆那麽狠。
田翕見王堂被他怼的說不出話,就哼哼着道:“你若是非要跟他們講什麽同僚之誼,大可以等主公破了長沙和桂陽,将他們拿到了大牢裏,去牢裏跟他們講。”
王堂氣的直瞪眼。
田翕卻毫不在意。
魚禾就當沒看見他們兩個鬥嘴,他順着田翕的話道:“我此次兵進荊州,爲的就是拿下荊州江水以南各郡。
武陵和零陵已經落入我手,剩下的就是長沙和桂陽。
所以長沙和桂陽是必征之地。
眼下有綠林軍幫我們擋着朝廷的兵馬,揚州的兵馬暫時也沒什麽動靜,我們剛好可以借機拿下長沙和桂陽。”
魚禾話音剛落,田翕就主動請纓道:“主公隻要分我兩萬兵馬,給足了糧草,我不出半個月,就能幫主公拿下長沙和桂陽。”
王堂能文能武,田翕亦是如此。
不僅是他們,天底下大部分的州牧、太守,皆是能上馬管軍,下馬安民的存在。
宋以前,對文武官員分的沒有那麽細緻。
大部分地方大員都是文武一把抓。
能文能武。
田翕的文韬武略比王堂差一些,但率領兩三萬兵馬還是綽綽有餘的。
“既然你主動請纓,那我就給你三萬人馬,備足所有糧草,讓你去征讨長沙和桂陽兩郡。”
張休、亡眠、劉俊三人皆要坐鎮三處渡口,田翕主動請纓,魚禾自然不會拒絕。
似田翕這種剛投到他麾下,就要幫他建功立業的人,魚禾很喜歡,也願意給他們露臉的機會。
馮英聽到魚禾答應了田翕的請求,還一口氣給了田翕三萬兵馬,還要備足糧草,一個勁的直揪胡子。
魚禾将他調到荊州,明顯是有讓他重振荊州的意思。
如今荊州各地缺人,更缺糧。
一口氣給田翕三萬兵馬大半個月用的糧草,馮英心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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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