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聽到魚禾的話,雙眼變得更亮了,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她倒不是貪太守府長史的權勢,她隻是喜歡做事,喜歡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示她畢生所學。
魚禾不介意她是女兒身,肯給她機會,對她而言,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哪裏知道,魚禾現在缺人才都快缺瘋了。
别說是女兒身了,就算是妖怪,隻要有能力,魚禾也敢任用。
陰麗華跪坐在毯子上,向魚禾淺淺一禮,笑道:“那以後就有勞太守關照了……”
魚禾笑着道:“應該是互相關照才對。以後益州郡的錢糧,就交給你管了。你可得幫我守着錢袋子,别讓我花冤枉錢。”
陰麗華俏皮的一笑,“定然不會讓太守花冤枉錢。”
魚禾愣了一下,心跳慢了一拍。
以前他跟陰麗華在陰識的問題上唇槍舌戰,經常鬧的不歡而散。
很少見到陰麗華流露出俏皮的笑容。
陰麗華膚白貌美,又初在快要綻放的花季。
她的笑容真的甜的有點過分。
陰麗華正沉浸在做官的美夢中,并沒有察覺到魚禾有什麽不對。
倒是一直觀察着兩人的程素,見魚禾盯着陰麗華在發楞,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
“咳咳……”
魚禾察覺到了程素的目光,幹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些尴尬,對陰麗華道:“近些日子,鍛造作坊和軍中将會用到大筆錢财,到時候你看着給核算一番。
别給太少,但也不能給的太寬裕。”
錢這個東西不經花,你要是敞開了用,那它就會像是流水一般從你手中流走。
魚禾手裏的錢财倒是寬裕,但是他家大業大,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得省着點用。
給鍛造作坊和軍中的錢财,給少了,他們不夠用,會耽誤事。
給多了,他們根本不會節省,會敞開了花。
一旦讓他們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以後就不好用了。
陰麗華在魚禾的聲音中緩緩回過神,點着頭笑道:“太守寬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陰氏家大業大,陰麗華從小就幫着陰陸處理陰氏的瑣事,禦下之道不需要魚禾去教。
魚禾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
陰麗華和程素齊齊向魚禾一禮。
魚禾起身走到了魚父近前。
看着魚父那個傲嬌的樣子,魚禾一臉無奈,“阿耶……”
魚父仰着頭,哼了一聲,“有事說事!”
魚禾淡淡的道:“我聽人說,喜歡仰着頭的人,經常會看到鳥屎。”
魚父猛然低下頭,憤怒的瞪着魚禾。
魚禾笑眯眯的道:“前些日子,日南郡的占人來見我,有意跟我結盟。占人的首領,有意通過締結姻親,加強益州郡和日南郡的關系……”
魚禾話說了一半,魚父就咬牙切齒的打斷了他,“你小子又想坑我?”
魚禾笑道:“那得看阿耶怎麽對我。”
魚父态度一下子就軟了,“算我怕了你了。”
說完這話,魚父瞥見了正在撒歡的魚越,眼珠子微微一轉,湊到了魚禾近前,低聲道:“越兒也快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你身爲長兄,碰見了合适的姑娘,多給越兒介紹介紹,不要老是找我的麻煩。”
魚禾一愣,瞥了一眼正在瘋玩的傻小子魚越,目光中多了一絲憐憫。
傻小子隻知道瘋玩,全然不知道,魚父爲了不讓魚禾纏上自己,已經将他給賣了。
“阿耶,這樣真的好嗎?”
魚禾盯着魚父疑問。
魚父吹胡子瞪眼的道:“有什麽不好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的婚事我管不了,越兒的婚事我難道也管不了?
你之前不是說,哀牢國的哀牢王家裏有個雲英未嫁的閨女嗎?
假裝還挺豐厚的,完全可以嫁給越兒。”
魚禾嘴角抽搐了一下。
哀牢國哀牢王家裏的雲英未嫁的閨女,雖然是他随口編出來吓唬魚父的,可他仍然記得,他當初編出來的哀牢王之女,是個數百斤的龐然大物,年齡還大了魚越足足一輪。
魚父這明顯是爲了自己脫困,把魚越往死裏坑啊。
還好他這個嫡長子受寵,如今又擺脫了家裏的擺布,不然被坑的肯定是他啊。
“阿耶,哀牢國的哀牢王之女,已經嫁到了南越,越兒怕是沒機會了。”
魚禾不想坑自己的弟弟,所以又編起了瞎話。
魚父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好消息似的,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那以後再有合适的,你就介紹給越兒。”
“一定!”
魚禾随口應了一句,說起了正事,“阿耶,我準備籌備四軍,分别爲西山軍、東山軍、南山軍、北山軍。
南山軍如今交給了陰識掌管,兵馬已經齊備,多是悍卒,隻差強悍的兵甲了。
北山軍交給了馬援,情況跟南山軍差不多。
唯有西山軍和東山軍尚在草創階段。
西山軍還好,還有點底子,東山軍什麽也沒有。
我已經派遣張武去招募兩軍的兵馬了,也吩咐他随後操練兩軍兵馬。
但張武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兩軍也沒有個主将,肯定會十分松散。”
說到此處,魚禾故意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着魚父。
他雖然沒有明言,但他相信魚父能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魚父白了魚禾一眼,哼哼着道:“想請爲父去幫你主掌兩軍?”
魚禾幹笑着道:“東山、西山兩軍,每軍有步卒七千兩百九十人,馬卒兩千四百三十人。加起來有近一萬人,兩軍就是近兩萬。
兩軍随後需要駐紮的地方,也相距甚遠。”
魚父瞬間瞪起眼,罵罵咧咧的道:“你想說爲父沒那個能耐幫你主掌兩軍就之說,用不着拐彎抹角的。”
魚禾低聲笑道:“我可什麽都沒說!”
魚父惡狠狠的瞪着魚禾,重重的哼了一聲。
魚禾剛才話裏話外就是這個意思,還需要明說?
魚禾笑道:“不知道阿耶準備主掌那一軍?”
魚父沒好氣的道:“爲父能耐太小,一窮二白的東山軍,爲父不敢去。爲父就将就着幫你主掌西山軍吧。
等你找到了能人,爲父立馬卸任。”
魚禾點着頭笑道:“那東山軍就交給莊少母主掌,可好?”
魚父瞬間瞪直了眼,破口大罵,“你惦記我還不夠,還要惦記你少母?她還要哄你弟弟呢,哪有時間去幫你主掌那個一窮二白的東山軍?”
魚父的聲音有點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魚禾怕鬧出誤會,趕忙解釋了起來,“我想請莊少母幫我主掌一軍,我阿耶疼惜莊少母,又疼惜幼弟,所以不願意。”
魚禾一番話,幫魚父塑造了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
魚父撇撇嘴,卻也不好多說什麽。
莊喬笑着道:“禾兒相請,那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不會拒絕。”
莊喬抱着魚奘看向魚娘,又笑着道:“奘兒又得勞煩姐姐照顧了。”
莊喬出山掌軍,是爲了幫魚禾。
把魚禾當成心尖尖的魚娘自然樂見其成,當即笑着道:“我是個鄉下婦人,沒什麽能耐,幫不上禾兒。妹妹們有能耐,能幫上禾兒,那就多幫幫。
我這個當姐姐的,幫妹妹們照顧孩子,那是應該的。”
在這個時代,大婦幫助家裏的姬妾們養孩子,确實是應該的。
姬妾們沒有什麽社會地位,也沒有自主權,經常被送來送去。
但姬妾們生下的孩子,确是一族的血脈,不可能送來送去。
所以姬妾們生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由大婦收養。
大名鼎鼎的衛青,就是其母跟到平陽侯府做事的縣吏鄭季私通所生,衛母生下衛青後,就将衛青交給了鄭季撫養。
鄭季可能覺得衛母不是啥好女人,覺得衛青未必是他兒子,所以待衛青不好。
鄭家的人也把衛青當成自己人,将他當成奴仆一樣虐待。
衛青在鄭家活不下去,最後隻能回到衛母身邊,充任了平陽公主的騎奴。
要是鄭季将衛青當成自己兒子一樣養着,那衛母有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衛青。
也就魚氏比較奇葩,不在乎這些,加上莊喬和亡洢的身份不敵,也沒人将她們當成尋常的姬妾。
所以魚奘可以在莊喬身邊養着。
魚禾聽到魚娘一席話,忍不住在心中給魚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魚娘自稱是鄉下女子,可是她說出的話可一點兒也不像是鄉下女人。
她不僅答應了幫莊喬照顧孩子,也隐隐向亡洢暗示,她也會幫亡洢照顧孩子。
算是一下子幫魚禾找到了兩個勞力。
以後魚禾再缺人了,請亡洢出面,亡洢也不好拒絕。
亡洢聽出了魚娘的話外音,笑着道:“那以後就有勞姐姐了。”
魚娘笑容燦爛的道:“不礙事不礙事……”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又聊了好一會兒。
到了返點,又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魚禾吃完了飯,也沒有在魚氏别院多待,返回了太守府。
次日,陰麗華就大大方方的帶着太守府的賬目,到了太守府内的正堂,弄了一張桌子,跟魚禾在一起辦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