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夫!”
亡洢在魚父大喊聲中,帶着軍中的大夫跌跌撞撞跑到魚父身邊。
魚父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胳膊,喊道:“快救他!快救他!”
大夫一邊應答着,一邊上手檢查相魁的傷勢。
檢查完相魁傷勢,大夫一臉黯然,他下意識看了魚父一眼,見魚父瞪着眼睛,露出吃人的目光,心頭苦笑一聲,暗中咬咬牙,開始救治相魁。
“我需要熱水!幹淨的紗布!鋸子!”
大夫一邊從随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清理傷口的東西,一邊開口說着。
不等魚父吩咐,亡洢就立馬吩咐人去準備。
沒過多久,大夫要的東西就出現在他眼前。
大夫立馬對相魁展開救治。
魚父就守在大夫身旁,時不時還給大夫幫幫忙。
亡洢則跑起來去幫其他大夫,治療其他的将士。
大夫們的醫術都不算太高明,以前頂多算是江湖上的二流郎中。
沒有家傳的醫學,也沒有資格去常安城的太醫署進修。
在平夷城,倒是學了不少魚禾傳出去的衛生知識和外傷治療知識。
如今勉強達到一流郎中的境界。
尋常的小病小災,尋常的外傷,還難不住他們。
但是相魁幾個人的傷勢,他們沒有多少把握。
畢竟相魁等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
槍傷、劍傷、箭傷、弩槍傷,各種傷勢幾乎遍布全身。
他們行醫這麽些年,還沒見過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喘氣的。
治療相魁的大夫,在檢查完相魁的傷勢以後,立馬給相魁叛了死刑。
若不是感受到了魚父那吃人的目光,害怕魚父一怒之下将他給砍了,他早就告訴魚父,相魁沒救了。
救治過程持續了足足大半天。
中途有兩個左右虎贲衛的将士沒抗住,氣絕身亡。
相魁救治到最後,在大夫取下了相魁肩頭的弩槍的時候,相魁差點就斷氣了。
人的手已經感覺不到相魁呼吸了,還是守在相魁和魚父身邊的虎贲軍預備營将士用羽毛探了一下相魁鼻息,發現相魁還有那麽一點微不可查的呼吸,大夫才沒放棄治療。
在包紮和縫合好相魁身上所有傷勢以後,大夫起身,狠狠的擦拭了一把臉上的汗,給魚父說了一句實話。
“該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看天意了。”
在大夫看來,他即便是将相魁身上的傷勢全處理好了,相魁也活不下去。
因爲相魁的呼吸太微弱了,又受了那麽重的傷,身上的血流了那麽多,幾乎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爲了避免相魁突然氣絕以後,被魚父遷怒,大夫還是提前出聲給魚父打了一個預防針。
魚父沒有搭理大夫,他吩咐人清空了周遭的屍骸,鏟幹淨了附近的血迹,就地搭建了一個帳篷,讓相魁和其他兩個将士一起養傷。
魚父直接守在帳篷邊上。
亡洢有幾次想出聲提醒魚父,莊喬還在追殺敵人。
但看着魚父坐在帳篷邊上一點挪動的意思也沒有,就将俘虜、以及一部分兵馬交給亡眠,自己帶着人去幫莊喬。
亡眠在送走亡洢以後,将安置俘虜等事務交給了手底下的人,苦哈哈的坐在魚父身旁。
身爲句町國第一将,被派遣到魚禾麾下,被魚禾委以重任以後。
他已經做好了一戰成名的準備。
可現實太殘酷。
在平夷城,他率領着四萬兵馬,雄心勃勃的跟征夷将軍王破虜一戰,差點被王破虜打自閉。
若不是魚父、莊喬、亡洢及時出手,說不定虎跳關都丢了。
魚父三人守住虎跳關以後,亡洢二話不說就奪了他兵權。
他成了一個頂着領兵大将身份,卻一個兵也領不了的存在。
圍攻廉丹大軍的時候,他主動請纓,要充任先鋒将軍,準備一雪前恥。
然後被莊喬和亡洢暴打了一頓,扔到了俘虜營,成了俘虜營的總管。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才發現,他這個句町國第一将,水分太大了。
論智慧謀略,比不上魚父、亡洢;論勇武,比不上莊喬、亡洢;論在軍中的威信,比不上魚父和莊喬。
方方面面對比,幾乎完敗。
如今他也熄了心思,隻想安安靜靜的幫魚父、亡洢、莊喬,搞好後勤。
閑暇的時候可以自哀自憐一下。
他和魚父在帳篷邊上一守,就是一宿。
次日晌午的時候,莊喬、亡洢,押解着一群逃亡的敵人回到了飛龍澗。
敵人中間的主将、偏将軍、裨将軍、校尉,九成九被莊喬給砍了,僅有那麽三兩個,在莊喬手裏活了下來。
莊喬回到飛龍澗,确認了魚父無礙以後,癱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亡洢在将莊喬安頓好以後,整頓了一下兵馬,歸納了一下俘虜,派人向夜郎去傳信。
飛龍澗大捷。
在飛龍澗戰事結束以後,町水口的戰事也進入到了尾聲。
王奮親自上陣,跟蒙莊一起,同廉丹麾下的兵馬展開了最終的決戰。
雙方撕殺了一天一夜。
在蒙莊付出了三根手指,挨了兩劍,斬了廉丹麾下兩位偏将軍後。
廉丹退兵了。
一群人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消失在山林裏。
王奮派人将蒙莊擡下戰場以後,回望自己身後的兵馬,慘笑了一聲。
一萬莊氏藤甲,跟廉丹大軍酣戰了足足十二場。
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廉丹那厮的戰損卻不大,主要是投降的人多。
在經曆了前幾場慘烈的撕殺以後,廉丹麾下的大軍再次出現在戰場上,基本上都是赢剛一波,然後在他麾下兵馬反擊的時候,扔下武器投降。
狗日的太賊了。
若不是同爲漢人,若不是魚禾提前預定了俘虜,他真的想派人殺俘,以解心頭之恨。
“派人去夜郎報捷!町水口大捷,上陣中獲,軍功四轉!”
在報捷方面,計算軍功方面,也是有講究的。
隻不過魚禾、莊頃手底下如今都是草台班子,也沒有啥爵位封賞給手底下的人,所以很少有人提及‘陣’、‘獲’、‘轉’。
王奮身爲名将之後,雖然流落到了西南,但依然遵循着報捷方面的規矩。
所謂的‘陣’,分上陣下陣,具體的跟對戰雙方的人數有關。以少擊多,稱之爲上陣;以多擊少,稱之爲下陣。
所謂的‘獲’,顧名思義,跟斬獲有關。殺死或者俘虜敵人的百分之四十,稱之爲上獲;殺死或者俘虜敵人的百分之二十,稱之爲中獲;殺死或者俘虜敵人的百分之十,稱之爲下獲。
所謂的‘轉’,就是‘陣’和‘獲’加起來的軍功計算。上陣上獲爲五轉,上陣中獲爲四轉,上陣下獲爲三轉,下陣上獲爲三轉、下陣中獲爲二轉、下陣下獲爲一轉。
捷報上經常出現的幾轉軍功,就是這麽計算的。
王奮此次以少擊多,斬殺和俘虜的敵人超過了百分之二十,但是沒抵達百分之四十,所以隻能算是上陣中獲。
當然了,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子,會特殊對待,不會像上述的一樣計算軍功。
像是飛龍澗的張休和相魁,以相當少的人數,抵禦數十倍的敵人兩天兩夜,雖然沒有擋住敵人,還讓敵人過了飛龍澗。
但爲魚父、莊喬、亡洢争取了時間,對整個戰局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算功勞的時候,就會酌情定奪。
“分一千兵馬去馳援右翼,派斥候去左翼,看看兩翼的戰況。”
王奮在吩咐了人去報功以後,立馬派人去馳援張休和相魁,以及探查左翼的情況。
他并沒有率領剩下的兵馬去追擊廉丹,他要留着随是策應兩翼。
右翼的兵馬最少,出問題的機率最大,所以他給右翼派遣了援兵。
但他不知道,右翼的戰事已經結束,并且大獲全勝。
反倒是他更看好的左翼,出現了問題。
左翼的敵人,在經曆了火山和獸潮的削弱以後,隻剩下了兩萬人不到。
剩下的全被送回了漢陽縣,結果被陰識碰了個正着,盡數擒拿。
陰識追上左翼的敵人的時候,敵人已經斬了守在要道口的守将,沖散了守在要道口的兵馬,殺進了夜郎。
陰識抓住了一個逃兵,仔細盤問了一圈後,氣的直罵娘。
“蠢貨!沒見過這麽蠢的蠢貨!”
左翼的守将是莊頃的人,算得上是莊頃麾下一員猛将。
王奮派遣他率領莊氏藤甲守着左翼,也算是信得過他。
他若是死守着要道口,也不會出問題。
可他在看到了敵人被大火和獸潮削弱的隻剩下兩萬人的時候,居然起了跟人家一教高下的心思,率軍主動出擊。
結果一個照面,被敵人的主将斬于馬下。
莊氏藤甲群龍無首,瞬間被沖擊的七零八落。
左翼失守,敵人殺向了夜郎。
廉丹雖然狂妄,雖然不在乎将士們性命,但不代表他就不在乎戰事的輸赢。
他很清楚他手底下有很多關系戶,所以将大部分關系戶都留在了身邊,将真正有能耐的人都派遣到了左右兩軍。
左右兩軍的主将,智謀和武藝都不弱。
左軍被張休、相魁堵在飛龍澗裏殺,所以很難發揮出實力。
随後又碰上了莊喬這個猛的不像人的怪物,所以快速敗北。
右軍還沒徹底進入要道口,莊氏的守将就主動殺上去了,剛好給了人家一個發揮實力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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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