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太守别說要一群俘虜了,就算要我們去死,我們也不會含糊。”
普乃說的很大氣也很灑脫,臉上的笑意也很燦爛。
王奮無語的瞥了普乃一眼。
普乃這厮憨憨的,什麽也不懂,隻知道聽亡承的命令行事。
他渾然不知,亡承就這麽将他甩給魚禾,對他而言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亡承将普乃,乃至普乃手底下的兵馬全部甩給了魚禾。
魚禾要普乃做什麽,普乃根本不需要去多想。
因爲出了什麽問題,或者有了什麽利益糾葛。
亡承隻需要跟魚禾交談就行了,根本不會爲難普乃。
但是王奮不同,他主公就在夜郎。
在戰利品的分配問題上,他必須請示莊頃。
“我立馬派人去請示。”
王奮歎了一口氣,吩咐親信去夜郎城内找莊頃。
沒過多久後,親信就返回了中軍大帳,告訴王奮,莊頃答應了将俘虜交給魚禾。
王奮得到了莊頃首肯,心裏了松了一口氣,繼續布置作戰任務。
王奮看着張休道:“你的條件,我們已經答應了。你回頭就和張休率領兵馬去飛龍澗。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飛龍澗。”
王奮握起拳頭,振奮的道:“隻要你們能守住飛龍澗,我就有信心擊潰廉丹。”
張休已經要到了好處,自然不會再推脫,“你放心,我們隻要不死,敵人就休想度過飛龍澗。”
王奮點點頭。
張休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
因爲張休是一個真的敢玩命的主兒。
他既然賭上了性命,那一定會跟敵人死磕到底。
相魁那邊倒是無所謂,隻要魚禾人在夜郎,那麽他就隻會進,不會退。
相魁不會将魚禾置于險地。
王奮對馬援和普乃道:“你二人,各率一萬人,沿着飛龍澗兩側,往外伐木。具體如何伐木,馬援你應該很清楚。此事就交給你盯着,千萬别出任何差錯。”
普乃對此沒有任何意見,隻要不讓他動腦子,他什麽都行。
馬援倒是開口問道:“伐完了木頭以後呢?我們做什麽?”
王奮愣了一下,道:“你們伐木的距離可不短,你确定你們伐完了木以後,還有閑暇?”
馬援毫不猶豫的點頭。
王奮有點不太相信。
馬援一行伐木,足足要砍伐一個大圈,其中有不少地方還是崇山峻嶺,道路十分難行。
王奮都害怕他們完不成任務。
王奮遲疑了一下,随口道:“伐完了木頭,準許你們各自爲戰。”
馬援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多言。
王奮見衆人沒人再提出異議,就繼續道:“我會親自率軍坐鎮鳳凰山和町水口。”
鳳凰山和町水口,是另外兩個敵軍必經之路,也是兩處敵人能突圍的地方。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
王奮分配完了作戰任務,立馬讓衆人開始行動。
張休和相魁率先出了中軍大帳。
馬援緊随其後。
兩個人走了沒幾步,就被馬援攔在身前。
馬援看着張休,很不客氣的道:“你要那些俘虜,是不是爲了補充左右虎贲衛的戰損?”
張休跟馬援關系不錯,難得的給了馬援一個笑臉,“你這不是廢話嗎?一場大戰下來,我們左右虎贲衛恐怕要損傷慘重,我肯定得要點人補充左右虎贲衛的戰損。”
馬援有些好奇的道:“你就不怕那些俘虜們背叛?”
張休呵呵一笑,“此戰若是我們能勝,犍爲郡都是我們的,他們就算背叛了,又能去哪兒?”
馬援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他一直以爲,魚禾此戰的終極目的,是爲了擊潰廉丹,守住益州郡和句町國。
可聽張休這話的意思,魚禾不僅要守住基本盤,還準備向外擴張。
廉丹若是敗了,魚禾乘勝追擊的話,還真有可能拿下犍爲郡。
那就不僅僅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藩王了。
那将會成爲西南最厲害的王。
天下大勢也能影響一二。
一個能影響天下大勢的枭雄在崛起。
王莽居然沒關注到,還在搞那什麽勞什子的新國政。
還派遣了廉丹這麽一個坑貨到西南送資糧。
馬援第一次覺得,新朝貌似要涼。
張休見馬援愣在原地瞪着眼不說話,失笑道:“吓到了?主公從來都是一個不吃虧的人。朝廷既然要征讨主公,那就應該做好被主公割肉的覺悟。
你如今也算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
主公麾下的陰都尉,一個多月前就進入了越巂郡,半個月前已經斬殺了越巂郡大尹任貴。
算算時間,如今越巂郡各縣應該已經被蕩平了。
陰都尉的兵馬已經快要抵達越巂郡和犍爲郡的交彙處了。”
馬援瞳孔一縮。
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越巂郡,知道越巂郡是一處至關重要的地方。
也說過魚禾等人若是兵進越巂郡,從越巂郡突襲犍爲郡,會對廉丹造成巨大的損傷。
他覺得廉丹應該分派出一支兵馬去守着越巂郡。
可惜廉丹那厮一點腦子也沒有,根本就沒在意越巂郡。
他到了魚禾麾下,沒聽說魚禾派遣兵馬去越巂郡,還覺得魚禾手底下沒能人。
他也沒跟魚禾說這事,因爲他到魚禾麾下的時候,時間已經晚了。
就算他告訴魚禾,越巂郡可以做手腳,魚禾派人去布置,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魚禾手底下不僅有能人,而且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拿下了越巂郡。
已經從西面開始對廉丹展開了合圍。
廉丹在西面并沒有多少布置,張休口中的陰都尉若是突然出現,悍然一擊,廉丹能爽到極點。
馬援已經開始爲廉丹默哀了,同時也爲廉丹的無能感到憤怒。
就廉丹這種無能之輩,也能充任一國國将之位。
簡直了……
馬援若是将他的心思告訴魚禾,魚禾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廉丹已經算不錯了。因爲四國将裏的美新公哀章,别說是打仗了,連兵也領不了。
“那位陰都尉還真是大才,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見一見。”
馬援在爲廉丹無能感到憤怒的同時,也對陰識多了一絲敬佩之情。
陰識能悄無聲息的就拿下越巂郡,可見陰識能耐不小。
雖然馬援不知道陰識領了多少兵馬去征讨越巂郡,但他可以肯定,陰識手底下的兵馬不會太多。
因爲夜郎主戰場,魚禾才部署了四萬兵力。
越巂郡一個分戰場,魚禾不可能布置太多兵力。
能用一點點兵馬,就不聲不響的拿下一郡,實力自然不容小遜。
“隻要我們能擊潰廉丹,你就能見到他了。”
張休笑着說。
馬援沉吟了一下,感歎道:“兩面夾擊固然能重創廉丹,但想要拿下廉丹,沒那麽容易。”
馬援在得知陰識已經率兵殺到了犍爲郡西側的時候,就意識到廉丹肯定會遭遇重創,也爲廉丹默哀了一會兒。
但并不代表廉丹會因此徹底潰敗。
廉丹手底下怎麽說也有十八萬大軍。
即便是吃一兩場敗仗,也不至于徹底潰敗。
廉丹手底下就算是十八萬頭豬,魚禾兩面夾擊,也很難将其一網打盡。
一直沒說話的相魁挑起了嘴角,嘿嘿笑道:“誰告訴你是兩面夾擊?我家老主公和亡眠将軍的三萬多兵馬,已經在漢陽縣東側待了好些日子了。”
馬援徹底驚了。
他憤怒的咆哮道:“廉丹就是一頭豕!一頭大蠢豕!”
馬援真的要被氣死了。
手握二十萬大軍,被兩面合圍,還能用一時不查的借口搪塞過去。
可是被三面合圍,形成圍三阙一之局。
那是怎麽搪塞也搪塞不過去的。
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
裏面的斥候少說也有一萬人。
一萬人全部派遣出去,足以将西南的一切探查的清清楚楚。
可如今什麽也沒有探查清楚,還被人在不知不覺間形成圍三阙一之局。
不到九萬人,圍困十八萬大軍,傳出去會被人當成一個笑話。
以往大戰,都是人數多的一方,對人數少的一方形成合圍。
人數少的一方對人數多的一方展開合圍,并且還合圍成功了。
那就說明人數多的一方,領兵的就是豬。
廉丹是個蠢貨,馬援很早以前就發現了。
所以廉丹幹出多少蠢事,馬援都不會意外。
馬援之所以憤怒,是替那十八萬将士們憤怒。
秦趙長平之戰,趙将趙括就是一隻蠢豬。
他的愚蠢,害的數十萬趙軍葬身白起之手。
盡管有很多人替趙括洗白,可他害死了數十萬趙軍,那是不争的事實。
在戰場上,你是不是蠢貨,并不取決于你的本領是真是假,而是取決于你的戰績。
即便是王剪、韓信、李靖這種軍神級的人物,隻要他們幹出了害死數十萬兵馬的事情,他們也擺脫不了蠢豬的罵名。
馬援現在隻能期望魚禾不是白起。
不然西南要多出好多萬人坑。
三面夾擊,即便不能全面取勝,那也能狠狠的從廉丹身上割一塊肉。
廉丹身上一塊肉,可就是數萬将士的性命。
同爲漢人,看着同胞被人往死裏坑,馬援焉能不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