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了戰場上的主導,意味着什麽,莊頃和亡承心裏清楚。
二人臉上的慌亂消散了不少。
“真要是能占據戰場上的主導,那我們倒是有一戰之力。”
亡承心裏多了一絲信心,說話也硬氣了不少。
莊頃鄭重的點頭。
他們二人慌亂歸慌亂,但從沒有想過要放棄抵抗。
益州郡、句町國,是他們的基業,也是他們的家業。
他們的身家性命早就跟益州郡和句町國聯系在了一起,不可分割。
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放棄抵抗。
亡承看向魚禾,認真的道:“你既然猜測到了廉丹會拿平夷縣開刀,也提早做了布置,那我們兩家就以你馬首是瞻。
我們麾下的兵馬,由你調遣,糧草不需要你管。”
亡承知道魚禾的能耐,也清楚魚禾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将自己手裏的兵權交給了魚禾暫時調遣。
魚禾調笑道:“你就這麽信得過我?”
亡承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
魚禾也沒有推辭。
朝廷征伐的是他們三家,又不是他們其中一家,魚禾也不需要一個人充大頭。
“莊王呢?”
魚禾看向莊頃。
亡承已經表态,莊王也該表态了。
莊頃沒有含糊,果斷道:“莊氏三萬藤甲,也可以交給你暫時調遣。”
魚禾滿意的點點頭。
拿到了亡承和莊頃兩人手裏的兵權,他手底下能調動的人馬就達到了九萬之數。
九萬兵馬,足夠他在益州郡和句町國的邊陲上做一系列的部署。
他在兵法謀略一道雖然涉獵不深,但是在戰略,以及對局勢的把控上,卻遠超常人。
畢竟,他知道曆史的走向,也知道益州郡和句町國兩大勢力對抗廉丹的戰果,也知道廉丹到了益州以後會有那些作爲。
所以在戰略部署上,他可以搶占一部分先機。
抵禦廉丹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莊王和句町王既然信我,願意将兵馬交給我,那我自然會竭盡全力,不叫兩位失望。不過在我調兵遣将之前,還有兩樁大事,急需二位解決。”
魚禾笑着說道。
莊頃和亡承對視一眼,一臉狐疑。
眼下還有比抵禦朝廷征伐更大的事情嗎?
莊頃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那兩樁大事?”
魚禾收起了笑臉,道:“鄧讓和哀牢王。”
莊頃和亡承一愣,瞳孔微微一縮。
亡承沉聲道:“你是怕鄧讓和哀牢王,會趁着我們抵禦朝廷的時候,趁火打劫?”
魚禾點着頭道:“哀牢王會不會趁火打劫,我不好說。但鄧讓趁火打劫的幾率極高。上一次我們征讨安羌,談就趁機出手,奪取了益州郡三縣。
這一次我們抵禦朝廷征讨,難保他不會出手。”
莊頃和亡承的臉色一變。
莊頃皺眉道:“鄧讓上一次出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益州郡三縣,嘗到了大甜頭。這一次他肯定會伺機出手。”
吃過肉的狼,就不會再吃素。
鄧讓已經沾過一次便宜,已經嘗到了占便宜的好處。
那麽他就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占便宜的機會。
亡承目光在莊頃和魚禾臉上打量了一圈,道:“我們該如何應對,派人去跟他們交涉,許給他們一些好處,安撫一下他們?”
魚禾瞥了亡承一眼,緩緩搖頭,“你說的辦法,用在哀牢王身上,或許會有用。但是用在鄧讓身上,根本沒多少作用。
鄧讓是前朝任命的州牧,學問、智慧、謀略,一樣也不弱。
我們派人去跟鄧讓交涉,許給鄧讓好處,讓鄧讓按兵不動,鄧讓一定會察覺出我們的意圖。
到時候他肯定會假意答應我們按兵不動,關鍵時刻出手,從我們身上割去一大塊肉。”
亡承陰沉着臉,咬牙道:“鄧讓是吃定我們了?”
魚禾看向亡承,淡然一笑,“那也不一定。”
亡承猛然看向魚禾,“你有應對的辦法?”
魚禾笑眯眯的道:“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鄧讓敢趁火打劫的話,那我們就跟他魚死網破。”
亡承追問道:“怎麽講?”
魚禾望向了東南方,交州的位置,眯着眼道:“你率領一支兵馬,屯駐在句町國、交州、荊州三地交彙處。鄧讓敢出兵的話,你就順勢派人南下,大開殺戒。
荊州牧隻要有點智慧,就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亡承一喜,道:“引荊州兵馬入交州?”
魚禾點點頭。
莊頃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贊歎道:“妙啊!收複一州之地的大功,荊州牧絕對不願意錯過。一旦我們幫荊州牧打開了交州的門戶,荊州牧一定會率兵南下,到時候鄧讓可就麻煩了。”
魚禾哼了一聲,道:“回頭你們就差人去交州,告訴鄧讓,他敢趁機對付我們,我們就敢引荊州兵馬入交州。看他是保交州,還是從我們身上割肉。”
鄧讓此前伺機出手,分走了律高三縣,就已經讓魚禾十分肉痛了,再讓他趁機出手一次,那滇池城估計也要被他占走。
滇池城要是沒了,那魚禾還玩個屁。
魚禾早就恨上了鄧讓,隻是一直沒機會收拾鄧讓。
如果鄧讓不開眼,再次出手,那他就不介意幫朝廷當一次引路人,先滅了鄧讓。
現任荊州牧費興,可不是借着溜須拍馬上位的,而是一位妥妥的能臣。
他絕對不會錯過此次機會。
亡承哈哈笑道:“這是要讓鄧讓投鼠忌器?”
莊頃跟着大笑道:“我看鄧讓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魚禾笑着點了點頭。
“哀牢王那邊,就依照句町王說的法子,派遣一個使臣過去,安撫一下。依照哀牢國的國情,隻要不是我們侵入哀牢國,哀牢王應該不會輕易動兵。”
哀牢國的土王很多,所以想法也多。
大部分國事,都由諸王一起商議、抉擇。
在沒有達成共識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動兵。
所以隻要給幾個稍微有實力的土王送上厚禮,讓他們瘋狂扯後腿。
那哀牢國就不會趁火打劫。
亡承和莊頃對哀牢國很熟,知道該如何行事。
魚禾陪着莊頃和亡承又商量了一會兒細節,莊頃和亡承離開了太守府正堂,各自去解決鄧讓和哀牢王這兩個隐患。
魚禾則繼續待在太守府正堂内,思量起了兵馬的部署。
雖說魚禾已經分析到了廉丹會征伐的三個突破口。
但廉丹會用幾個突破口,會往突破口派遣多少兵力,魚禾分析不到。
所以往三個突破口部署多少兵力,由誰統領,需要魚禾細細考量。
魚禾考慮了沒多久,陰麗華再次出現在了正堂内。
今日陰麗華穿了一身桃紅的長裙,看着清新亮麗。
魚禾初看,也失神了一會兒。
“陰姑娘,今日我有要事要做,可沒閑暇跟你聊天。”
魚禾看了陰麗華一眼,一邊說着,一邊低下頭繼續寫寫畫畫。
陰麗華略微愣了一下,遲疑了一下,并沒有開口打擾魚禾,她就靜靜的站在正堂正中,等着魚禾。
魚禾執筆,在一張繪有益州地圖的羊皮上,勾出了青蛉、漢陽、平夷三處地方。
有用紅筆大緻畫出了三條進軍的線路。
執筆思量了一會兒,又在漢陽、平夷兩處地名上,畫了一個紅圈。
三個突破口中。
漢陽是一處戰略要地。
可進可退,往東南可攻句町國,往西南可征益州郡。
廉丹分兵的話,肯定會分出一大批兵馬,從漢陽縣出征。
所以三個突破口中,漢陽縣是廉丹必選的地方。
平夷雖然不是戰略要地。
但馮茂在此處吃過虧,魚禾又将平夷打造成了溝通南北的貿易之城,在西南算是很紮眼的一座城池。
廉丹想要證明自己比馮茂強,想要拿一個讓王莽滿意的開門紅,必然會分兵平夷。
所以繼漢陽之後,廉丹一定會選平夷作爲第二個突破口。
由此可以斷定,廉丹不論是選三個突破口,還是兩個突破口。
漢陽、平夷,都在其中。
魚禾分派兵力的話,漢陽和平夷無疑是側重點。
“朝廷又要征讨西南?”
一道脆脆的聲音在魚禾耳邊響起,一股淡淡的花香飄進了魚禾鼻子。
魚禾聳了聳鼻子,仰起頭,看到了陰麗華那張秀麗的臉。
陰麗華臉上帶着一絲好奇,一絲思量。
魚禾放下筆,感歎道:“姑娘,你這是在窺探軍請,放在朝廷,那是要殺頭的。”
陰麗華趕忙收回目光,一臉歉意的道:“我無意冒犯,隻是不小心看了一眼。”
“然後立馬就察覺出朝廷要征讨西南?”
魚禾又好氣又好笑的問。
陰麗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也不難猜……”
見魚禾盯着自己不說話,陰麗華趕忙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将此事說出去。”
魚禾往座椅上一癱,“朝廷要征讨西南,很快便會傳遍天下,我也不怕你說出去。”
陰麗華聽到這話,心裏松了一口氣。
她确實不是有意刺探軍情的。
她隻是看魚禾一個人在案幾前寫寫畫畫,心裏有一些好奇,就湊上前瞥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