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大軍,我們該如何應對?”
呂嵩一臉愁容。
王莽征發的二十萬大軍,可不是魚禾、莊頃、亡承此前湊出來的十數萬雜兵。
那是擁有相當不俗的戰鬥力的大軍。
實力強悍,有滅國的實力。
魚禾淡然一笑,“勿慌!”
在王莽沒有征伐二十萬大軍之前,魚禾心裏一直想着此事,所以心裏還挺慌的。
可是如今得知了王莽已經發兵,魚禾反而不慌了。
就像是刀懸在人脖子上的時候,讓人心驚膽戰,真落下來的時候,反而沒有那麽怕了。
呂嵩苦笑着道:“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卑職怎麽能不慌!”
呂嵩倒不是因爲自己的安慰而慌,純粹是擔心魚禾,以及魚禾的基業。
魚禾搖頭一笑道:“二十萬大軍又如何。這益州郡,他打不下來。你派人去給莊王傳一聲信,讓莊王派人去給句町王傳話。
讓他們盡快趕到滇池城共同商議此事。”
呂嵩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下去傳令。
魚禾在呂嵩離開以後,仔細思量起了如何應對朝廷此次征伐。
此次征伐在曆史上僅有寥寥數筆。
但是就是這寥寥數筆,給魚禾提供了不少有利的消息。
比如,史書上對王莽此次征調天水、隴西兩地的精騎,戲稱爲‘千裏送人頭’。
爲何這麽說呢?
因爲天水、隴西兩地的精騎雖然厲害,但是他們久居在一馬平川的西北,很難适應西南的氣候。
西南的瘴氣更是對他們有緻命的殺傷力。
此外,西南多崇山峻嶺,道路難行,一些地方甚至沒有大道可以通行。
對騎兵的約束極大。
騎兵再強,也很難在西南發揮出他們的實力。
騎兵除非抛棄馬匹,以步卒的形式在西南作戰,不然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
由此可見,從王莽征發天水、隴西兩地精騎入西南的那一刻起,兩地的精騎就變成了殘廢。
習慣了在馬上作戰的精騎,離開了馬匹以後,戰鬥力會大打折扣。
兩地的精騎算是廢了。
正是因爲如此,魚禾多了幾分抵抗廉丹征伐的信心。
魚禾的消息傳出去不到兩天,莊頃和亡承一起到了滇池城。
魚禾得知二人一起到了以後,略微有些愣神。
見到二人以後,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莊王、句町王,二位到的怎麽這麽快?”
魚禾一邊迎着二人入正堂,一邊狐疑的問。
亡承捧着自己彌勒佛似的肚子,沉聲道:“日前你讓莊頃給我傳消息,說朝廷有可能會在開春以後,征讨我們。我得到消息以後,馬不停蹄的就從句町縣趕到了俞元縣。
我剛到俞元縣,還沒來得及跟莊頃商量此事,你的人就到了。
我和莊頃得到消息,立馬趕來了滇池城。”
魚禾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魚禾将亡承和莊頃引到了正堂内坐下。
莊頃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如今是什麽情況?朝廷真的要發兵征讨我們?”
魚禾坦言道:“不是真的要發兵征讨我們,而是已經發兵了。”
莊頃和亡承聞言,對視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朝廷征發了多少兵馬?”
莊頃憂心忡忡的問。
魚禾坦言道:“天水、隴西兩地精騎三萬,廣漢、巴、蜀各郡的吏民十七萬,共計二十萬人。”
莊頃、亡承瞳孔皆是一縮。
亡承驚叫道:“二十萬人,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莊頃陰沉着臉,“朝廷這是下定決心,非要拿下我們不可?”
魚禾瞥了二人一眼,道:“兩位怕了?”
亡承和莊頃對視了一眼,一臉苦澀。
能不怕嗎?
那可是二十萬戰鬥力不俗的兵馬,往邊陲上一堆,那就是鋪天蓋地一大片。
他們東拼西湊,倒是能湊出二十萬人,可壓根沒辦法跟朝廷的兵馬比。
他們湊出來的,那是一群烏合之衆。
朝廷征伐的人,即便是民夫,稍加操練,也能當正規的兵馬使。
魚禾看出了二人心思,直言道:“二十萬兵馬,數量确實龐大。我們正面對上了,也是輸多赢少。
二位害怕,也是應該的。
但我們不一定要正面跟他們抗衡。
隻要我們能巧施謀劃,好好的利用手裏的每一份兵力,未必會輸。”
莊頃、亡承聽到這話,臉色更苦。
巧施謀劃、好好利用手裏每一份兵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朝廷既然派遣了二十萬大軍征讨西南,肯定會派遣一些精通兵法謀略的人調兵遣将。
跟一群戰場上的宿将比兵法謀略,他們兩個沒有信心。
魚禾見二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不得不出聲爲二人加油鼓勁,“兩位可别忘了,我們身處的地方是西南。
西南的地形、西南的瘴氣、西南的蛇蟲鼠蟻,都是我們對付朝廷的利器。
朝廷之前派遣馮茂征讨西南,僅僅一道瘴氣,就将馮茂擋在了益州郡和句町國外,不得存進。
朝廷此次派人征讨西南,瘴氣依然會成爲我們對付朝廷的利器。
隻要他們一日找不到克制瘴氣的法子,就一日别想攻入益州郡和句町國。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兩位可能忽略了。”
莊頃、亡承狐疑的看着魚禾。
魚禾認真的道:“朝廷此次征發的精兵,是天水、隴西兩地的精騎。精銳騎兵在西北的平地上,能馳騁沙場。在西南的山林裏,卻沒辦法馳騁縱橫。
西南山林裏的道路有多麽難走,兩位很清楚。
人、獸、蟲走起來都小心翼翼的,更别提騎兵了。
所以騎兵到了西南,根本發揮不出任何優勢。
甚至還會寸步難行。
騎兵想要在西南發揮作用,就隻能脫離馬背,以步卒的身份跟我們對戰。
但是騎兵已經熟悉了在馬上作戰的那一套,以步卒的身份跟我們對戰的話,實力會大打折扣。
所以,朝廷調遣天水、隴西兩地的精騎過來跟我們對戰,其實是一個錯誤。”
莊頃、亡承二人聽到此處,先是一愣,随後眼中多了一絲亮光。
騎兵在西南貌似真的發揮不出多少實力。
魚禾繼續道:“朝廷調遣的精兵失去了應有的戰鬥力,那跟我們對戰的就隻剩下了益州各地的吏民。
他們數量雖然龐大,但戰鬥力不強。
他們一擁而上的話,我們無可奈何。
但我們可以将他們分而化之,逐個擊破。”
莊頃、亡承聽完魚禾一席話,心裏多了些信心。
莊頃急忙問道:“怎麽個分而化之之法?又如何逐個擊破?”
魚禾淡然一笑,道:“依照朝廷作戰的慣例,朝廷領兵的大将,絕對不可能将兵馬派遣往一處。
所以在朝廷大軍抵達益州以後,領兵的大将一定會将手底下的兵馬一分爲二,或者一分爲三,分别從兩個方向或者三個方向出兵征讨我們。
他們最有可能出兵的地方,分别是越巂郡青蛉縣、犍爲郡的漢陽縣、以及句町國的平夷縣。
從青蛉縣南下,可以抵達我益州郡的弄棟縣,切斷我益州郡的東西,将我益州郡一分爲二,将我益州郡的所有兵馬堵在益州郡東,一舉殲滅。
從漢陽縣往東南而下,可以将我益州郡和句町國一分爲二,再逐個擊破。
若是沿青蛉縣和漢陽縣而下的兩支兵馬,可以順利的将益州郡一分爲二,将益州郡和句町國一分爲二。
那麽兩支兵馬就可以以夾包之勢,将我和莊氏剿滅。
他們也可以按兵不動,等平夷縣方向的兵馬打下平夷縣南下的時候,配合着平夷縣方向的兵馬,生生将我們夾死。”
左右夾擊和三方夾擊,是領兵的大将慣用的兵法。
也是最簡單有效的兵法。
魚禾所指出的三個地方,也是最适合朝廷兵馬充作突破點的三個地方。
因爲三個地方皆有河流、峽谷,朝廷的兵馬可以選擇順水而下,避開崇山峻嶺對他們的阻撓。
除去這三個地方,剩下的地方皆是崇山峻嶺。
朝廷将其他地方當突破口的話,光是行軍的路途,就足以将朝廷的兵馬折騰的人仰馬翻,再加上蛇蟲鼠蟻的撕咬、瘴氣的毒害,還有山林裏蠻人的偷襲。
一萬人入山,能活下三千,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魚禾若是派人在關鍵地方設伏偷襲的話,那最後估計隻能活下來幾百人。
所以隻要朝廷領兵的人不蠢,一定會選擇魚禾所指的三處地方中的兩處,或者三處,充作突破口。
莊頃、亡承見魚禾已經推測到了朝廷的行軍路線,就猜測魚禾很有可能已經有了應對朝廷征伐的辦法。
“你可是有了應對朝廷征伐的法子?”
莊頃遲疑着問。
亡承沒有開口,但目光卻緊緊的盯着魚禾,等待着魚禾的答案。
魚禾笑道:“我在平夷縣的時候,爲了應對朝廷的征伐,就做了一些布置。如今也算是能派上一些用處。
以我推斷,廉丹派遣一支兵馬征讨平夷縣的可能性極大。
我們隻要能在平夷縣内,挫敗廉丹派遣出的這支兵馬,我們就有很大的機率占據戰場上的主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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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