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雖然不通禮法、不通教化、也不知變通。
但蠻人的身體素質,絕對是西南諸多民族中,最強悍的。
因爲蠻人從小生活在山林裏,與野獸爲武。
他們需要變得比野獸更野蠻更強壯,才能在跟野獸的厮殺中活下去
身體素質不好的蠻人,根本活不到青壯年期。
所以蠻人部的一萬青壯,身體素質個頂個的強。
魚禾要求陰識從一萬蠻人青壯中訓練出五千精兵,并不過分。
“卑職不明白,主公爲何如此看重蠻人?”
陰識作爲一個漢人,還是漢人最強大時期出生的漢人,自然而然的認爲,漢人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
蠻人不通禮法、不通教化、不知變通,不僅漢人看不上他們,益州郡的羌人也看不上他們。
他們處在歧視鏈的底端。
魚禾如此重視蠻人,陰識不理解。
魚禾了解陰識的心思,這個時期的漢人,真的有那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
他們看不上漢人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他重視蠻人,陰識肯定不能理解。
魚禾笑着解釋道:“陰識,所有的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蠻人不通禮法、不通教化、不知變通,确實不如其他夷族,更不如我漢人。
但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的心思很單純,也很認死理。
我隻要承諾讓他們吃飽穿暖,并且将承諾落到實處,不欺騙他們。
他們就會全心全意的爲我效忠。”
魚禾臉上的笑意一斂,認真的道:“哪怕我的對手是神,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陰識臉色一變,有些動容。
“越是單純的人,越好騙?越容易幫您賣命?”
對于人心,陰識也了解一些。
越是單純的人,就越容易被收買,越容易被變成死士。
魚禾哭笑不得的罵道:“胡說八道!騙人根本不是長久之道!你騙的他們越慘,回頭他們發現以後,報複的就越狠。
所以要用最真誠的心去對待他們。
他們又不貪心,所求的無非就是吃飽穿暖。
我們努力讓他們吃飽穿暖就行。
沒必要去騙。”
陰識尴尬的笑道:“是卑職誤會了……”
魚禾提醒道:“千萬要記住,别騙蠻人。他們犯了錯,你打他們,殺他們,他們都不會在乎。但是你說出去的話,落不到實處,他們就會一直跟你計較下去。”
陰識鄭重的點頭,“卑職明白!”
魚禾擺擺手,“下去做事吧!”
陰識抱拳一禮,離開了太守府。
陰識有大展拳腳的心思,又想快點立功,好坐穩都尉的位置,所以他出了太守府以後,立馬雷厲風行的籌備起了新軍。
他率先派人去給山裏的三山傳令,讓三山帶着青壯趕往電池城外。
然後又親自跑到了滇池城外去選大軍駐紮的地方。
魚禾覺得大軍屯駐在城内,有些不合适。
不僅占地方,而且容易被城内的浮華的氣氛所影響。
所以魚禾讓陰識在城外重新督造兵營。
陰識選了半天,最後選中了獸園做兵營。
獸園在半山上,裏面的動物已經被清空了一半。
此前關押俘虜的時候,俘虜們在半山上開辟出了一大片空地,剛好可以建造兵營。
陰識之所以将兵營選在半山上,也是受到了卧鹿嶺兵營的影響。
西南平地少,耕地更少。
若是在平地上建造兵營,會占據很大的面積。
再建造一些校場、跑馬場的話,滇池城外二十分之一的平地就會被占據。
這對随後遷移到滇池城的漢人不利,所以陰識果斷将兵營選在了半山上。
三山得到了陰識傳信,帶着蠻人部一萬青壯趕到了滇池城。
不僅人到了,還給魚禾帶了不少獵物。
其中有一頭大蟲,就是他親手獵的。
大蟲皮毛上并沒有傷痕,僅有兩個眼中,各插着一支箭矢。
看得出三山爲了獵這頭大蟲,耗費了不少力氣。
之所以射大蟲的眼,不射其他地方,就是爲了保證大蟲皮毛的完整性。
魚禾收下了三山獻給他的大蟲,叮囑三山以後别再親自爲他去狩獵了。
三山當面拒絕了魚禾,并且向魚禾許諾,下次他會打一個更大的家夥送給魚禾。
魚禾當即将三山攆出了太守府,并且送了他一壇子美酒。
三山給魚禾送完了獵物,就配合着陰識籌建起了新軍。
籌建新軍的事情,魚禾很早就跟三山講過,三山也答應了,所以并沒有鬧出什麽矛盾。
一萬蠻人青壯入獸園的第三天。
一個由巨木搭成的營牆已經聳立了起來。
營房還沒有督造。
蠻人們在趕工的同時,也操練了起來。
陰識在操練他們的同時,也在選人。
陰識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他準備在兵營徹底完工的時候,就挑選出五千精兵。
魚禾瞧着陰識做的不錯,就沒有再過問此事。
他在太守府内繼續爲七縣的發展勞心勞力。
幾日後。
太陽剛剛升起。
魚禾就穿戴整齊,坐着樓船,趕往了滇池北岸。
到了北岸邊上,魚禾就站在甲闆上靜靜的等着。
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後。
一支龐大的車隊,在鐵甲兵卒和呂嵩守衛下,出現在了岸邊的渡口。
車隊剛剛停下,一個半大的小子就跳下了驢車,一路狂奔着沖向了樓船。
“大兄!”
小子沖上了甲闆,高興的大喊了一聲,一頭就紮進了魚禾懷裏。
魚禾低頭看着懷裏清瘦的小子,一陣恍惚。
模糊的記憶不斷在他腦海裏翻湧。
片刻之後,他‘記起’了小子是誰。
前身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弟弟。
魚越。
一個小時候經常跟在前身身後晃蕩的鼻涕蟲。
一個十分崇拜自己大兄的小家夥。
魚禾生硬的擡起手,揉了揉魚越的腦袋,幹巴巴的笑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魚越仰起頭,稚嫩的臉上充滿了激動的神情,“我是來看大兄的!”
魚禾努力保持着笑意,道:“我是說,你怎麽會出現在益州郡,你不是跟娘在鹹陽嗎?”
魚越愣了一下,開心的笑道:“你離開平夷縣沒多久,我就和娘到平夷縣了。”
魚禾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遠處的呂嵩,淡淡的道:“我怎麽不知道?”
呂嵩縮了縮脖子,尴尬的笑了笑。
魚越嘻嘻笑道:“阿耶不讓我們告訴你。”
魚禾點着頭道:“那他就别埋怨我給他找了一房如夫人。”
爹坑兒子,兒子坑爹。
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真好。
魚越不解的道:“什麽?”
魚禾摸着魚越的腦袋笑道:“沒什麽!益州郡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不僅有瘴氣,還有各種蛇蟲鼠蟻。阿耶和娘就放心讓你過來?”
魚越嘿嘿笑道:“我是偷偷跟着隊伍跑出來的。”
魚禾一愣,屈指點了一下魚越額頭,哭笑不得的道:“你啊,還是跟以前一樣調皮!”
魚越驕傲的仰起頭,“都是大兄教的好!”
魚禾一陣汗顔。
這個鍋他可不背。
“行了,你先到船艙裏去,我一會兒再找你。”
魚禾拍了拍魚越肩頭。
魚越臉上的笑容一僵。
魚禾見此,小聲安慰道:“你大兄我如今不僅僅是你兄長,也是一郡之主。不能爲了跟你叙舊,就冷落了别人。”
魚越‘哦’了一聲,悶悶不樂的進了船艙。
他有很多話想跟魚禾說。
可魚禾完全沒有聽的意思,他不高興。
但他并沒有過多的糾纏。
魚禾瞧着小家夥悶悶不樂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邁步下了樓船。
渡口。
漕少遊、呂嵩、阿依布、彭三、劉川,以及他們身後的人,齊齊向魚禾施禮。
“卑職見過主公!”
數千人齊呼主公,場面還是十分壯觀的。
魚禾笑着點點頭,“諸位不必多禮。”
漕少遊等人齊齊起身。
魚禾緩步上前,走到了一個面容十分熟悉的壯漢面前,躬身施禮,“魚禾見過五叔!”
衆人向魚禾施禮的時候,唯有壯漢沒有施禮。
所以壯漢就顯得格外紮眼。
魚禾略微回憶了一下,就回憶到了他的身份。
前身的五叔魚蒙。
魚蒙受了魚禾一禮,咧着嘴一笑,道:“難得你小子還記得你五叔,小時候我就看出你小子有能耐,你小子果然有能耐,短短三年,就闖出了這麽大的家業。
一郡太守啊!
我鹹陽魚氏祖上還沒出過這麽大的官!”
魚禾起身,笑着道:“我這個太守可沒得到朝廷承認,純粹是自封的,說出去了也沒辦法光宗耀祖。”
魚蒙哈哈一笑,“那也比沒有強!”
魚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五叔請!”
魚蒙也沒客氣,大大方方的上了樓船。
漕少遊、劉川等人也緩緩走到了魚禾身後,跟着魚禾向樓船上走去。
路上,魚禾又瞪了呂嵩一眼。
漕少遊捂着嘴偷笑。
呂嵩苦着臉道:“主公,不是卑職要瞞着您的。實在是魚公下了死命令,卑職不敢違背。”
魚禾埋怨道:“那你就不會想個法子提醒我一下?”
呂嵩道:“卑職不敢!”
魚禾張了張嘴想罵人,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速速道來。不然有你好看的!”
呂嵩急忙将魚氏一族在鹹陽遭遇到的大難告訴了魚禾,也告訴了魚禾,魚蒙和魚敖爲了救魚禾家人,付出了多少帶價。
魚禾聽到魚蒙拿自己的妻兒替換了他娘和他弟弟以後,臉上瞬間就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