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明知故問……”
莊敏沒給魚禾好臉色。
亡波倒是一臉熱切,“魚兄弟不必客氣,也不必叫我王子,我句町不興漢家那種虛禮。魚兄弟以後喊我亡波就好。”
有道是财能通神,亡波什麽也沒幹,就從魚禾手裏分潤到了一千金金子,滿滿的一箱子金子,足以拉近他和魚禾的距離。
魚禾聽到亡波的話,也沒客氣,“那……我以後就稱呼你一聲亡波兄弟?”
亡波痛快的點了點頭。
魚禾跟亡波寒暄了幾句,道明了來意,“亡波兄弟送來的貨物已經發賣出去了,亡波兄弟是準備要錢,還是要貨?”
亡波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要貨。”
來之前他姑姑就講過了,能拿到貨的情況下,一定要那貨。
因爲貨物運回去了,加點價,又能多賣一份錢,兩頭賺。
具體要什麽貨物,亡洢也幫他列了一個清單。
亡波也沒什麽心機,他從懷裏取出了一塊絹布,遞到了魚禾手裏,“要這些……”
魚禾拿過了絹布,大緻看了一番,遲疑道:“鐵的話,我沒辦法給你……”
亡波的清單上,數目最大的就是鐵。
清單顯然不是亡波寫的,因爲清單上對鐵的需求量很大。
足足有一萬斤。
以亡波的膽量,肯定不敢叫出一萬斤這麽誇張的數目。
句町王是個聰明人,他縱然需要鐵,也不可能一口氣在清單上寫上一萬斤的數目。
因爲很容易暴露句町的一些國情,容易讓敵人從中判斷出句町的一些情報。
比如,魚禾在看到清單上需要一萬斤鐵的時候,就察覺到句町王很有可能有擴軍的心思。
此外,魚禾還判斷出,句町王有可能準備打造漢式甲胄。
所以句町王需要鐵的話,大緻會旁敲側擊的告訴魚禾,讓魚禾主動提出此事,又或者以巨利誘之,讓魚禾主動上構。
反正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寫在絹布上。
所以清單八成是亡洢寫的。
亡波的回答沒有讓魚禾失望,他撓了撓頭,有些爲難的道:“我阿姑說,一定要拿到鐵。”
魚禾哭笑不得的道:“你阿姑還讓不讓我們做生意啊?鹽鐵可是朝廷官營的買賣,我能弄到鹽,就已經費盡唇舌了,鐵我實在無能爲力。”
“我阿姑說,北邊的漢人一定能弄到鐵的。”
亡波不太了解新朝的情況,但是亡洢了解。
魚禾坦言道:“北邊的商人自然能弄到鐵,但是沒人敢給咱們。咱們拿了鐵,是要鑄造兵甲,對付朝廷的。他們如今在朝廷治下過活。他們将鐵賣給咱們,就是在資敵。
資敵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你覺得他們會爲了那點錢,連性命也不要嘛?”
亡波撓了撓頭,有些爲難。
他阿姑一定要鐵,可魚禾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聽誰的。
莊敏看不慣亡波那個性子,忍不住開口道:“他人雖然不怎麽樣,但話說的在理。你就算加三倍價錢,北邊的商人也不會把鐵給你。所以你就聽他的吧。”
亡波遲疑了一下,順從的點了點頭,“那我全要鹽。”
魚禾疑惑的道:“全要鹽?其他的不要了?據我所知,句町也有産鹽的地方。”
亡波看了看莊敏,想讓莊敏幫他解釋。
他實在是說不清楚。
莊敏歎了一口氣,道:“句町是産鹽,可能用的鹽很少,大部分鹽礦都是石頭鹽,裏面有毒,吃了以後會中毒。”
魚禾若有所悟,莊敏口中的石頭鹽,應該是岩鹽。
岩鹽經過提煉才能食用。
如何提煉,魚禾倒是知道。
但魚禾并沒有告訴亡波的心思。
因爲告訴了亡波,他就等于少了一條财路,而句町就會多一條财路。
損己利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那就将鹽全部給他?”
魚禾詢問莊敏。
因爲他怕莊敏跟亡波一樣,也要鹽。
莊敏瞪了魚禾一眼,沒好氣的道:“那糧食和布都歸我。”
魚禾點點頭。
魚禾大緻的幫他們換算了一下他們帶的貨物能兌換多少鹽、糧食和布,然後讓他們派人去庫房提貨。
亡波倒是沒有再纏着莊敏,反而纏上了魚禾,讓魚禾多給他準備一些貨物,最好将清單上除了鐵以外的其他貨物全部給他準備齊全,他回去也好給自己的阿姑有個交代。
爲此,他将魚禾給他的那一千金重新還給了魚禾,讓魚禾幫他換成其他的貨物。
魚禾隻拿了七百金,留下了三百金給亡波當私房錢,并且告訴亡波,他不會告訴别人。
亡波一高興,将他的坐騎送給了魚禾。
一隻體型碩大的大象,據說是句町人專門培育出的戰象。
魚禾倒是有興趣養一隻大象當坐騎,但是沒興趣騎着大象上戰場。
在魚禾眼裏,借助野獸之威的兵馬,都是歪門邪道。
什麽虎豹狼騎,什麽象兵,初上戰場可能會占一點便宜。
但被人找到了弱點,殺敵的野獸就變成了噬主的野獸。
而象兵的弱點在哪兒,他恰巧知道。
誰讓他以前喜歡看史書呢。
他清楚的記得,北宋初的史書上記載着,潘美南征南漢,被象兵所阻,最後以火攻,大破象兵。
所以大象怕火。
隻要火放的夠巧、夠大,敵人的戰象會幫你殺敵。
魚禾很期待跟句町王對上,也很期待句町王用象兵對付他,他不介意讓句町王嘗試一下什麽叫做自己打自己。
魚禾收下了亡波的錢财和戰象以後,将亡波所需的貨物交給了亡波,并且讓亡波簽下了一份長長的賒賬單以後,送亡波離開了平夷。
莊敏拿到了貨物以後并沒有離開,而是将貨物交給了藤甲兵,讓他們押送了回去,她自己留在了平夷,準備見證莊喬和魚豐的大婚。
莊喬和魚豐的大婚,由劉川操持。
劉川幫二人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就準備起了大婚所需要的一切。
一直忙活了半個月,終于将莊喬和魚豐大婚所需的東西準備齊全。
莊喬和魚豐的婚禮不大,二人在平夷也沒有什麽故交朋友,所以客人并不多,所需的東西也不多。
但魚豐這個人講究,他不願意委屈莊喬,所以大婚要的東西他一樣也不願意少。
偏偏平夷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平夷人大婚,不像是長安等地那麽講究,但也沒有西南那邊那麽粗狂簡單,有點南北結合的意思。
魚豐準備依照長安的規矩辦,所以大婚所需要的東西有幾樣平夷沒有。
所以所有人都等着,一直等到曹真等人将東西送過來以後,才正式舉行大婚。
依照任方出的主意,莊喬入了門就是平妻。
所以魚豐大婚,是真的将莊喬當成了妻子娶。
大婚當日,熱鬧非凡。
曹真等人獻上了許多厚禮,莊敏也暗戳戳的将她分潤到了一部分紅利拿出來給莊喬當了嫁妝。
平夷的大戶,幾乎都送上了賀禮。
拜堂成親的時候,莊喬也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滿腔的委屈有了地方發洩,居然當衆哭出了聲。
魚豐疼惜的抱着莊喬離開了,将一衆賓客丢給了魚禾。
還好魚禾跟一衆賓客相熟,沒鬧出什麽笑話。
魚禾在送魚豐入洞房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後世熊孩子們拼爹的時候說的那些戲言。
‘我爸爸和我媽媽結婚的時候,我吃糖了’、‘我爸和我媽結婚的時候,我給放炮了’……
魚禾覺得,他以後也能插一句嘴,‘我爸結婚的時候,我在幫忙待客’。
入夜的時候。
賓客們散了。
魚禾一個人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他喝了不少酒,但卻沒有醉意,反而十分清醒。
擡頭仰望星空。
明月隻流出了半張臉,密密麻麻的星辰不滿了整個天空。
魚禾前所未有的放松。
從他到這個世界起,一直到今日,度過了大半年時間,他忙碌了大半年。
直到今日,他才覺得自己可以歇一歇。
“魚禾!”
一聲嬌喝在魚禾耳邊響起。
魚禾回頭望去,就看到了莊敏站在他身後,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魚禾美好的心情瞬間就沒了,“姑娘,生氣也有結束的時候。你都生了半個月氣了,還沒消?”
莊敏哼了一聲,走到魚禾身邊大大咧咧坐下,“明日我就要會滇池了,我要的果酒準備好了嗎?”
魚禾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道:“半個月前就準備好了。”
莊敏瞥了魚禾一眼,“算你識相。”
魚禾懶得跟莊敏說廢話,他開門見山的道:“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莊敏側頭看向了魚禾,認真的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去滇池?”
魚禾愣了一下,“爲什麽要去滇池?”
我在平夷發展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成爲平夷小霸王了,我不在平夷待着,跑到滇池去做什麽?
給人家當小弟?
我瘋了?
魚禾覺得莊敏問這話的時候肯定沒過腦子。
雖然莊敏沒什麽閱曆,但她還是很聰明的。
她不會看不出平夷已經成了魚禾父子的自留地。
魚禾怎麽可能放棄自己的自留地,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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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