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寨主走後,魚禾就在房裏歇下了,次日起了個大早,陪着張武一起将南郡的豪族送上了路。
臨行之前,南郡的豪族向魚禾承諾,不日之内就會将糧草運達。
魚禾也向他們承諾,等他們糧草運達的時候,就會爲他們準備一批西南的貨物。
西南的象牙、寶石、珍貴藥材等物,平夷沒有,需要等到莊氏說通了句町王以後才能運過來。
珍獸皮毛,平夷倒是有。
山裏的夷人,經常會獵到一些珍獸,四海镖行和四海貨鋪的人入山的時候,經常會收到一些珍貴的皮毛。
價值也便宜,往往一袋鹽就能換回一張上好的珍獸皮毛。
四海貨鋪的庫房裏,如今有不少存貨。
勉強能支撐到莊氏貨物運到的時候。
魚禾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将珍獸皮毛給南郡的豪族,就是爲了壓一壓,先拿了好處再給珍獸皮毛,除此之外,也有給南郡豪族一種假象的意思。
他就是要讓南郡的豪族覺得珍獸皮毛來之不易,然後借此擡價。
送走了南郡豪族以後,魚禾就回了衙門。
張武帶着人去城外的難民營内挑選難民。
難民都是從巴蜀來的,所以裏面的青壯不多。
大部分巴蜀的青壯,去歲就被馮茂征調到了戰場上,留在巴蜀的青壯少之又少。
難民中的青壯大緻有三千多人。
張武見過不少難民,了解難民,他到了難民營中以後,并沒有告訴難民,跟了六盤水義軍會發屋舍、發地。
他隻是告訴難民,跟了六盤水義軍,家裏的人每天能吃兩頓稀的。
爲了這兩頓稀的,三千多青壯差點将張武一行給圍了。
一些年齡過了四旬,看着像是六七旬的男丁,也跑到張武面前湊熱鬧。
張武并沒有直接将人帶走,而是統計了他們的姓名、籍貫以後,将名冊呈報給了魚禾。
魚禾拿到名單以後,有些意外,“三千多青壯,都願意跟着我們?”
張武一臉振奮,“三千多青壯,稍加訓練,那就是三千将士。那可是一個校尉營的兵力,有了這些兵力,我們就有自保的實力了。”
張武所指的校尉營,是郡兵所在的校尉營。
而不是任方那種挂着校尉名頭的人創立的臨時營地。
依照新朝編制,一個校尉營大緻有兵馬五千人。
但地方上基本上沒有滿編的,加上其中大部分兵卒既充任着縣卒又充任着郡卒,所以三千兵馬的校尉營,已經算是兵力充足的校尉營了。
在武力上可以坐鎮一郡。
魚禾翻看了一番名單以後,吩咐道:“明日你再去一趟,将我們的待遇如實告知給那些難民。看看有多少人願意加入。”
張武聽到這話,臉上的神情一僵,有些焦急的道:“少主,若是告訴他們,加入我們,不僅有飯吃,還能分屋舍分地,恐怕他們不會相信。
我們很有可能一個人也招募不到。”
張武之所以沒有将魚禾招募兵馬的待遇告訴那些難民,就是害怕那些難民不信。
那些難民經曆了一載的挫折,早就見慣了人世間各種惡人。
猛然冒出來一個人,告訴他們,可以讓他們吃飽飯,還能給他們分房子分地,他們肯定不信。
他們肯定會以爲,這個人是在哄騙他們,八成是想要他們的命。
魚禾合上了名單,笑道:“我自然知道他們中間大部分人不會相信。我們既然要招募人手,自然要招募那些忠心耿耿,視死如歸的人。
我們要練就練精兵,而不是盲目的将人數堆起來。
再者說,我們要那麽多人也安置不過來。
我阿耶那邊也訓練不過來。
我們現在借着莊氏,擺脫了句町人,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到那麽多兵。”
“可是……”
張武一臉遲疑。
魚禾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繼續笑着道:“最重要的是,我們猛然見弄出一支三千多人的兵馬,句町人會發慌的。
你不要以爲句町人走了,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們肯定會在平夷留下耳目。
所以囤兵的事情我們要慢慢來。
最好是招募一部分,訓練一部分,藏匿一部分。”
聽到魚禾說句町人可能留下了耳目,張武便立馬閉上嘴,不再提及大肆招募人手的事情。
魚禾盤算了一下,道:“初期招募,就招募三百人。先讓他們充任預備營。正營内的人,随後會逐漸調入四海镖行,等正營内的人調遣的差不多了,再讓他們入正營,再招募。”
“我明白了……”
張武鄭重的點頭。
話音剛落,就看到任方急吼吼的闖進了魚禾的住處,一進門,不等魚禾開口搭話,任方就吵嚷着問,“魚禾,你到底要做什麽?”
張武瞥了任方一眼,沒有言語。
魚禾笑眯眯的問道:“縣宰怎麽了,誰踩你尾巴了?”
任方吹胡子瞪眼道:“句町人剛走,你就派人去城外招募,一招就是三千多青壯。難民中的青壯,一下子被你抽了個幹幹淨淨。你讓那些老弱婦孺怎麽活?”
魚禾笑道:“我知道輕重……”
任方瞪了魚禾一眼,“你知道輕重,你還将難民中的青壯抽空?”
魚禾解釋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隻招募三百人。多餘的一個也不要。”
任方臉色緩和了幾分,将信将疑的問,“真的?”
魚禾點頭道:“句町人看似走的幹淨利落,但依亡洢的心性,必然會留下耳目。我肯定不會一下子招募三千青壯,去撩撥句町人。”
任方哼哼了兩聲,“算你還知道輕重。你要做什麽,我不管,但你千萬别将難民中的青壯抽調幹淨。多少得留一些人照顧那些老弱婦孺。”
魚禾點了點頭。
任方沒有再說其他的,哼哼唧唧的離開了魚禾的住處。
張武在任方離開以後,也出了縣衙。
随後張武就将他們招募人手的待遇散布了出去。
難民們知道了六盤水義軍招人的待遇以後,果然起疑。
當張武再次出現在城外的時候,三千多青壯瞬間躲的遠遠的。
張武幾經周折,才勉強湊足了三百不怕死,不怕他們算計的人。
三百青壯招募齊全以後,立馬被送到了縣衙的校場,接替了之前的夜郎人,充任了預備營。
魚豐和魚禾父子在檢閱他們的時候,魚豐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手下的兵馬重新起一個名字。
六盤水已經成了過去式。
他們已經擺脫了那種苟且偷生的日子,所以手底下的人再叫六盤水義軍,就有些不合時宜。
魚豐也沒有征求魚禾的意見,毫不客氣的給軍營取名爲虎營,手底下的兵馬稱之爲虎卒。
魚禾覺得這個明自太土,屢次勸解魚豐改一改。
但魚豐卻堅持己見。
魚禾想拉點盟友一起卻說魚豐,但大家對魚豐取的虎營和虎卒都十分贊賞。
在其他人的一片贊賞聲中,魚禾才明白。
古人,特别是古人中的軍卒,對虎這個字,特别崇拜。
調兵用的印信叫虎符。
軍中的精銳稱之爲虎贲。
但凡是能在虎口脫險,又或者是能搏虎的豪士,在軍中那都是人人崇拜的對象。
所以魚豐給自己的兵營取名爲虎營,自然受人追捧。
魚禾清楚,自己一個人的想法,很難在一時半刻之内灌輸給其他人。
最後也隻能捏着鼻子默認了虎營的存在。
虎營創立以後,魚豐每天忙的見不到人。
反倒是魚禾清閑了下來。
随後的日子裏,魚禾每日除了處理四海镖行、四海客棧、四海貨鋪發生的瑣事外,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彭三所在的匠鋪裏指導彭三造一些新玩意,就是在魚氏文室内教導小朋友。
時間一晃,便到了七日後。
七日後。
魚禾剛從魚氏文室返回衙門,就看到了農寨主渾身顫顫巍巍的守在自己的房門口,在他的背後,還背着一個竹兜,上面蓋着一層粗布。
農寨主見到了魚禾,急忙迎上前,顫抖着躬身施禮。
“見過魚主記……”
農寨主拱手的時候,特地湊到了魚禾面前,讓魚禾看到了他手上剛剛凝結出的血痂以及一道一道的傷痕。
魚禾微微皺眉,“怎麽,農寨主找我有何要事?”
農寨主收回手,取下了背後的竹兜,推到了魚禾面前。
“依照您的要求,将金礦和銀礦挖出的金銀給您送了過來。”
魚禾點了點頭,掀開了竹兜上的粗布,看到了粗布下還有一個小小的皮包。
掀開了小皮包,就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個布包。
魚禾皺眉道:“城裏城外,如今能在道上走的強人,幾乎都是我們的人,你沒必要如此謹慎。”
說完這話,魚禾打開了小布包。
大一點的布包内堆放着各種形狀的金子,最大的有大拇指那麽大,小的如同米粒。
小一點的布包内,則是一塊小小的銀礦石。
魚禾粗略的判斷了一下,大布包内的金子,能熔煉成大概三個馬蹄金。小布包内的銀礦石能熔煉成兩個銀餅。
農寨主顫顫巍巍的爲魚禾介紹道:“金礦裏的金子,大多都是散金,寨子裏的人将挖出的土拿到水裏一沖就能沖出來。
銀礦在地下,需要寨子裏的人深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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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