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回到了差房,将随後的事情交代給劉川,又吩咐劉川爲那個怪人準備了一柄劍,同時吩咐劉川盯緊那個怪人,别讓那個怪人壞了他的謀劃。
一切交代完了以後,魚禾離開了縣衙大牢。
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魚禾随手抄起了一卷竹簡,一邊翻閱,一邊靜靜的等待。
傍晚的時候,約定的時間到了。
魚禾出了住處,往莊敏住的地方看了過去,就看到莊敏帶着三五個随從,依照約定,離開了衙門,前往了城門處。
莊敏剛走到了縣衙門口,頭戴翎羽的亡波,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出現在莊敏面前。
爲了展現自己的碩壯,亡波特地穿了一身袒胸露乳的皮甲。
他走到莊敏面前以後,還不忘挺一挺自己那略微有些鼓起的肚皮,“莊姑娘,你去哪兒,我陪你去。”
莊敏給了亡波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在衙門裏待了一天,想出去走走,不用人陪。”
亡波仰着腦袋道:“那怎麽行?我聽我姑母說,漢家的難民發起颠來,一個個窮兇極惡。如今平夷城外有上萬難民,他們要是發起颠,肯定會傷到你。”
莊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着微笑,“我想一個人……”
亡波疑惑的看着莊敏身後的三五個随從,“那你帶着人幹嘛?”
“啪……”
一直關注着莊敏和亡波的魚禾,無語的拍了一下額頭,歎了一口氣,嘀咕了一句,“還真是一個棒槌……”
莊敏話裏的意思,相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明白。
人家隻是委婉的表示,不願意跟亡波一起出去,也不需要亡波陪伴。
可亡波居然沒聽出來。
還問出了一個十分無腦的問題。
莊敏随後還要從亡洢手裏要人,還需要亡波從旁幫腔,不好跟亡波撕破臉。
“你想跟着,那就跟着吧。别帶太多人,我不喜歡太多人跟着。”
莊敏最終還是決定帶上亡波。
并且叮囑亡波别帶太多人,隻要亡波帶的人不多,就不會影響她和魚禾的謀劃。
亡波見莊敏答應讓他跟着,喜笑顔開,對于莊敏的要求,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亡波招呼了三個人,跟着莊敏一起離開了縣衙。
魚禾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略微皺了皺眉頭,“希望随後不會出現其他變數……”
亡波的出現,在他的謀劃之外,但卻在情理之中。
以亡波對莊敏的重視程度,他肯定時時刻刻盯着莊敏的舉動。
莊敏要離開縣衙,他肯定會趕過來看一看莊敏想出去幹嘛。
這種步步緊逼,不給對方半點喘息之機的追求方式,是很多初入情場的少男少女都會犯的錯誤。
而錯誤的追求方式,自然很難獲得自己想要的結局。
亡波還會追求莊敏多久,魚禾不知道。
但魚禾知道,亡波對莊敏的感情,從一開始,恐怕就結束了。
魚禾也懶得去管亡波和莊敏的感情,有莊敏盯着,亡波即便是橫插一杠子,也很難多他的謀劃造成什麽影響。
魚禾回到了住處,招來了巴山,吩咐了巴山兩句。
巴山匆匆離開了縣衙。
魚禾繼續坐在縣衙裏,靜等消息。
該謀劃的,他已經謀劃完了,剩下的就交給參與到謀劃中的人去做了。
魚禾坐在衙門裏等消息的時候,莊敏已經帶着亡波出了衙門,往北門而去。
亡波跟在莊敏身邊,嗡嗡嗡的像是個蒼蠅,說個不停。
莊敏一邊笑着應付着,一邊加快着自己的步子,希望早點擺脫亡波。
兩個人帶着随從,匆匆趕到了北門口,出了城門,晃蕩了一圈,又返回了城裏。
亡波的嘴皮子從一開始,就沒停過。
而莊敏在進城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絲警惕。
莊敏的身影剛出現在城門内。
一行十五人,突然從城門口兩側的街道内沖了出來,殺向了他們。
十五個人沒有什麽章法,就是一股腦的往前沖,目标直指莊敏。
莊敏立馬吩咐随從擋在了自己身前。
亡波吓了一跳,“什麽人?”
“還能是什麽人,當然是刺客!”
莊敏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
對方手持着刀劍,毫無遮攔的向他們沖了過來,擺明了是要行刺。
亡波居然還問是什麽人?!
就在莊敏和亡波說話的時候,十五個人已經殺到了他二人近前。
莊敏一邊往後躲閃,一邊招呼着城外的藤甲兵進城救援。
亡波也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想在莊敏面前展現自己的勇武。
他順勢搶過了随從手裏的武戈,往十五個人身前一攔,怒喝一聲,“我亡波在此,誰敢傷莊姑娘……”
話音剛落,一個渾身穿着髒兮兮衣服,面孔藏在頭發裏的身影竄到了他眼前。
手裏的利劍在一瞬間出鞘。
速度之快,讓人應接不暇。
亡波看到那人猛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利劍已經出鞘,居然愣了一下。
亡波身後的兩個随從,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人抓住亡波一個肩膀,将亡波拉到了身後,迎上了那個持劍的人。
二人抽出了腰間的匕首,準備迎敵。
那人手裏的利劍已經劃過了他們的脖頸。
“好快……”
二人心頭同時浮起了這個念頭。
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他們的肩頭又浮起了兩團血花。
他們手裏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們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那人手裏的利劍雖然劃過了他們的脖頸,但僅僅隻是劃出了一道淺痕,他們脖頸上隻是破了一層皮。
真正對他們有傷害的,是肩頭的那兩劍。
那兩劍廢了他們的胳膊,讓他們沒辦法迎敵。
“殿下快跑!”
二人大聲疾呼。
他們也算是句町人當中少有的高手,可在那人手裏,連一個回合也撐不過來。
他們就意識到對方是高手中的高手。
亡波在他手裏,隻有找死的份兒。
随着他們疾呼聲落地,四柄長刀捅穿了他們的心腹。
持劍的那人雖然留手了,可他身後的人卻沒有留手。
亡波見自己兩個随從一眨眼的工夫就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吓的說不出話。
正在呼救的莊敏,瞳孔也是一縮。
她心裏瞬間慌亂了起來。
腦海中一瞬間湧現出了無數個念頭。
我被魚禾算計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跟我合作?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受我的威脅?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魚死網破的初衷?
……
莊敏一瞬間想了很多。
由不得她不多想。
魚禾手底下的人出手之狠辣,超出了她的想象。
明明隻是演一場戲而已。
可是一出手,居然就要了兩條人命。
兩個随從的性命,莊敏還不在乎。
可若不是那兩個随從眼疾手快,那麽現在身首異處的,恐怕就是亡波。
亡波雖然不堪,但也是句町王亡承的長子,有資格繼承句町王位的王儲。
他要是身首異處,句町王亡承估計就炸了。
周欽隻是殺了他的兄長,他就敢率衆造反。
魚禾若是殺了亡波,句町王亡承大概能帶人将平夷給屠了。
至于平夷能不能碰的問題,句町王亡承盛怒之下,絕對不會考慮。
九成九的句町人,都具有一種俠義精神,那就是快意恩仇。
他們遇事,那就是先宰仇敵,再講其他的。
亡波的性命有多重要,莊敏相信,魚禾肯定很清楚。
但魚禾的人一出手就有殺死亡波的架勢。
莊敏沒辦法繼續冷靜下去。
莊敏眼見十五個刺客快要逼近到傻站在原地的亡波身前,她沒有半分猶豫的沖上前,将亡波拽到了自己身後。
那個身着髒衣服,看不清面目,手持利劍的人,最先撲到了莊敏近前。
看清楚莊敏是個女子以後,那人将快要落到莊敏脖頸處的利劍一斜,順着莊敏的衣服劃了過去,在莊敏衣服上劃出了一個淺淺的劃痕。
那人利劍一撩,刺向了莊敏的随從和亡波等人。
莊敏見那人明明有殺死她的機會,卻放棄了,心裏松了一口氣。
這證明魚禾還算是有點操守,并沒有對她這個合作夥伴痛下殺手。
眼看着其他刺客已經沖了過來。
莊敏沒有多想,拉着亡波就往城外跑。
“賊子休得放肆!”
就在莊敏拉着亡波往城外跑的時候,一聲怒喝從城内傳來。
緊接着就看到了魚豐策馬,帶着人沖殺了過來。
魚豐人未到,聲先至,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一道倩影策馬而出,手裏的長鞭瞬間甩了出去。
七尺長的長鞭,一瞬間便出現在了一個刺客背後,将其抽翻在地。
魚豐緊随其後,帶着人如同虎狼一般殺進了刺客群中。
刺客們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騙了,有心開口,但魚豐卻沒有給他們機會。
魚豐帶着人殺進了刺客們當中以後,沒有留手,所過之處,幾乎都是一刀封喉。
手持長鞭的倩影怒吼一聲,“留下活口,我倒是想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句町王儲?!”
魚豐聽到這話,哪還敢留手,殺的更起勁。
城外的藤甲兵沖進城門的時候,魚豐已經将十五個刺客中的十四人枭首。
隻有一人,還活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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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