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敏!”
“那個人畜無害的小丫頭?”
“她可不簡單……”
“……”
魚禾将他發現莊敏盯上了他們,他主動找上莊敏談判的事情,一股腦的告訴了魚豐。
魚豐聽完了以後,目瞪口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魚豐覺得自己在做夢,也覺得自己在聽天書。
因爲他覺得魚禾所說的一切,隻能發生在夢裏。
現實中,你見過那個當兒子的出去談判,順手還給老子談了個妻室回來?!
魚禾見魚豐不說話,小心翼翼的試探,“阿耶現在是……喜不自勝?”
魚禾的話喚醒了發懵的魚豐,魚豐依舊沒有言語,低着頭在魚禾屋舍内四處打量,瞧見了魚禾床邊放着的壓席的棍子,眼前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魚禾見勢不妙,一邊往門外竄,一邊急聲解釋,“阿耶,你也不願意舍棄平夷的基業,我也不願意舍棄平夷的基業。我們已經被那兩個女人逼到牆角了,除此之外别無他法。
此事你又不吃虧。”
魚豐根本沒有搭理魚禾,抄起了壓席的棍子以後,追着魚禾打。
魚豐下手毫不留情,有幾棍磕在了門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魚禾見魚豐動真格,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逃出了自己的屋舍。
魚豐追着魚禾在縣衙裏亂竄,追了足足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聞訊而來的任方攔在了魚豐面前,急忙聲道:“魚賢弟,你這是爲何?”
魚豐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任方背後的魚禾,沒好氣的道:“你問問他,看他幹了什麽好事!”
任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了背後的魚禾。
魚豐瞅準了空擋,立馬将手裏的棍子甩了過去。
魚禾吓了一跳,準備躲開,卻沒料到棍子還沒有落下,就被任方穩穩的抓在了手裏。
魚禾忍不住贊歎了一句,“縣宰好武藝……”
任方苦笑了一聲,身爲讀書人,怎麽可能不會武藝。
不會武藝的讀書人,那還是讀書人嗎?
孔聖人力能扛門栓,劍術和射術也十分不凡。
身爲聖人門徒,會武藝很尋常。
而且他還是朝廷任命的正牌的平夷校尉,有領兵之責,不會點武藝怎麽行。
隻是比起魚豐,他那點武藝壓根不夠看,所以他平日裏很少顯露而已。
“魚賢弟,給爲兄一個面子,可否暫緩一些時間執行家法。”
任方苦着臉向魚豐求情。
他倒是沒有讓魚豐直接方過魚禾。
魚豐教訓魚禾,那是家事。
任方即便是個官,也管不到人家的家事,隻能求魚豐給他一點時間。
魚豐在任方請求下,收回了棍子,惡狠狠的盯着魚禾。
任方見魚豐不再行兇,趕忙回身對魚禾道:“你到底做錯了什麽,惹惱了魚賢弟,還不向魚賢弟認錯。”
魚禾剛要開口,就聽魚豐惡狠狠的道:“認錯有用的話,還要家法幹嘛?今日不揍他一頓,他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
魚禾哭笑不得的對任方道:“你也看到了,今日的事情不是認錯就能解決的。”
魚豐冷哼一聲,準備動手。
任方趕忙道:“魚賢弟,就算魚禾做錯了什麽,你能不能過幾日再懲罰。眼下句町的貴人和滇池的貴人都在,讓他們看見了,還以爲我們對他們有怨念呢。
若是惹怒了他們,我們誰也不好過。”
魚豐聽到任方的話,冷靜了不少。
句町人和滇人如今都在平夷城裏,句町人和滇人都在等他們父子給答複。
他們父子不能完美的解決此事,就隻能一拼到底。
到時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跟生死比起來,個人榮辱隻能暫且放在一邊。
魚豐收起了棍子,瞪着魚禾,惡狠狠的道:“你這麽做,讓我怎麽面對你娘?”
魚豐當着任方的面,也不好将魚禾做的那些肮髒事說出來,隻能搬出了自己的妻子質問魚禾。
魚禾見魚豐有跟他談一談的意思,他急忙道:“阿耶,眼下情況危急,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我娘知道了也會理解。”
魚豐咬牙切齒的道:“我在外奔波十數載,你娘守在家裏,養你們不容易。她對你有養育之恩,對我魚氏也有傳繼香火之恩。
你豈敢不孝,我又怎能忘恩?”
魚禾沒料到魚豐重情重義到這個地步。
要是換成了劉秀、劉大耳,此刻應該會召集所有的謀士,看看能不能将莊氏的嫡女娶過來。
放在魚豐身上,魚豐居然要先跟他論孝論恩。
魚禾苦笑道:“娘的恩情,我自然不敢忘。可我們得先活着,才有銘記我娘的恩情。我們要是死了,我娘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費了。
我相信我娘在此的話,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決定。”
魚豐張了張嘴,最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魚禾說的不錯,魚禾娘在此的話,肯定會做出跟魚禾一樣的決定。
甚至還會付出更多。
任方聽完了父子二人的話,大緻明白了魚豐爲何會動粗,應該是跟男女之事有關。
但任方不知道内情,誤以爲是亡洢看中了魚豐,要招魚豐爲婿。
魚禾替父答應了此事,惹的魚豐不快。
任方幹咳了一聲,樂呵呵的笑道:“魚賢弟,男子漢大丈夫,妻妾成群很尋常。攀上了貴人,也是一樁美事,何必動怒呢。”
說到此處,任方還有點猥瑣的沖魚豐擠眉弄眼道:“你又不會吃虧……”
魚豐瞪起眼,沒好氣的道:“那你去!”
任方果斷搖頭,他撫摸着胡須幽幽的道:“我這人命賤,除了漢家女子,其他女子我消受不起。”
任方還想着朝廷能收回平夷,他能重新回到朝廷麾下當官任職呢,怎麽可能娶一個蠻夷自決仕途。
在任方看來,人家一個貴女嫁過來,你總不能讓人家做姬做妾吧?
你得把正妻的位置騰出來。
你一個漢家官員,娶一個蠻夷當正妻。
生下的嫡子就是混有蠻夷血統的混血兒。
漢家講正統,也講血統。
你家血統都混了,在很多事情上就失去了大義的名分。
大義的名分看不見、摸不着,但卻一直存在。
關鍵時候就能出來狠狠的捅你一刀。
長安城中的貴人,有納胡姬的。
可胡姬生出的胡兒,幾乎都會成爲政治犧牲品。
沒有任何一個貴人會讓胡兒當家。
也沒有任何一個貴人讓胡姬當正妻。
因爲他們心裏都清楚大義的分量。
魚豐瞪了任方一眼,“你都不願意,你覺得我會願意?”
任方愕然的瞪起眼。
他是被魚豐鄙視了嗎?
任方被魚豐給氣到了,惡狠狠的道:“生死攸關,由不得你不願意。”
魚豐也發了狠,“若不是生死攸關,我就先宰了你,再宰了其他人。”
魚禾見二人鬥起嘴,心裏松了一口氣。
魚豐盯上了任方,他就能輕松不少了。
魚禾趁着二人鬥嘴的空擋,小聲的道:“阿耶如果實在不願意,我去回絕了……”
魚豐和任方齊齊住口。
任方急忙道:“可别!你若是一口回絕了貴人,貴人惱怒之下,說不定就會殺人洩憤。平夷死的人夠多了,絕對不能再死了。
你們父子在平夷經營了數月,也不容易。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千萬别去惹怒貴人,将數月的經營毀于一旦。”
任方不知道此事還好,知道了此事以後,比魚禾還上心。
魚禾父子在乎的是他們自己的生死和六盤水義軍的生死。
他在乎的可是平夷所有人的生死。
魚禾父子待不下去了,還有機會逃出平夷。
平夷的百姓可沒辦法逃出平夷,那些剛安置下的難民,也沒辦法逃出平夷。
句町人一旦惱了,舉起了屠刀,平夷數萬人都會陷入到危難當中。
魚豐在任方勸說下,長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是那種除了魚禾他娘以外,不沾任何女色的賢人。秦樓楚館,我也去過。
若是平常,娶一個女子入門,我也認了。
可現在,魚禾他娘說不定因我之過,在鹹陽受罪。
我在她受罪的時候,迎新人入室,實在對不起她。”
魚豐此話一出,魚禾和任方都理解了他的心情。
魚禾他娘若是被他們父子牽連,在鹹陽受過。
那他現在娶一個女子入門,确實對不起魚禾他娘。
任方闆起臉,一臉肅穆的向魚豐一禮,“時也命也,事到如今,爲了你們父子的性命,爲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就委屈魚賢弟了。”
魚豐又歎了一口氣,瞪了魚禾一眼,“此事我認了。其他的都好說,但正妻的名分必須屬于你娘。如果對方執意要正妻的名分,那我唯有一死。”
魚豐說到最後,聲音裏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味道。
魚禾知道魚豐沒有跟他開玩笑,果斷點頭應下了此事。
任方臉色,那叫一個苦。
“魚賢弟,貴人看中了你,你隻給一個姬妾的名分,是不是有些過了。”
魚豐聽到任方這話,就知道任方誤會了,他很不客氣的罵了一句,“關你屁事。”
任方瞬間瞪起眼,有種罵娘的沖動。
魚禾也聽出了任方誤會了,但是他沒有解釋什麽,而是笑呵呵的道:“縣宰不必害怕,貴人那邊應該不會計較什麽名分。”
魚禾跟莊敏商量此事的時候,莊敏的架勢就跟賣貨的一樣。
想必莊氏回頭挑出來聯姻的女子,在莊氏應該不會太受重視。
莊氏應該不會計較什麽名分。
隻要魚豐不學那些長安城的達官貴人,沒事将姬妾送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一山豈能容二虎?貴人多霸道的人,怎麽可能不計較名分。”
任方擔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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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