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中叔是什麽人?
一個遊俠。
一個被全國通緝,卻沒有被抓住的遊俠。
一個在青史上留下姓名的遊俠。
新朝有許多崇拜他的人,也有許多願意爲他殺人、願意爲他獻上性命的遊俠兒。
如此人物,居然跟他們一群不成氣候的反賊混在一起,怎能不讓人驚愕?
以他的身份和名望,他隻需要振臂一呼,便有無數的英雄豪傑來投,根本不需要像是魚禾一般辛辛苦苦的攢家底。
難怪他最初出現在峽谷的時候,對衆人表現出了極度的不信任,以及那麽一絲絲的看不上。
他是遊俠中間的佼佼者,認識許多法外狂徒,知道落草爲寇的人,一般都不是什麽善類,所以他很難相信一群落草爲寇的人。
他僅需要振臂一呼,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超過六盤水義軍的力量,所以他自然看不上六盤水義軍的首領魚豐和魚禾。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和魚氏父子待在一起許多天,也沒有向他們通禀姓名。
直到今日魚禾拿出了能解救萬民發熱的法子,他被魚禾折服,通禀了姓名。
漕中叔見魚豐和劉川一邊驚愕的神色,便笑着道:“兩位不必吃驚,漕某也是尋常人。朝廷一直在追捕漕某,所以漕某一直隐姓埋名四處躲藏。此前隐瞞着身份,還請兩位勿怪。”
魚豐和劉川緩緩回神,齊齊擺手。
漕中叔目光落在了魚禾身上,笑眯眯的問道:“小郎君似乎并不吃驚?”
魚禾在聽到了‘漕中叔’三個字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驚愕的神色,所以漕中叔才會發問。
魚禾淡然笑道:“我在族中發蒙的時候,偶然聽人說過,漕氏一門雙俠,漕中叔劍術通神,其子漕少遊劍術也十分了得。
此前在峽谷内初見的時候,聽你呼喚漕遊爲少遊,我便猜測,你們父子很有可能就是世人們口中的漕中叔和漕少遊父子。
如今應驗了,自然沒什麽好驚愕的。”
漕中叔聽到此話,略微愣了一下,一臉感慨的道:“小郎君果非凡人,不僅能拿出拯救萬民的良方,還能憑借漕某一個簡單的稱呼,就能猜出我們父子的身份。”
說到此處,漕中叔對着魚禾再次一禮,誠懇的道:“小郎君今日獻出良方,解萬民之苦。漕某必定以性命保小郎君脫困,也算是替萬民還小郎君一點恩情。”
魚禾幽幽的道:“你可代表不了萬民……”
漕中叔一愣。
魚禾笑着繼續道:“煩勞你再跑一趟,多煮一些柳樹皮,存在皮囊裏備用。”
漕中叔又是一愣。
魚禾解釋道:“我們往後恐怕會碰到許多發熱的人,我們又沒辦法随時随地冒險去生明火,所以多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漕中叔思量着點點頭,應答道:“理應如此。”
說完這話,漕中叔對着魚禾拱了拱手,退出了樹屋,繼續去煮柳樹皮。
漕中叔一走,魚豐和劉川立馬湊到了魚禾面前。
劉川一臉感慨的道:“老朽做夢都沒想到,我們居然能跟大名鼎鼎的遊俠漕中叔厮混在一起。”
魚豐盯着魚禾發問,“你早就猜倒了他是漕中叔,爲何不告訴阿耶?”
魚禾攤開雙手解釋道:“隻是一個猜測而已,我若是在峽谷裏,告訴你漕父就是那位名滿天下的遊俠兒漕中叔,您也不會信啊?”
魚豐點着頭,“說的也是……”
頓了一下,魚豐又道:“勝名之下無虛士,有漕氏父子在,應該能保我們周全。”
魚豐并沒有因爲漕氏父子是名人,就追捧他們,反而想着借着他們保護自己人。
魚豐心裏都很清楚,漕氏父子是名人不假,可漕氏父子并沒有說過會跟着六盤水義軍走到底,很有可能在六盤水義軍脫困以後,漕氏父子就會離開。
漕氏父子對六盤水義軍而言,很有可能就是個過客,所以現在能用上漕氏父子的話,一點兒也不用客氣。
魚禾坦誠道:“如果一直身處在現在的困境中,漕氏父子也很難保全我們周全。所以我們必須再救一些人,借助更多人的力量。”
魚豐思量了一下魚禾的話,點着頭道:“确實如此。”
說完這話,魚豐又看着魚禾,一臉感慨的道:“你個臭小子,越來越厲害了。冷不丁的拿出了治療發熱的法子,連漕中叔這種人都折服了。”
魚禾淡笑道:“都是族裏請的先生教的好。”
魚豐問道:“族裏請的先生,教授着族裏上百人,爲何其他人就沒有學會治療煙瘴之毒的法子,也沒有學會治療發熱的法子?”
魚禾十分自然的道:“聖人有曰:生死間有大恐怖,生于心,顯于身。或許是因爲死過一次,所以我想的東西,看的東西,跟其他人都不同,自然就能想到其他人想不到的地方。”
魚豐将信将疑,回頭詢問劉川,“真是如此?”
劉川遲疑了一下,點頭道:“老朽确實見過,有人死而複活以後,就變厲害了……”
魚豐信了劉川的話,笑着道:“我兒是天命之人,有上蒼庇佑……”
劉川鄭重的點頭,表示贊同魚豐的話。
魚禾暗中翻了個白眼。
魚豐拽着魚禾,又仔細的詢問了一下治療發熱的法子。
随後,三個人守在張武身邊,一直到了傍晚,劉川再次爲張武診過脈,确認了張武的病情已經穩定以後,魚豐一顆心才放下。
傍晚的時候,漕中叔也回來了。
他帶回了足足四皮囊的柳樹皮煮的水。
有了四皮囊的柳樹皮煮的水,以後在碰到了有人發熱,就能立馬救治。
入夜以後。
魚豐将所有人湊在了一起,分派了一下任務。
張武的病情既然穩定了,那他們就該繼續開始救人了。
樹屋距離屍坑有些遠,所以衆人去抛屍路上救人的話,一天隻能跑一趟。
爲了多救一些人,魚豐決定帶上了漕氏父子、相魁、以及此前救回三人,一起去抛屍路上救人,争取多救回一些人,盡快讓六盤水義軍壯大起來。
魚禾、巴山、劉川、彭三四人負責留守。
巴山負責防衛、伐木、搜集食物,彭三負責繼續做弓、甲,劉川負責照顧張武,魚禾負責統籌全局。
一切安排就緒以後,一衆人睡下。
次日一大早,魚豐就帶着人踏上了救人的道路。
魚禾帶着人在樹屋裏也忙活了起來。
一晃就是四日。
四日間,魚豐一行人一直往返在抛屍路和樹屋之間。
救人的隊伍在逐漸壯大。
七人的救人隊伍,已經擴充到了二十人。
六盤水義軍的人數,也突破到了三十五之數。
其中十九人跟着魚豐救人,十五人歸魚禾統領,負責搞後勤。
後勤隊伍負責捕獲山林裏的野獸、采摘山中的野果、做竹弓竹箭、木矛、竹甲、藤甲等工具。
短短四日,已經積攢了不少食物和軍械。
六盤水義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壯大。
第五日傍晚的時候,魚豐一行人還沒有從抛屍路上返回,去山林裏伐木的巴山,帶着伐木的人手回到了樹屋所在的大樹下。
他找到了魚禾,将魚禾拉到了一邊,用他認爲最低的聲音,對魚禾道:“少主,俺們出去砍木頭的時候,發現了句町人和雞頭山張興的人。”
巴山自以爲自己的聲音很低,其實他的聲音一點兒也不低。
在魚禾身邊不遠處的那些人,都聽到了。
一些人眼中明顯的出現了慌亂的神色。
魚禾看到了那些人眼中的慌亂,他幹咳了一聲,不鹹不淡的道:“算算日子,他們也該找到我們了……”
巴山瞪起了銅鈴大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魚禾,“少主早就猜倒了他們會找到俺們?”
魚禾淡然笑道:“那當然,我已經等了他們好些日子了。如今他們主動送上門,我們剛好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借此壯大。
隻要我們能拿下他們,将他們中間一些良善之人,吸納到我們當中,我們就能變得更強大。
到時候就能從山林裏打出去,找一片沒人滋擾的地方,過悠閑日子。”
巴山撓了撓頭,似懂非懂的看着魚禾。
他不知道,魚禾的話其實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周遭的其他人聽的,爲的是穩定人心。
“少主,小人等人,有可能不是大興王和句町人的對手。”
有人忍不住出聲了。
魚禾搖頭一笑,“你們太高看張興了,也太高看句町人了。張興手裏可沒有治療煙瘴之毒的辦法,也沒有鹽,他手底下的人,恐怕有一半都變成了軟腳蝦。
至于句町人,他們也沒什麽能耐。
别看他們将朝廷的兵馬擋在了六盤水,但那不是他們的本事,而是煙瘴之毒的本事。
若是沒有煙瘴之毒,句町人根本不堪一擊。”
其他人在魚禾說話的時候,已經湊到了魚禾身邊。
有人低聲道:“大興王那邊沒有治療煙瘴之毒的法子,也沒有鹽,手底下的人确實不會好過。但是句町人,沒您說的那麽不堪吧……”
魚禾分析道:“我們有弓、有矛、有甲,還無懼煙瘴之毒。句町人有什麽,隻有粗制濫造的弓和矛,卻沒有甲,他們隻有一身獸皮裹身。
他們的弓和矛,很難刺穿我們的竹甲和矛。
但是我們的弓和矛,卻能輕易的穿過他們的獸皮。
我們中了箭、矛,有醫者診治。
他們中了箭、矛,隻有一群巫醫跳來跳去。
你們說說,誰優誰劣?”
圍繞在魚禾身邊的人,齊齊一愣。
有人擔憂道:“可他們人多……”
魚禾失笑道:“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最多會派遣十幾個探子。我們隻需要擊潰他們十幾個人,等到他們援軍抵達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此地。
你說說,他們人多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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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