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京城已經戒嚴。
家家戶戶緊閉着房門。
街道之中不斷穿梭着金人的士兵。無一不在說明着緊張的氣氛。
完顔斜也不再宅在家裏,身披着铠甲,親自上城牆巡視,做着軍事部屬和安排,這一場戰争,已經輸不起。
燕雲十六州丢了倒也無妨,但聚集在燕京的金兵,乃是他們大金的主力精銳,這要是敗了,不僅沒法和宋人繼續幹下去,相應的,對于關外各部族的控制力都會因此而下降。
太祖好不容易建立的帝國都有可能分崩離析。
講和?
那不行,那種挫宋才能幹出來的事情,他們大金可丢不起這個人。
撤退保存實力?
這事情,完顔斜也也不是沒想過,但太難下決定了。
還沒開打就跑,回去根本擡不起頭,更何況金兀術南下襲擾已經好些時日了,如果取得戰果,必定會迫使嶽飛撤兵回防。
燕京的危局自然而然就破解了。
但現在嶽飛就當着自己的面搭建工事,營造器具,一副準備大舉攻城的樣子,确實讓完顔斜也心急如焚。
“現在已經來不及等宗弼的消息了,應該在宋人立足未穩,趁機夜襲,必能有奇效。”說話的是完顔斜也身旁的完顔昌。
完顔昌這些天也挺郁悶的,本來已經和嶽飛勾搭上了,借助嶽飛的力量鏟除太祖一派的勢力,确保完顔宗磐能順利當上太子。
方法就是把燕京獻給嶽飛,搞死完顔斜也,但燕京的力量還完全掌握在完顔斜也手中,完顔昌根本沒機會下手。
唯一的機會就是把燕京的主力或者完顔斜也本人騙出城。他好接管燕京的控制權。
但斜也這個老慫貨就是不上道,催促他幾次出城和嶽飛打野戰,完全不爲所動。
直到現在嶽飛已經兵臨城下,斜也還縮在城裏,這讓完顔昌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燕京城畢竟是前遼的南京府,城防堅固,糧草夠多,主力尚在,嶽飛要是強攻,恐怕根本拿不下啊。
完顔昌再次獻計,想着隻要完顔斜也帶人出去,便直接向宋軍獻城。
但現實就是,斜也這個老狐狸,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連連搖頭。“難成,難成。”
斜也可不覺得靠着偷襲能解決掉嶽飛,這等于白白折損了兵力。
完顔昌再次感覺到了失望,他在心裏捉摸着,等到嶽飛正式開打的時候,申請把守一個城門,或許能有機會。
但這個時候,一個宋人的使者來到了城門之下。
……
“鄙人曾聞章邯降楚,裂土而王,關羽降曹,忠義無雙,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大丈夫亦當能屈能伸。今我大宋皇帝盛名,文治武功人所共知,而燕雲故土勢在必得。然兵戈若動,必有黎民流離失所,甲胄若起,必有百姓屍橫遍野,此天怒人怨之事,非我所欲也,将軍大智,明曉事理,還應以大局爲重,開城迎降。”
宋人的使者被帶了進來,當着一衆金将的面宣讀了嶽飛給他們的勸降信。
這個時候,竟然來勸降?
完顔斜也冷笑,難道嶽飛覺得他會使投降的人麽?還真是被看扁了。
“你們的元帥可真是天真,試問一下,如果是你們的元帥嶽飛,處于我這個位置,他會降麽?”
“那肯定不能降啊。”宋使很直爽的答道。“嶽元帥畢竟是英雄。”
呸。
合着他完顔斜也是狗熊麽?
斜也有種想捏死這個宋使的沖動,不過在一旁的完顔昌,做了個手勢,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可以暫且答應,讓嶽飛放松警惕,然後趁機夜襲,必能成功!”
完顔昌小聲的在完顔斜也耳邊說道。
有些惱火的完顔斜也,這一次卻認真思考了一番。
嗯。
“你們元帥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完顔斜也思考完之後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對着宋使說道。“這件事情,容我和其他人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這也能夠理解。”使者點頭。“信已經交給将軍,那我就先走了。”
“嗯,慢走。”完顔斜也送走了使者後又再次陷入沉思。
一旁的完顔昌卻樂開了花,沒錯,這老狐狸終于答應了,隻要他敢帶人夜襲嶽飛,他就徹底沒了!
“完顔昌,你的主意不錯,麻痹他們之後,再偷襲,不錯,的确是不錯的計策。”
“元帥謬贊了。”
完顔昌淡笑着應道。
“那這次帶人夜襲嶽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呃……”完顔昌笑不出來了。
“怎麽了?不敢麽?”斜也緊緊的盯着完顔昌。
“沒有什麽不敢的,隻是害怕能力不夠,無法順利的完成任務?”完顔昌笑容中帶着尴尬。
“你也是久經沙場啊,怎麽會能力不夠?”完顔斜也并沒有改變主意。
……
宋營。
宋使急急忙忙的返回給嶽飛複命。
隻是當宋使把他遇到的事情跟衆人說明之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種勸降信,是嶽飛随便找人代筆寫出來的,因爲嶽飛和其他人都覺得金人不可能輕易的投降,之所以寫勸降信完全是因爲大宋人的基本素質,先禮後兵罷了。
但這樣勸降,金人竟然沒有拒絕,竟然說要考慮?
“八成是在拖延時間,所以計劃不能變。”一個将領說道。
“沒有真的投降,一切都有可能。”嶽飛也很淡定,就仿佛這種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罷了。
“這種情況下,金人肯定不會降的。”張憲在一旁說道。
隻是還沒說完,便有人傳信。“金人使者要見元帥。”
……
“大元帥再和衆人商議後,決定三日之後,向貴軍開城投降。”
有詐,肯定有詐。
這純粹就是小鮮肉演戲……太尴尬。
這麽明顯的有問題,宋将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意識到了問題。
宋将都看的出來,更何況嶽飛。
隻是嶽飛并沒有當着使者的面提出來,而是默然的點頭。“如此甚好,若是斜也元帥能夠開城迎降,乃是兩國百姓之福。”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辭了。”使者也完成了任務,告退離去,隻剩下一衆的宋将,來面對金人假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