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在任何時代都有着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
至少那些金銀在那些跟随的廂軍将領眼裏就如同美麗的女子一樣,讓人垂涎欲滴。
打仗或許隻是酒囊飯袋,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對于财富的渴望。
當廣濟軍的知軍葉廣然堂而皇之的表示,隻要他們這些人願意充當金人的馬前卒,這些金銀就是他們的。
除了劉锜之外的廂軍将領就已經蠢蠢欲動。
“劉都統,你們說金人勢大,咱們這些人和金人交戰肯定是九死一生,要不然……”身後的副将已經急不可耐的出言勸說劉锜。
作爲軍隊的理論首腦,爲金人賣命這件事情,最終還需要劉锜點頭才行。
話雖如此,人爲财死鳥爲食亡,劉锜初來乍到,還沒法完全控制手下,倘若劉锜的決定不合其他人的意見,廂軍的将領們嘩變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從幾個人眼中那陰恻恻的目光就能看的出。
劉锜脊背發涼,眉頭也皺了起來,雖然表面上笑着喝酒,心裏也意識到了現在的問題。
“劉将軍,意下如何啊?”葉廣然堆笑着詢問着劉锜的意見,說是詢問意見,但其手下家兵似乎接到命令般,不知不覺的向着劉锜靠近。
大概隻要聽到命令,便會蜂擁而至,将劉锜直接拿下。
外有葉廣然的反叛和唆使,廂軍内部又和劉锜不是一條心。
“哎。”劉锜歎息一聲,放下杯具。“爲金人做事?哪裏是那麽簡單的?即使不考慮罵名的問題,本将的家人可都在應天,倘若投金人,那他們可都要遭殃了。”
“另外,忘了告訴你們了。”劉锜說完,對着其他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廂軍将領們說道。“你們家人也都被朝廷拿住了,你們要是想投金人,本将也不攔着,但你們家人的安危,朝廷估計也沒法保證了。”
劉锜的提醒,似乎是澆醒了其他的廂軍将領,原本差點被金銀誘導叛變的他們,現在也冷靜了下來。
家眷尚在大宋,這麽反叛,不是坑爹的麽。
而劉锜的表态,也說明了他的态度。
作爲廂軍的主心骨,肯定是不會投降金人。
早已變節的葉廣然意識到這點,撕開了和氣的面紗。
“劉都統,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實話跟你說,你若不從,本官便把你拿了交給金人也算立一大功,到時候便休要埋怨我無情。”
葉廣然手下的家兵在得令之後,紛紛亮出了家夥。
劉锜則是拍案而起,抽出長劍回應,其他的廂軍将領見到這種局面也起身對峙。
原本笑逐顔開宴席頓時劍拔弩張。
葉廣然并沒有把握直接把劉锜拿下,那些廂軍雖說戰鬥力不行,也并非他手下的家兵雜役可以輕易擊敗。
不過葉廣然倒是看出,這些廂兵和劉锜就不是一條心。“劉锜,不是我說,你以爲靠着你這點人能夠擋住金人麽?劉光世的二十萬大軍都土崩瓦解……就憑你們,也隻能是送死。”
劉锜不爲所動,年紀輕輕的劉锜沒有華麗的功績,但對于大宋的忠誠還是有的。“你這種吃裏扒外的野狗,就不需要狺狺狂吠了!”
葉廣然臉上被罵的有些惱怒,但礙于劉锜周圍的其他廂軍,并沒有立刻動手。“你們難道甘願爲這種人賣命麽?他隻是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廢物,帶着你們和金人打仗,隻能送死,既然如此,爲何不投了金人?”
廂兵将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于投降金人還是跟着劉锜繼續幹猶豫不決,一方面是可能死在戰場的危險,一方面是還在應天的妻兒老小,這确實是個兩難的選擇。
“現在這種時候還考慮家眷麽?你們就不考慮自己的性命?”
“看着這些金銀,你們難道不想要麽?隻要降了金人,這些都是你們的!”
葉廣然循循善誘的說道,隻要煽動了其他廂兵将領,哪怕是劉锜不從也隻能就地伏法。
對啊,家眷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也不能不考慮,更何況那些金銀,如果得到,足夠購置許些田産,重新創造家眷了。
廂軍們開始傾向于幫葉廣然幹掉劉锜。
“金銀就在那裏,又不會消失。”劉锜則是對着意志不堅定的廂軍說道。“殺掉叛了大宋的葉廣然,我們不但會得到這些金銀,還會得到朝廷的封賞,家眷也得以保全!”
對啊!幫劉锜幹掉葉廣然似乎更劃算,金銀又沒長腳,幫助劉锜一樣能得到金銀。
廂軍們再次傾向于跟着劉锜繼續幹。
“哈哈!你們在這裏殺掉我?!你們就算搶了金銀可有命來享受?!金人已經過了河!不日便至,你們拿什麽來對抗金人?小命都沒了,就算給你們再多金銀又如何?!”
對啊,他們要和金人打仗了,九死一生啊,尤其是有個這麽不靠譜的主帥,小命不保啊。
廂軍們再次傾向于幹掉劉锜。
“我雖然沒什麽才華。”劉锜坦然道。“但嶽飛之名你們可聽過?”
嶽飛?嶽飛在一年多的時間裏收複了大宋的故土,這點大家都知道,打的金人屁滾尿流,這大家也都聽說了。
但現在問題是,嶽飛根本不在這裏,你提嶽飛幹嘛?狐假虎威?
“嶽家軍在北境生死未蔔,如今金人都兵臨城下了,相比也是被金人擊敗了吧。”葉廣然并不确定嶽飛那邊的戰況,但從目前的形式來看,隻能如此推斷。
“哈。”這次是劉锜大笑了起來。“你們以爲金人爲什麽會來到這裏?那完全是因爲嶽家軍已經打破了黃龍府,金人無家可歸隻能铤而走險沖到中原。”
“我是沒什麽才華,但嶽家軍馬上到來,隻要南北夾擊,金人隻是甕中之鼈。”
“相反,如果你們都投了金人,嶽家軍一來,把你們連同金人一并滅了就不要怪本将沒提醒你們。”
此話一出,原本已經傾向于葉廣然廂軍,再次立場堅定了起來。
就連葉廣然本人都有些動搖。“此話當真?!”
“本來我也怎麽會打仗,要不是聽到這個消息,誰會來送死?”劉锜坐回了位置上,又喝起酒來。
葉廣然心思飛轉。他之所以暗通金人,也是看金人南下是勢力龐大,迫于形勢罷了,但現在考慮到嶽飛的援軍,那就不一樣了。
劉锜是不是在诳他,故意這麽說?似乎不太像,劉锜這就是個廢物的模闆,怎麽可能有如此心計?
這麽一來的話……
葉廣然陰沉的臉突然再次笑了起來。“哈哈……”
“其實剛才是開玩笑,隻不過想要試探都統對于朝廷的忠心。”
葉廣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