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敗了？”

一衆的人都有些驚愕，劉光世的烏合之衆戰力弱，大家心裏都清楚，但弱到這個地步，卻也讓人沒想到。

數萬大軍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趙榛還本打算觀戰，親自以皇帝的身份提振下士氣，或許能和那金兀術搏上一搏。

現在倒好了，敗的這麽快，倒是省事了許多。

衆人都看向劉光世，作爲這群酒囊飯袋的統領，劉光世應當會感覺到愧疚吧。

但佛系的劉光世依然面無表情。“正如臣所預料的那般。”

仿佛局面依然在掌控中。

“你預料的那般？”張俊反問道，他覺得自己已經夠不要臉了，但這劉光世似乎更在他之上，打了個大敗仗，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解釋說，如他所料。“莫非你還是故意讓那四萬人去送死？”

劉光世沒睡醒的雙眼微微擡了擡，向張俊拱手道。“張樞密真是好眼力，正是讓他們去送死的。”

劉光世繼續說道。“徐州一帶匪患甚重，不得已将其招入官軍，以圖百姓安甯，但也因此讓官軍隊伍越發龐大，臃腫，此事一直爲臣所頭疼，裁撤的話，民間必将動亂，不裁的話又讓軍費負擔過重，難以維系。”

“适逢金軍繞過嶽飛，轉戰河北，臣以弱旅擊之，既阻斷了金人的南下，又減少了官軍的數量，實在是一箭雙雕的事情。”

劉光世的解釋，讓張俊都忍不住想要鼓掌，這不要臉的解釋，竟然如此無懈可擊，佛了。

趙榛也在聽笑話一樣聽着。良久之後反問一句。“但這金軍阻擋住了？”

沒能阻擋住，甚至連幾天的拖延都做不到，隻在一瞬間就土崩瓦解。

劉光世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回答。“被擊潰的速度是比想象的要快一些。”

“不過陛下放心，這一次臣親自出馬，絕對不會讓金人再南下一步！”

劉光世作爲中興四将，可能是最水的一個，在趙榛的印象中，這家夥的戰功都是從叛軍和西夏軍身上拿來的。

和金人作戰的勝率爲零……

這次金兀術鑽進來，讓劉光世掌兵可能是最愚蠢的決定。

但如果不用劉光世，還有其他人能用麽？

趙榛看向一旁人畜無害的張俊，這個貼心小棉襖比劉光世可能要強一點。

但也不能因此突然換将，人都是劉光世的人，突然換了劉光世，讓那些烏合之衆突然失去束縛，可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現在也隻能暫時信任劉光世，隻希望這些年，嶽飛給大宋打出來的士氣，能幫助劉光世提升一點擊敗金人的勝率。

“那你去準備一番，迎戰金兀術吧。”

劉光世領命告退。

張俊和丘庚都是大眼瞪小眼。“沒想到金人的兩千兵都能給我們帶來這麽大麻煩。”

張俊有些感歎。和金人的交戰已經持續幾年了，嶽飛那邊都是勝多負少，以至于很多人都覺得金人也就那樣，弱雞罷了。

現在看來，并非是金人變弱了。

而是嶽飛太強了。

“隻怕金人會打來磁州，還望陛下早日回京。”丘庚更擔心趙榛的安危。

“嗯。”趙榛也覺得應該回去了，但他還沒望這次來河北的目的。

趙榛望向張俊，後者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

趙佶的埋葬地。

張俊記得清楚，那是在一處荒郊野外的小墳頭，周圍渺無人煙。

通過附近的參照物，以及當時留下的記号，張俊指着一處土包。

那裏就是趙佶的所在。

挖墳，刨坑，趙榛和張俊一起幹，俨然像盜墓賊一樣。

盜是盜不出什麽東西。

隻有一個腐爛至極的屍體，那已經凹陷的臉頰，已經看不清生前的面容。

一個多月的時間，很難讓屍體保存完好。

趙榛隻能從其臉上還保留的輪廓，确認其長相和趙佶相似，骨架身高，也是和趙佶一般，應當便是趙佶無誤。

再确認之後。

趙榛忍不住對着趙佶的屍體大哭起來，作爲兒子，總不能太過于無情。

這讓一旁的張俊有點尴尬。

周圍可沒其他人，就咱倆，丘庚都支開了，沒必要這麽裝吧……孝死了。

想到此，張俊把趙榛攙扶起來。“陛下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隻怪那些山賊太過于可惡，竟然謀害先聖！真是罪該萬死。”

趙榛看了張俊一眼，心想，那趙佶怎麽死的，他張俊比誰都清楚，什麽山賊不山賊的，哄誰呢。

哪怕周圍沒人，心裏的想法也沒法點破，這是忠臣和孝子之間的默契。

……

金兀術的動亂，暫時讓劉光世去處理。

确定了趙佶的真身後，趙榛一行原路返回。

一是沒必要繼續留在河北，二是有必要組織下一道防線，以防止對金勝率爲零的劉光世敗北，被金兀術再次打到大宋的都城應天。

“你知道劉锜不。”返回的時候，趙榛問向張俊。

身邊沒有大将，趙榛在記憶中思索可用之人，吳階挺猛的，不過人在陝西，可望不可及，最合适的猛人便是劉锜。

不過這家夥現在在哪邊摸魚呢，趙榛也沒搞清楚。

就好像消失了一樣，現在都沒露個頭。

“劉锜？哪個锜？”

“金字旁加個奇怪的奇，有印象麽？”

張俊想了想，沒啥印象，連連搖頭。

“我知道劉锜。”一旁的丘庚突然說道。

這讓趙榛和張俊都一臉驚奇，天天窩在宮裏保護趙榛的親兵，能知道？

“速速道來，此人在哪？”

“對，想起來了。”丘庚一拍手道。“三國演義裏，劉琦是劉表的兒子，後來死了，地盤就被劉備占了。”

“……”

太行山麓。

數千金兵，繼續向南進犯。

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如同行軍蟻一般席卷了整個河北。

“這些宋人，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堪一擊。”

繞過了嶽飛，哪怕隻有兩千人，也足以在大宋境内碾壓一切。

這讓原本憋屈壞的金人們，心裏暢快極了。

剛才的一戰，直接将數萬人的隊伍擊潰。

殺一将，降一将，而他們的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新投降的宋将顧凱已經一年請問爲金人當馬前卒，開路。

金兀術遙望遠方，這一次，要打穿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