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府。
金兀術的精銳繞過草原之後，準備支援真定府，不過在抵達之前便已經得知真定失守的消息。
大宋對于收複失地的決心很堅決。
東西兩路的攻勢讓他們都覺得有些頭疼。
金兀術和完顔宗輔在蔚州府彙師。
曾經遼朝的邊防重鎮，現在再次成爲和宋朝對峙的最前線。
“我的确不如二哥。”再次見到了金兀術後的完顔宗輔，覺得有些羞愧。
完顔宗望執掌大金的時候，簡直是把大宋按在地上摩擦。
現在到好了，這段時間的戰争，是越打越憋屈，吃下的肉一塊塊被打吐了出來，吐出來的時候還帶着血。
宗輔絕非脾氣很好的人，現在卻被打的毫無脾氣。
“倘若二哥還在，事情絕不至于如此。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三哥切莫妄自菲薄。”金兀術勸解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宋軍如今今非昔比，非當初二哥在時可以相提并論。”
金兀術的心态顯然要比宗輔好上許多，哪怕聽說真定失守，也并沒有過多的懊惱，丢的東西再打回來就是，僅此而已。
“陛下想要在我等平定宋人之後遷都燕京，然而河北已失，遷都之事又如何可行？無言回京述職啊。”
“三哥。”金兀術看着完顔宗輔一副抑郁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勸說。
“四弟，你年輕又有沖勁，手下猛将如雲，軍中威望亦盛，來的時候我想好了，丢失河北之事，皆我之過，我這就準備回京面聖，請罪于天子，而軍中之事，便由你執掌。我也放心。”
畢竟連戰連敗，還要臉的完顔宗輔決定辭職不幹了，免得成爲大金的罪人。
再打下去，他也沒有更好應對嶽飛的方法，還不如把茅坑換給能拉屎的人，就比如金兀術。
對于四弟肯定是放心的，雖說不一定能找回宗望之時的大金榮光，但起碼應該不比他差才是。
“三哥！二哥和宗翰都不在了，你若在走，軍中又有何人可戰？”
“我大金人才輩出，何慮哉？”
完顔宗輔看起來去意已經定了，任金兀術如何勸說，似乎都沒有多大作用。
“如今嶽飛屯兵于真定，虎視燕雲，三哥若去，軍心不定，宋軍攻來，燕雲又如何可守？”
此話一出，讓原本想着離職的宗輔神情一正，宗輔還是比較愛國的，隻是感覺自己的戰績太爛，不好意思主帥罷了。
但如果因爲他的離職，導緻金國陷入更被動的地步，宗輔也不得不認真考慮再三。“宋人會進攻燕雲？”
這一點宗輔确實沒想過。
宋朝垂涎燕雲十六州一百多年了，但一直沒有得逞，以至于宗輔下意識的認爲，宋朝的目标隻是恢複當初宋遼時的疆域就足夠了。
大家相安無事暫且和平，應當就是這次宋金戰争的結束。
“并沒有結束，宋人必然會想要染指燕雲。”在一旁的希伊也認可宗弼的想法。“南朝小皇帝本就是一個另類，不信文，偏愛武，不似其父兄般膽小如鼠，其野心定然不至于河北三道，進攻燕雲也隻是時間問題，如今嶽飛新得真定，士氣正盛，興許短時間内就會有所行動。”
這麽一說的話，宗輔難以淡定。河北丢了，燕雲再丢了真的說不過去了。
“嶽飛膽敢進攻燕雲！我必與之共存亡！”
金兀術看到三哥的樣子，反而暗暗搖頭，自己的三哥已經下意識的把自己帶入劣勢的一方。
這種心态之下，又如何會有必勝的信心，信心……鬥志，是決定勝負最關鍵的一點，三哥的軍事才能的确差了一些。
當然，金兀術還是有一定情商的，沒有當面說出來，宗輔雖然能力不算頂尖，但現在宋金對峙，還需要他來穩定軍心。
“三哥，我有一個想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金兀術突然說道。
“什麽？”暫且打消離職念頭的宗輔，心思有些絮亂，約摸是因爲嶽飛帶來的壓力導緻的。
“将宋朝的老皇帝放回去……”金兀術低着頭道，這是他在路上想到的計策。
“這怎麽行！”宗輔失聲道。“那可是二哥和宗瀚的戰果，更是我大金的武功的證明，放回去豈不是等于向宋人低了頭，顔面掃地！”
屢戰屢敗也是丢顔面！
金兀術心裏想到，但沒說出來，畢竟有種在諷刺宗輔的感覺。
“放回去或許可行。”完顔希伊支持金兀術的想法。“顔面這種東西，丢了還可以拿回來，但如果戰場上赢不了，就什麽都沒了。”
“你的意思是放回去宋朝的老皇帝能讓我們打敗嶽飛？”宗輔反問道。
“确實可以。”答案當然是肯定的，至少按照推理來說，把趙佶放回去，除了丢臉之外，沒有任何壞處。
“南朝軍強盛于前，爲何？皆因其君臣一心，那皇帝之位原本非趙榛應得，恰好南朝二帝被我們擄走才有機可乘，如今将趙佶放回，令其重回帝位，則宋軍必如以往一般，任我們揉捏。”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但問題也很明顯。“就算把趙佶放回去，趙榛又能把帝位還給趙佶？”
“宋人重孝，趙佶若回，哪怕得不到帝位，也會在宋朝中舉足輕重，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南朝必會因此而亂。”
“趙榛可以直接殺了趙佶。”完顔宗輔提醒道，換位思考一下，宗輔想如果自己是趙榛的話，肯定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趙佶幹掉。
但這也并非最好的選擇。
“趙榛若敢殺趙佶，天下必定反宋！”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哪怕老子十惡不赦，當兒子的若敢弑父，就别想在漢人文化圈裏立足。
這是整個社會最無法容忍得底線，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逾越。
“既然你們都覺得此法可行，那我便上書陛下，歸趙佶回宋。”
這麽一想，把趙佶放回去，确實是一條好計策，足以讓趙榛感覺到惡心。
宗輔最終同意了。
……
遠在應天的趙榛眼皮子在跳，總感覺會有非常不爽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