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何？”見到完顔希伊安全返回，完顔宗輔松了一口氣。
這說明，嶽飛過于正直的傳言确實是真的。
“嶽飛并沒有答應自立一事。”
“以目前的了解，嶽飛不答應并不意外。”完顔宗輔看到希伊眉眼帶笑的表情，也知道現在計劃進行的比較順利。“接下來就是散步謠言了是吧。”
“沒錯。”完顔希伊點頭。“無論是百姓還是軍士，無論是宋朝的武将還是文官，都要讓他們成爲散布謠言的工具。”
“接下來隻需要看好戲就行了，那嶽飛就是不想反也得反！”
完顔希伊很有自信。
……
真定城的宋金對峙依然在持續。
兩軍間的小摩擦不斷，但大多保持着克制，無論是誰先動手，都會處于絕對不利的地位，這一點兩軍統帥心知肚明。
隻能尋找合适的機會，耐心的等待。
兩個宋軍哨探越過了一個山丘，前面幾個孩童正在打鬧玩耍，看到軍兵來了也不慌張，竟然還追過去嬉笑起來。
嶽家軍的軍紀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附近的百姓剛開始還害怕，後來見到嶽家軍并沒有像其他的**子一樣打家劫舍，頓時也親近許多，甚至一些百姓還向軍營裏送去土特産來表達敬意。
孩子們圍着宋軍的哨探嬉笑着唱起歌謠。
歌曰：
楊柳兒活，草青青。
河北迎來嶽家軍。
嶽家元帥惜百姓。
當上皇帝四海平。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還是很悅耳動聽。
宛如天籁一般。
不過……
等等……
這歌不太對勁……
這特麽不是反歌麽？
兩個宋兵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們倆文化水平不高，但這種歌謠實在太反動了。
“這歌兒誰教你們的？”宋兵問道。
“幾天前村裏來了先生，他教我們的。”小孩子沒有任何隐瞞。
“先生？”宋兵們很疑惑，不知道哪裏來的先生。
直到看到孩童遠去，才相互交談。
“這是元帥要當皇帝了麽？”
“元帥當皇帝也好，咱們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誰當皇帝都一樣，誰給糧吃就跟誰幹。”
哨兵讨論着返回宋軍營地。
而這裏也在發生着悄然無聲的變化。
“聽說了沒有，那天夜裏元帥和金人商議和談。”
“是啊，據說元帥想通過金人的幫助割據河北稱帝。”
“真的假的。”
“我覺得元帥稱帝也行，咱們當武将的就不用受那些酸儒的氣了。”
“就是。”
“要不找個機會，求元帥稱帝吧，聽說稱帝的時候都需要别人勸進的，誰勸進的以後保準飛黃騰達。”
……
營内的謠言開始蔓延。
嶽飛也無法視而不見。
張憲從外地趕回，不得不與嶽飛商議此事。
“大哥，這是你那天夜裏接見完顔希伊的結果……”張憲皺着眉低聲說道，金人有些不講武德，不敢在戰場上分勝負? 竟然玩陰的? 知道嶽飛政治能力低，便從這一點下手。
前幾天他出征在外? 要不然的話肯定偷偷的把完顔希伊做掉? 殺使的罵名讓他來背好了，總好過搞出現在這般謠言遍地的狀況。
嶽飛是不可能背離朝廷的? 這一點張憲比其他人更清楚。
嶽飛低着頭似乎在思索。“這是我的責任，我沒想到金人會如此用計。”
“現在……不僅僅是全軍? 就連整個河北都傳遍了……大哥想要稱帝。”
“我不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知道！”張憲也捉急? 甚至沒有注意語氣。“但其他人可不是這麽覺得，河北百姓，還有我們内部傳了這個謠言也就罷了，這謠言要是傳到朝廷? 大哥你覺得會發生什麽？”
“大哥手握重兵? 無人節制，河北百姓歸心，衆人拜服，金人又添油加醋，好了? 這就不是大哥你想不想當皇帝，忠不忠于大宋的問題了? 而是大哥你現在的地位已經威脅到了大宋。”張憲說道。
嶽飛不說話，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現在能做的是? 第一向全軍表明立場，穩定軍心? 第二? 讓除了嶽家軍之外? 解散嶽家軍之外的河北兵，或者交給朝廷指派的武将或者文官統轄，第三，南撤，整備軍武，裁剪嶽家軍的兵力。”
張憲的建議，讓嶽飛直接跳了起來。“第一條是必然要做的！後兩條如果按你說的，這北伐還怎麽能成！”
北伐取得如今的成果，一是嶽家軍的戰力保證，二是河北衆人歸心，團結在嶽飛的旗下共同對抗金人，兩者缺一不可。
“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張憲急切道。“現在不是北伐成不成功的問題，現在是大哥會不會被朝廷猜忌的問題，如果大哥不主動削減兵權，北伐不僅僅會失敗，甚至朝廷還會賜給大哥一條白绫！怎麽會想不明白呢。”
“無論是白绫還是毒酒都無所謂，你大哥我的夙願隻有擊破金人！迎回二帝。”
“大哥，諸葛亮還六出祁山呢，大哥這頭一次北伐就算沒成也無傷大雅，還有的是機會，但如果被朝廷猜忌……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張憲的話，讓低着頭的嶽飛陷入深思，到底該如何抉擇？
……
應天府。
呂址得意洋洋的再次向趙榛啓奏。
“現在連市井的三歲小兒都已經知道，嶽飛要造反稱帝，如果陛下不及時處置，嶽飛就是下一個劉豫，并且嶽飛之能遠非劉豫可比，他日攜大軍南下，試問誰人可以阻擋？”
呂址說的聲情并茂，痛心疾首，各方面的證據都顯示了嶽飛的造反已經箭在弦上。
對于呂址來說，嶽飛要是真反了，也是好事，至少可以證明還是他們這些胖嘟嘟的文官比較可靠，那些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窮嘚瑟的武将們終于可以洗洗睡了。
呂址以爲，自己的這番言語定然會讓趙榛警惕和焦急起來，不過擡頭一看，趙榛依然是那種無所屌謂的樣子。
他這大宋的江山是充話費送得麽？就一點不心疼？
“李相，你怎麽看？”淡定的趙榛先問下李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