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似乎看出了趙榛的心思,沒有任何猶豫的願意接受趙榛的安排。
張俊雖然在軍事能力上和嶽飛韓世忠無法相提并論,但在搞錢的能力上可是天才。
放在後世就是馬雲和騰騰一般的存在。
“國丈如此心系大宋,朕心甚慰,隻不過國丈如此,僅僅隻是因爲朕是國丈的女婿麽?”張俊的跪舔已經達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這讓趙榛有些琢磨不透張俊到底想些什麽?
或者說,他想要什麽?
名聲?想要名聲完全可以申請去前線打仗,打碎了金人,青史留名不在話下,或者和文人沆瀣一氣,争取在他們的筆下變成一個完人,但……張俊都沒有。
想要錢?貪财的話,便不會這麽大方的在朝廷拮據的時候資助朝廷,隻那十萬石糧草的個人财富花天酒地一輩子。
還是想要權力?張俊手中有兵權,又是趙榛的心腹,已經算是做到了武将的巅峰,況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喜歡帶兵打仗,也并不想是貪戀權柄之輩。
那是什麽?
張俊沒有直說。
而是講起了他的故事。
“臣幼年喪父,便靠侍奉地主爲生,隻要能讓地主開心,臣就能吃飽飯,到了十六,參軍入伍,若是能讓将軍開心,臣便不用執勤守夜。”
”及至今日。”張俊擡頭看向趙榛,後者聽着似乎有些笑意。“及至今日,臣也明白了,臣或許并不需要能吃飽飯,也不需要特别的照顧,或許臣就是當鷹犬的命,僅僅是希望主君開心罷了。”
趙榛笑了起來,按照他的說法,他的這種性格就是十足的抖m。這讓趙榛不知道該誇他還是罵他。
“朕今天很開心。”
說到此,兩人都相視笑了起來。
……
“這張俊是什麽意思?别人送字畫,古玩,他送糧草?這喜宴送禮還能送這東西的麽?況且……十萬石啊,這可不是小數目。”
“因爲前線打仗吧,糧草吃緊,國庫又有些困難,張俊才在這個節骨眼裏送糧草的麽?這不明擺着想要向皇帝邀功麽。”
“他這不是傻麽,拿出十萬石,不是貪腐哪能來這麽多?”
十萬石糧草肯定很不正常。
做人就要低調,張俊這種行爲顯然很張揚,這讓朝中的大臣對于張俊的看法開始變差,奇差無比。
甚至還編了歌謠,教授市井小兒吟唱,辱罵張俊這種毫無廉恥的媚上行爲。
當然,這些都無關痛癢,還不足以影響張俊,幾個大臣聯合參了張俊一本,治軍不嚴,縱兵掠民,貪污受賄等等,勢必要将這個不合群的娃給排除體外。
然而,結果和張俊預料的一樣,趙榛不會被多數人的意見所左右。
參奏的奏章一個個被壓了下去,甚至不但不去調查張俊的這些收入來源,還給張俊加官進爵。
張俊的勝利,實際上對接下來局面的發展産生了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許多文臣武将,見張俊帶頭送了糧饷給朝廷,便不得不硬着頭皮跟着向朝廷捐贈糧草。
有人幾千,有人幾百,過多或少,不一而論,但捐贈的人挺多,在短時間内竟也有幾十萬石之巨。
這種捐贈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種無奈,很多人并不想捐,但有人想學着張俊拍馬屁的方式捐助後,其他人也就不得不盲從。
這就好比喝喜酒,同樣的關系程度,其他人都出1000,你也肯定不會隻給900。
幾乎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更合群。
雖說跟風效應,導緻捐贈糧草的人巨多,但對于出頭鳥來說,張俊卻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其他人跟着捐糧草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同樣他也能感受到其他人那種對于他厭惡的感情。
甚至連出門買菜都生怕被認出來。
張俊略微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欠考慮,至少送糧草之後,保密工作一定要有。
但現在爲時已晚。
想把他剝了的人大有人在。
張俊的憂慮換來是糧饷上的寬裕。
幾十萬石的糧草,已經足夠解決趙榛的燃眉之急。
嶽飛的北伐,缺的就是糧草。
當他在河北與完顔宗輔對峙的時候,糧草的限制,也讓嶽飛根本不敢進行更多的軍事行動。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哪怕腦子裏翻出花來,沒有糧食都是空想。
“暫時撤軍吧,等到下次糧草充足的時候,再行北伐也不遲,況且僞齊已滅,我得勝之師收複失地隻是遲早的事情。”
張憲已經不止一次的勸說嶽飛回家吧,但嶽飛已經還沒有下定最終的決定。
這次退兵,基本相當于之前的戰果蕩然無存,實際控制線又會被壓縮至黃河一線,忙活了半天等于白忙活,這不是嶽飛想看到的。
至于滅亡僞齊這樣的壯舉,實際上對于大宋來說并不是好事。
設置僞齊軍,是金人的重大戰略失誤,廢物的僞齊根本就是送菜,把僞齊滅了,換金人親自出手守備河北,那麽就不像現在這般輕易的收複大量的失地了。
回河南,下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取得現在的這般戰果?
“在等等看。”
嶽飛隻是簡單的說道。
“元帥,還在等什麽?”張俊不知道等下去的意義。陳列于河北的宋軍隻有幾萬之衆,根本沒有攻克真定以及繼續北伐的可能和保證。
等下去做甚?難道在河北做代購?帶些土特産回去?
”興許西北那邊會有動靜,會是我們繼續北伐的契機。”
這是嶽飛覺得可以繼續等下去的一個理由,西北那邊宗澤負責,據說金兀術帶着金人主力去支援夏人,嶽飛相信以宗澤的能力足以應付,若是宗澤将金夏聯軍擊潰,那麽對于金人的影響也絕對是巨大的。
那麽嶽飛雖然兵力不多,但也有可能擊潰完顔宗輔。
“報!”
“西北軍情,宗澤元帥已于七日之前病故。”
“……”
張憲眼巴巴的看着嶽飛。
後者雖然還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但能明顯感覺到他内心的悲戚。
宗澤是嶽飛的伯樂,嶽飛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離不開宗澤的提拔。
面對宗澤的病亡。
嶽飛向西北叩首,算是對他的祭奠。
張憲心中也有些落寞,宗澤的确是個好人,但現在更重要的是,宗澤死了,西北軍肯定不可能取得任何進展了,對于嶽飛來說,他還有沒有不退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