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我軍無法繼續北進了。”
“這次能夠調集的糧草補給都十分的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撐大軍過分的深入腹地。”
“但如果隻是以少量兵力輕裝突襲,面對金人的大軍,就算每個将士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都無法擊破敵軍,更何況将失地收複了。這一次是金人,其戰力遠非僞齊可以相提并論。”
這件事情确實是困擾嶽飛的頭等大事,糧草問題乃是軍事的命脈,沒有糧草,就算把古今名将都召集過來一起讨論戰術,都隻有一個結論……沒的打。
或許可以按照霍骠騎的方法,就糧于敵……但河北大地的百姓是敵人麽?顯然不是,那是根本沒法從河北百姓身上搶糧食的。
可能白起韓信之類的戰争狂人爲了勝利可以做出不擇手段的事情。
但嶽飛不會,就算讓他的嶽家軍一個個餓死,也絕對不會幹出搶劫老百姓的事情出來。
……
“元帥……您找我。”曾經的僞齊皇帝,張邦昌還留在嶽飛營中,張邦昌很想回家抱老婆睡覺,不過看起來這嶽飛不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折騰散架是不準備放他回家的。
張邦昌很恭敬,作爲一個失節的大臣,面對嶽飛或者其他宋臣的時候顯得小心翼翼,就好像一個被捉奸在床的女子,身懷對于丈夫的愧疚。
“你們僞齊沒了,糧倉在哪?可有幾何?”
嶽飛找張邦昌來,不爲别的,既然糧草的問題很頭疼,那就看看張邦昌能不能給出個主意。
張邦昌聽後,老臉漲成了醬紅色,聰明的他很快意識到,這嶽飛又有破事來麻煩他了,但張邦昌現在真的愛莫能助,他已經被榨幹,一滴都不剩的那種。
“僞齊的稅賦,都是由金人收取,不經過僞朝的朝廷,至于朝廷開支,以及軍隊糧饷,也由金人撥付……”
張邦昌解釋道,僞齊隻是傀儡,軍事經濟都由金人控制,專屬于自己的糧倉?那是沒有,就算大名府被嶽飛打掉,補給問題也沒法解決。
這一點确實是嶽飛失算了。
趙榛已經給他交底,沒錢沒糧,嶽飛的計劃是快速的團滅僞齊軍,繼而占有他們的補給,來支撐接下來的北伐作戰。
但現在,計劃出現了變數。
“不但僞齊無糧可用,投降元帥的僞齊軍,也是一張張口,估計還需要元帥來養活,不然很可能會嘩變。”
嶽飛的頭更疼了。
“大哥,現在隻能暫且退回汴梁,等秋收之後再做打算吧。”張憲在一旁聽完,插嘴說道。
這也是目前的狀況下,最理智的決定。
難道這第一次的北伐,隻能這樣結束麽?
嶽飛有些不甘。
……
糧食問題是困擾嶽飛軍北進的頭等大事。
但應天之中。
趙榛卻有了意外之喜。
“你是說,你這次帶來大量糧草?”
趙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張俊,這家夥總能給自己整個驚喜出來。
趙榛得了皇子,遍邀賓客,雖然在兩國交戰的時候,想要簡單一些,走個過場,但作爲張妃的爹,張俊肯定要被叫來喝個喜宴。
喜宴還沒開始。
張俊就送給了趙榛一個大禮。
别人都是送的珍奇古玩之類東西,張俊直接帶了百十來車的糧草押解來了京城。
沒人比張俊更懂趙榛,他知道趙榛現在最需要什麽東西。
“除了糧草之外,還有一些銅子,或可以廖作軍資。”
說到此,趙榛抓着張俊的手都忍不住有些用力。
這讓張俊微微皺眉,這有點疼啊,不過張俊倒沒怎麽在意,他能看的出來,自己送糧的這件事情肯定是切中了趙榛的g點。
這也是張俊希望看到的結果。
趙榛因爲張俊的驚喜,略微有些失态,但很快就收回心靜暗聲說道。“有多少錢糧?”
“如果陛下需要,臣能提供十萬石糧草……”
張俊低聲說道。
一石糧食,大約相當于一個人一個月的食用量,十萬石糧草,足夠十萬大軍一個月的支用。
這個量很大,一般的地主豪商基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财富。
而大宋朝廷不是拿不出嶽飛北伐的糧草,而是由于各方面原因,擠不出北伐糧草的支用。
張俊突然帶來了這個數字的糧草,無疑是解決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趙榛的确很需要糧食,但另一方面,他對于張俊爲何能提供如此大量的糧草,以及爲何會提供這些糧草有些狐疑。
“十萬石……你一個淮西制置使,哪來的這麽多錢糧?”
張俊看出了趙榛的心思。“臣敢斷言,能拿出這些糧草的人,不止臣一個,但所有人都害怕露富,被陛下追究貪腐之責。”
趙榛點頭,的确是這個道理,大宋經濟可是首屈一指,拿不出錢沒有道理,之所以如此,乃是稅制的不合理導緻的。
稅法過分的偏向富人,盤剝窮人,富者越富,窮者越窮,而稅收又主要靠窮人負擔,這也是現在稅收難以繼續下去的原因。
當初王安石變法的本質就是想要改變這一切。
但觸犯了廣大富裕階層的利益,最終變法失敗。
趙榛想要變革,但知道這樣的改變會讓整個大宋都爲之動蕩,所以隻能暫時擱置,咬咬牙等到幹爬了金人,再去撸一撸那些越來越上天的地主。
土地兼并到了這種地步,朝廷已經越來越難以收到足夠的稅賦,支撐龐大的政府開支。
“那麽你卻如何敢露富。”趙榛看着張俊,露出詭異的笑容。
“因爲,臣和陛下可是一家人啊……”
“再怎麽說,臣也是小皇子的親外公,就算傾家蕩産,臣也願意爲大宋的江山盡一份力。”
張俊不覺眼圈有些微紅,看不出演戲還是認真。
這樣的表态,讓趙榛有些哭笑不得,雖說曆史上的張俊有些奸滑,但這一個人在你面前跪舔,也很難生出讨厭的感情。
“不過,朕聽說,張妃并非國丈親出?”
張妃隻是張俊的義女,是趙榛選妃的時候,張俊臨時買來的女孩,這件事情也瞞不住,張俊也沒打算瞞。“這也是微臣心中之憾。”
“微臣家中也有子女,剛剛三歲,乃是臣親出,待其成年,不知陛下可納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