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真的是張邦昌派來的人,嶽飛看起來很淡定,似乎早已預料到了會如此。
隻不過在使者離開後,王貴驚訝之餘,仍然心存疑慮。“萬一這是張邦昌的計謀呢?張邦昌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讓陛下相信他會作爲内應,實際上在城中埋伏以刀兵,待我軍入城之後,伏擊之……”
“你疑心太重了。”嶽飛連連搖頭,想的多不是壞事,但要是因此錯失了良機,那就不是好事了。
嶽飛帶上頭盔,顯然是準備按照和張邦昌的約定,三更時分攻入大名府。“陛下不會被張邦昌蒙蔽,況且就算這是張邦昌的詭計,饒了這麽一大圈,隻是爲了伏擊我們這幾千人,實在是小題大做,可能性極小。”
“嶽帥還是小心爲好,萬一折在城中,那整個北伐大業誰能主持?”
“能主持的人多了。”嶽飛不以爲然。“我大宋仁人志士多不勝數,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擔心有無接替者,況且陛下志高遠大,吾等隻需爲鷹犬,爲其大業掃平障礙!”
“還是讓末将未先鋒吧,待末将占據城門,并确定沒有伏兵之後,嶽帥在随之入城。”
王貴終究不願意讓嶽飛以身犯險。
“如此也好,你且小心。”
……
大名府夜色寂靜無聲。
城牆上的守兵按部就班的巡視。
西城門外,王貴親率馬軍,銜枚結草抵達城門之外。
西城門的守軍,按照約定向宋軍打開城門。
“城中守軍苦戰久矣,多不願爲齊國效力,若非迫于金人之勢,也不至于如此。”城守在迎接王貴入城後,向王貴說道。
他們作爲下層的士兵,誰給饷銀,便給誰賣命,上層要投降,他們也隻能依從,但許多人心裏面還是不願意打仗的。
當兵混口飯吃就夠了,打仗死人就不好玩了,萬一缺胳膊斷腿的,以後基本要丢飯碗的。
更何況,帶領他們的僞齊将領,也基本都是些軟蛋。
将熊熊一窩,将慫的話大家都跟着慫。
在嶽飛的奇兵出現在大名府外的時候,關于是降是戰就已經不是問題。
劉豫是不願意降,但大多數人還不至于誓死爲劉豫賣命。
當有人首先投降之後,接下來的僞齊軍隊也更加不堪一擊。
王貴與内應突入西城門,确定了甕城内外并沒有伏兵之後,發出信号呼喚嶽飛進城。
進城的信号下,也讓整個大名府人心浮動。
大晚上的制造噪音,任誰都無法睡的安穩。
剛剛死了兒子的劉豫更是徹夜難眠,老婆在以淚洗面,劉豫在思索着如何應對城外的嶽飛。
“相爺,相爺!”
外面的管家急忙跑了進來,劉豫夫婦驚的坐了起來,兩人一絲不挂的看起來剛才是打算死了兒子在重新造一個出來。
赤裸的樣子有些尴尬,但相比于尴尬,城内的局面已經沒條件讓他們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有人私通了宋軍,宋軍現在已經進城辣!相爺再不走就來不及辣?”
“就告訴你這死鬼,不要和宋朝打仗,早點降了好了,現在你看看,麟兒沒了,咱們也要沒了,嗚嗚嗚。”劉豫的老婆哭着指責劉豫的不是,這讓劉豫心煩意亂。
一個巴掌拍在劉氏的臉上。“哭哭哭,就知道哭,當初告訴你讓你當皇後,你也不美的很麽,現在說這些。”
管家默默地看着夫妻倆鬥嘴,也不好插進去,隻是看到夫人被打有點心疼。“相爺,快來不及辣!”
管家的催促下,劉豫立刻起身換衣,還是趕緊開溜爲上。
什麽?組織兵力反抗?
劉豫對自己的軍事能力還是有點逼數的,宋軍被擋在城外還好,沒了城牆,那真的沒法打。
況且深夜突襲,城中的軍力根本沒法組織,哪怕十倍于嶽飛的兵力都完全沒有抵抗住的可能。
也正如劉豫所預料的一般。
大名府因爲嶽飛軍的突入,雞飛狗跳起來。
僞齊軍的戰鬥意志,遠比想象的要弱上許多。
“凡棄暗投明者,本帥保證不計前嫌,但凡有負隅頑抗,執迷不悟者,定斬不赦。”
嶽飛也深知在短時間内鞏固勝利果實的訣竅,降者不殺的原則傳遍全城後,也順理成章的擊潰了那些還在有所顧慮的僞齊文武官員。
官民們紛紛向嶽飛的大軍叩首,表明向大宋的臣服。
幾乎隻在一晚上的時間内,雷厲風行的蕩平了整個大名府。
當然也有像劉豫之類的頑固分子,不過他們選擇的并不是抵抗,而是趁着嶽飛還在忙于收降的時候,趁機溜出城去。
至于是去找個地方苟延殘喘,還是向燕京的金人爸爸求援,那便不得而知了。
“劉豫跑了。”王貴無不遺憾的告訴了嶽飛這個噩耗,相比于張邦昌,嶽飛也知道了僞齊中反宋派的頭子正是劉豫,抓了他,北伐工作的難度至少降低一半。
沒能抓住劉豫的确很遺憾,但也沒有辦法,他們能夠突入大名府的兵力本來就很有限,以馬軍的兵種攻克城池已經算是最大的成果,還想全都要?那根本不可能。
至少大名拿下了,至少張邦昌還在。
“張邦昌呢?”
“他那僞宮殿外,等待元帥。”王貴說道,說實話,張邦昌能夠作爲内應,讓王貴現在還不太理解。
以他的立場看,都當了僞齊皇帝了,真不怕被陛下抓了事後清算?
不過想想,管他呢,清算也是清算的張邦昌,他們能順利進城就行。
大名的宮殿,嶽飛第一次見。
宏偉的規模,相比于開封的宮殿也不枉多讓。
這才幾個月啊,這張邦昌得如何壓榨民力才能修建出這般模樣。
至于應天府的皇宮,那就實在太過于寒碜,錢不夠用,宮殿的修建進度一直擱置,陛下節儉度日,和其他宮人擠在幾間小廳房内,想想都有點心疼。
“罪臣張邦昌,恭迎天軍進城,應天完璧歸趙,罪臣死也瞑目了。”張邦昌抹着眼淚,向着嶽飛哭訴道。
“張先生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