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齊畢竟有金人撐腰,哪怕北伐順利,也當是苦戰許久,瞬息難下,若國内局面繼續惡化,隻會讓我等收尾難顧,腹背受敵。”李綱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趙榛的決定是綜合國内外的狀況下,才有的抉擇。
的确,目前來看,大宋的國内狀況并不好,西北戰局還未可知,國内的變亂也在持續惡化。
這個時候北伐,真的像在作死一樣。
但是,分析問題的時候,不能隻分析一面,而應該綜合分析。
就比方說,我是個身材瘦弱的小弱雞,那在任何情況下都要避免沖突麽?不,這不一定,如果對手是五大三粗的壯漢,那就隻能暫時慫着,養精蓄銳,鍛煉個幾年再去幹他。
但如果對手是個毛都沒長齊的熊孩子,那顯然就不用猶豫,直接撸開袖子上。
大宋和大金的纏鬥發現到這個地步,已經到了雙方都遍體鱗傷的地步了。
大宋失去了大量的土地和财富,金人也并非完好無損,完顔宗翰,完顔婁室等一系列的名将陣亡,精銳的鐵浮屠也傷亡慘重,最重要的是,最近一次的挫敗,讓整個軍隊的士氣都爲之低迷。
其戰鬥力比全勝之時下降了許多。
加上西北戰線的鉗制,讓燕京的精銳分兵許多前往增援,能用于保護兒子僞齊的兵力也十分有限。
至于僞齊本身的戰鬥力,那本身就是以投降金人的宋兵爲班底建立起來的軍隊,其戰鬥力和意志也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丞相劉豫還沒有完全掌控這個國家。
必須在他掀翻張邦昌之前對僞齊動手,這是讓趙榛下定決心将北伐優先級提高的最重要的原因。
大宋和大金已經到了雙方都遍體鱗傷的地步,誰能活下去,就看誰有不顧一切,給于對方緻命一擊的決心。
“如今的确是困難一些,但現在,但必須挺過去,隻要退縮一分,不但西北不保,大宋今後也必将處于金人的陰霾之下,永世難以翻身。”
趙榛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李綱。
原本還有所遲疑的李綱,似乎是感覺到趙榛的意志,又或許是被趙榛那倔強的決心所感染。
心中那種捍衛大宋的感情不覺油然而生。“陛下如此決斷,微臣又怎會反對。”
“無論結果如何,隻要陛下信任,臣會與大宋共進退!”
“得汝爲相,朕又有何求。”無論李綱有沒有有才幹,至少他的人格讓趙榛沒有任何跳的出毛病的地方。
或許是這樣的稱贊,讓李綱頗爲感動,又或許是之前對于大宋的表态乃是李綱内心所想,感念于大宋近些年的屈辱,一把年紀的他竟是有些老淚縱橫。“陛下……”
這一幕讓躲在簾幕後的和福公主看到,不禁撇着嘴不屑的自言自語。“倆男的搞的這麽煽情,嘁。”
……
朝廷之中,大家都覺得趙榛這次又發瘋了,越過了大多數大臣的意見,繼續強行提出北伐。
那北邊是有他爹麽?這麽執着于北伐?
已經返回開封的嶽飛,本是準備整軍南下平叛。然而等到的命令卻并非如此。
“大哥不是說,朝廷是想要先平叛後北伐麽?現在竟然命我能提兵北上,收複失地?”
得到北伐命令的嶽飛部,也很吃驚,連嶽飛都有些驚詫于趙榛的決斷,但在趙榛給他的密令之中,嶽飛也大體知道了下達北伐命令的緣由。
“情況有變,僞齊内部或有動亂,時機如此,如果錯過,恐怕以後難有機會,朝廷命我等從速而攻,若可短時間内取得戰果,便繼續擴大,若短時間内拿僞齊不下,便收軍返回。”
“短時間?”張憲覺得北伐這樣重要的事情,那裏是短時間可以搞定的,有着金人支撐的僞齊,雙打厮殺,必定是持久戰和消耗戰,少數一年,多則三五年,這根本短不了。“朝廷說的短時間有多短?”
“這倒沒具體明說。”嶽飛搖頭。“估計要看到具體戰況下,如果出現雙方僵持,沒有短時間勝利的預期下,朝廷便會決定放棄。”
“沒有僵持的戰争?根本不可能?除非逢戰必勝,每戰必取,但河北州縣,高城數百座,難道他們都會投降麽?”
的确,這是一個并不簡單的人任務。
對于政治很迷茫的嶽飛,但對于軍事卻有着遠超一般将領的洞察力。“也并非如此,還有一法,或可以一試。”
嶽飛的眼神帶着一種穿透一切的銳利,這讓了解嶽飛張憲意識到,自己的兄長又有了什麽讓人詫異的謀劃。
……
大名府。
由于僞齊的國土也不過是三道之地,戰略縱身不大,大名府和應天之間本來就不遠。
王文佐的家臣一個來回也不過十幾天的時間。
很快便返回了大名府,并且帶回了王文佐需要的必要信物。
趙榛的親筆信。
這是說服其他大臣最重要的憑據,那些投降金人的大臣,本身就是顧念自己小命的存在。
在大宋即将北伐的壓力下,很難有人有着堅決擁護金人的忠心。
隻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他們暗地裏爲大宋做事,等到宋朝的北伐大軍到來的時候,助其一臂之力,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到時候,宋帝得知他在其中出力甚多,那麽将會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時刻。
心裏打着算盤的王文佐,小心翼翼的抱着趙榛的親筆信,前往第一個需要說服的大臣處。
但是,王文佐的想法很好,卻忘記了一點,僞齊内部有着九成的騎牆派,遵循着誰強誰是爹的原則。
但仍有一部分仇宋派,一門心思的要和大宋也敵,現在找到這樣的平台,就絕對要使出全力搞死大宋。
就比如劉豫。
作爲一個堅定的仇宋派,作爲一個堅定且有野心的仇宋派,他時刻注意着朝廷中的思想政治建設工作。
當王文佐的家臣返回之後,當王文佐準備出門之時。
一大堆人馬就已經包圍了王文佐的府邸。
“懷中藏的什麽?!拿出來!”劉豫已經确定了一般,伸出手向早已吓傻的王文佐。
後者心道,完了,不但他完了,就連授意他和宋廷私通的張邦昌也要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