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并沒有持續許久。
趙榛的親信宦官王越小心翼翼的來到趙榛的身邊。
“一個自稱是僞齊信使的人,說要親自面見陛下,卻又沒帶任何憑據。”
“僞齊信使……”趙榛聽後,略有沉思。
“臣看那人隻是尋常下人,身份低卑,興許隻是宵小之輩,尋的由頭罷了,說是信使,卻連信件也沒帶,可疑的很,口口聲聲說隻能見到陛下,才能把事情說出來,臣尋思着,要不要将其下獄,拷問一番,找出他後面的指使。”王越詢問着趙榛的意見,按照他的想法,區區一個下人就想見皇帝了,簡直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這必須拷問。
老虎凳還是辣椒水?或者直接宮掉,現在看到那些臭男人的那玩意就很煩。
“無妨,能想出這種借口的人,也非尋常之輩,讓他進來吧。”
“陛下要見一個下人,不太好吧。”
“沒有下人不下人的,在朕眼裏隻有對大宋有利的人,和對大宋不利的人。”趙榛起了身,拍了拍王越的肩膀說道。
一旁的和福公主則是跳起來舉起手,急忙的表态。“我是對大宋有利的人。”
“知道了,你對大宋最有利的人。”趙榛刮着和福公主的鼻子,繼而前往書房,等待那所謂的僞齊信使前來面見。
關系到僞齊的事情,遠比國内國内雞毛蒜皮的事情更加重要,趙榛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面見這個所謂的下人。
……
“你是僞齊的鴻胪寺丞王文佐的家臣?”趙榛聽到面前的下人自報家門後确認道。
從穿着上來看,的确是下人,皮膚不算黝黑,身體也略有富态,說明即使在下人中,他也不是幹重活的人,等級要比一般下人要高一些。
但王文佐這個人,在趙榛的記憶裏就完全沒有了,曆史書記載的就那麽多,不可能把所有的宋代人物都詳細記錄,趙榛也不可能研究每一段細微的曆史。
這王文佐應當在曆史上也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小的正是,受王文佐官人所托,求見陛下,有要事告知。”
“說。”
“官人說,齊國朝内有想要複歸大宋的朝官,隻是擔心可能會被事後追究當初降金之過,猶豫不決,所以官人讓我來向陛下請以親筆文書,打消心念大宋的朝官的顧慮,那樣……等到天軍北伐之時,可以作爲内應。”
“官人就說這麽多。”使者顯然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甚至連擡頭看上趙榛一眼都有點害怕,這裏畢竟是大宋的地盤,任何一個大人物的動靜都足以讓他膽戰心驚。
這些都是王文佐交代的,背了很多次,早已記熟。
話沒有多少,至于其中的含義,信使自己或許并不明了。
但趙榛知道其中的分量。這或許是當初檄文發布之後産生的效果。
在任何時候,任何朝代和國家,總會有騎牆派的出現,在不确定戰争的雙方誰能最終獲勝的情況下,兩面讨好,以防止不可預料的結果發生。
王文佐讨要的東西,隻不過一個承諾而已,所謂的一諾千金,尤其是趙榛的承諾,那分量貴重無比。
“既然如此,爲何不帶信件前來?”作爲信使,沒有信,那就隻剩shi了。
很奇怪的一點,讓趙榛必須确認一下。
“官人原本是寫了信的,但快交到小的手上的時候又拿走燒點了,隻讓我口頭捎來。”
趙榛看着那信使的小表情,看起來不似作假。
原本寫信,卻燒掉,讓趙榛意識到,或許還真有這個可能,那王文佐想要暗中聯系他們大宋,顯然不應當被外人知道,小心謹慎的情況下,不讓别人抓到證據是最穩妥的方法。
“對了,小的想起來了,來的時候,小的被人截住說要搜小的身,小的讓他們搜了,什麽都沒搜到,然後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搜那封信的。”信使補充了一句。
“别人要搜你身你就給他們搜了麽?”
“他們人多,還帶了刀。”那還是老實一點吧。
“知道搜你身的是些什麽人麽?”聽到信使補充的細節很相信,趙榛大體确信了王文佐聯系他們大宋的可靠性。
“那倒不知道。”信使不過是下人,許多更高等級的事情,不是他的權限能夠整明白的。
“那你知道僞齊朝廷上,誰說話最管用?”
“那肯定是劉豫劉相爺。”信使不假思索的說道,這并非什麽秘密,在這一段時間内,劉豫身爲僞齊的二把手,卻比張邦昌的存在感更強。
無論是朝廷上,還是民間,劉豫的信望遠比張邦昌要強。
相比于張邦昌,劉豫要更加棘手的多。
“張邦昌說話也不管用麽?”
“陛下是說大齊的皇帝麽?據說他很少過問朝事,多交給劉豫打理。不過我們家官人和大齊的皇帝是多年至交,走的很近。”
張邦昌的至交麽,那就有意思的多了,雖然隔得很遠,趙榛卻已經能聞到劉豫的野心了。
像張邦昌那種綿羊一般的性格,根本不會是劉豫的對手,如果繼續發展下去,劉豫或許會找到機會颠覆張邦昌的僞帝之位。
那麽北伐的困難程度無疑都會提升了一大截。
所以……
“這是文書,朕親筆所寫,亦有國玺爲憑,你便将此交給王文佐是了,如還有事情,再過來見朕即可。”王文佐想要的東西,趙榛沒有猶豫的寫好,如此貴重的承諾,爲了最終能夠完成北伐大業也不得不犧牲。
王越拿過信函交給了信使,後者接過後,便告退而去。
至于這份承諾能起到多大作用,還未可知。
……
信使離開之後,趙榛立刻将李綱又叫了過來。
“立刻向嶽飛下旨,準備北伐事宜。”
此話一出,李綱爲之一愣,如今的事态下,已經不适合北伐了,原本都打算調嶽飛所部前去剿匪,怎麽突然之間又改變了主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沒等李綱發話,趙榛就已經搶答。“國内的動亂還不足以危及國本,況且其背後必有僞齊作祟,僞齊若滅,區區叛軍不攻自破。”
這些李綱都明白,但問題是能滅掉僞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