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武城外。
空曠的地平線上,一隊隊夏兵出現在視野之中。
韓世忠早已收到了軍報,在夏軍出現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陣型嚴陣以待。
“夏人來了!”校尉對着宋兵們大吼道,原本還在無所事事,上班摸魚的宋兵們不得不繃緊神經。
說是繃緊,其實也并不緊張,各部将領,都已經聽說了夏軍這次就是奔着主動送人頭而來,他們隻需要補刀就行,相比于以往,至少基本沒有生命危險。
夏軍逐漸靠近,直到兩軍相距到了合适的位置方才停下。
夏軍将領房當任然看到宋軍的陣型,不覺間笑了起來。“這領軍的宋将,到還有些能耐,原本我還以爲宋軍知我必敗,必然會懈怠,我們可以趁機打他們個出其不意,現在看來卻沒給我們這個機會。”
宋軍準備的很充分,也很重視,沒有出現明顯的漏洞,以至于房當任然想要見縫插針都難以做道。
“現在就和宋人撕破臉的話,咱們怕是難以抵擋宋人,還是交給元帥定奪,要不然元帥必然會怪罪下來。”房當任然的副将趕緊提醒道。
“我知道,隻是那麽一說,讓我故意輸給宋人,想想心裏就不舒服。”
“聽令,排陣,馬軍在兩翼,步軍爲中軍。”
宋金這段時間的戰術基本都是模式化了,步爲中,馬爲翼,這是實踐了無數次的馬步混合軍的排兵方式。
宋金夏都熟知此道,兩軍對陣誰更強,也就拼個誰的中軍更硬,誰的側翼騎兵更騷。
夏人的馬軍精銳叫鐵鹄子,和金人的鐵浮屠類似,但甲薄上一些,機動力卻強很多,能主攻能騷擾,在容錯率上甚至要強于鐵浮屠一些。
但鐵鹄子也屬于具裝騎兵。
金國的鐵浮屠保有量也不到五千,更何況夏朝小國,最精銳的騎兵鐵鹄子隻占一小部分。
大部分是類似于金朝的拐子馬。
夏人并不缺馬,隻那房當任然帶來的三萬軍,便有一萬是馬軍。
鐵鹄子隻有一千具。
陣型展開,兩軍對峙。
房當任然并不着急,在陣型擺開之後啥也沒說,安靜的等待宋軍的動靜。
“呐,你過去告訴宋人,讓他們先攻過來。”房當任然也不打算主動出擊。
既然是約好的打野戰,那就先定好誰攻誰受,房當任然比較懶,一點也不想動,讓那韓世忠來動好了,他隻想要躺着享受。
然而韓世忠也不想動,但卻不是懶的原因,精力充沛的韓世忠隻是不相信夏人罷了。
在大多數時候,主動的一方總是吃虧的,這就好比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一樣的道理。
韓世忠才不願意當攻方,他擔心全軍推進到一定程度之後,夏軍會突然撕毀之前的約定,搞個出其不意什麽的。
到那個時候,怕是後悔都晚了
雙方都不願意主動進攻的情況下,一時之間也隻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一步該幹嘛。
眼看着夏人不主動沖鋒,韓世忠越發懷疑他們之前的約定,夏人是不是真心的對待。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真心的對待,要不然也不會幹出棄城之後屠殺漢民,這樣罪惡滔天的事情出來。
“韓都制讓我告訴房當将軍。”韓世忠也派了使者抵達夏軍的陣前傳達他的意思。“請房當将軍以馬軍居中。”
以馬軍居中?
房當任然哼了聲,馬軍從來都是放在側翼的,放在中軍那是嫌死的不夠快。
韓世忠的意思房當任然也明白,他們夏軍的陣型也擺的相當規整,正面的主動進攻就算能赢,也會傷亡慘重。
韓世忠想讓他們夏軍擺出個亂七八糟的陣型,才會放心的主動進攻。
這就好比,蕩婦勾引老流氓,你起碼得把衣服主動給脫了來表達誠意。
房當任然眼看着這韓世忠過于謹慎的樣子,也意識到根本沒辦法從這些宋軍身上占多少便宜。
不得不打消内心的小心思,他并沒有按照韓世忠的意思将馬軍擺在中軍的位置,不然的話,馬軍撤退會誤傷大量的步軍。
既然是詐敗,當然不希望己方損失過多。
房當任然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按命令行事,中軍的步兵和精銳的鐵鹄子按住不動,隻以側翼的輕騎往擊韓世忠部。
這當然是明顯的放水。
側翼的輕騎也不打算沖入敵陣,隻在外圍放放冷箭,偶有些運氣不好的軍士中箭到底,但終究是無關大局。
宋軍也并沒有站着挨打,更是以弓弩回應,雙方鬥的零零散散。
房當任然并沒有纏鬥下的心思,眼看着側翼的馬軍出現的些許傷亡便是及時收手。
鳴金。
步兵腿短,先行向北方撤退,馬軍随後,緊跟不舍。
沒人比他們夏人更懂得詐敗。
無數次擊敗宋軍的軍事行動,夏軍大量的使用了詐敗設伏的計謀。
以至于已經摸索出來了經驗,如何在最少傷亡的情況下,腳底抹油,讓宋軍想追又追不上,不追又覺得贻誤戰機。
平衡點拿捏的死死的,多少宋軍都是這樣被他們夏軍以弱勝強。
這一次也不例外。
房當任然的三萬人有條不紊的向北方撤退。
至于韓世忠則是緊追不舍,緊緊的跟在身後。
天色已晚。
雙方就算紮營,也相互派遣哨探探查對方的動向,一方行動,另一方立刻也會跟着行動。
差不多的時間造飯,差不多的時間開拔,極爲默契。
一天的時間内,房當撤了五十多裏,韓世忠也追擊了足有五十餘裏。
“那個韓世忠還真是有耐心,這樣也還追着。”對于韓世忠的追擊,房當任然不以爲意,這和以往的宋軍并不二緻,對于功勞的渴求總是會讓他們迷失心智。
也是因爲此,他們才能縷縷得逞。
“大元帥在慶州候着呢,看宋軍的樣子,必然想着一鼓作氣拿下慶環二州,在這個過程中突然反戈一擊,定讓那宗澤軍有來無回。”
正當房當任然悠然的指揮着大軍的過程中,前方的哨探突然返回禀報。
“前方十裏,有宋軍紮營于谷中,不能進。”
此話一出,讓馬上的房當任然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