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對于宮殿大小的執着有些超出趙榛的想象，不過想想也大概意識到了什麽。

李綱不說話，張浚更是連連搖頭。

顯然他們也不敢在這上面支持趙榛的決策，哪怕這種決策，實際上是爲國家的财政考慮的。

“朕就算想修萬畝宮殿，但奈何國庫不許，你們說該當如何？”趙榛無奈的歎息道。

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擺出來了，你們要朕修大宮殿，但國家在用錢的時候，前線将士都不夠用，他怎麽個修法？

這不是一句話就能造出來的東西。

趙榛想讓富有的大臣們出點血，但當讨論的事情本身涉及到了他們的切身利益，那一個個想出來的辦法，可都是鬼精鬼精的。

“宮城之事涉及國體，萬不可兒戲，國庫不盈，也隻是暫時而已，待國泰民安之後，自然有錢糧爲陛下興修宮室，規格更應當在王府之上，以體現陛下之尊貴。如今大興土木确實不合時宜，暫且可遷移附近民居，劃定宮城範圍……即可，隻待國庫富餘再議不遲。”

這厮的意思也就是說，現在沒錢修，那就等等，挖個地基，拉個圍牆，确定好規模，先爛尾着，等有錢了再填坑。

真是個好算盤，既駁斥了趙榛沒錢修宮殿的理由，又免得他們被趙榛一個個按住，挨個放血。

其他的大臣都是深表贊同的，覺得這是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但趙榛現在關心的是宮殿的問題麽？他們這話題扯的太遠了。

現在是前線用兵，朝政困難缺錢的問題，修啥樣的宮殿趙榛并不在意，但前線将士的糧饷必須要保證。

錢？哪裏搞錢？

這些鐵公雞身上似乎很難拔毛下來。

趙榛想了想，覺得可以嘗試另一種辦法。

“國債。”

“朕決定發行國家債劵。”

“國家債券？”一衆的大臣一臉懵逼，完全聽不懂這債券是個什麽玩意。

“國家債券就是以國家的名義，向民間借貸的憑證，國家以稅收爲保證，約定本息還款，向民間籌集錢糧……”

趙榛大體的解釋了一下。

然而，飽讀詩書的大儒們，學富五車的大儒們，還是聽不懂……這陛下到底在說些什麽玩意。

趙榛不得不更加細緻的解釋，才讓幾個腦子靈活的大臣勉強能夠理解趙榛的意思。

“陛下這是準備問百姓借錢？”

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這不太好吧。”大臣們明白之後，覺得這個所謂的債券比把他們拉去放血更不要臉。

堂堂的一個大國朝廷，怎麽能向百姓借錢？朝廷的顔面何在？朝廷的體統何在？

這玩意寫在史書上不怕被恥笑麽？

“古往今來，朝廷向百姓借錢者，從未有過。”一個大臣說道。

的确從來沒有過朝廷向百姓借錢的先例，古往今來，朝廷缺錢一般都明搶，哪有借錢一說？

“古人未有過，朕爲何不能有？天下何事不是從無到有？夫子創儒學，老子開大道，不都是從無至有！”

“陛下此言差矣，上古先賢的智慧，就如同那浩瀚星空，無邊無際，而我們的才智便如那螢火不值一提，所以他們的學問，亦和天理。我們後輩不可輕易比之。”

和這些老儒生講話，就像聞着一根腐爛的木頭，難以溝通。

“既然你說不可比先賢，那麽先賢有沒有說過，不可以發債券？”

“……”這還真沒有。

“這實在有失大國顔面。”另一個大臣反駁道。

“何爲大國顔面？靖康之難之後，我們可有顔面？國強而顔面在，國弱而顔面不存，非是他因所緻。”有錢人去鄉下叫體驗生活，沒錢人租豪車叫窮要面子。面子這種事情，和本人的實力有關，和做了什麽事情毫無關系。

趙榛和大臣們唇槍舌戰花了一番功夫。勉強讓他們抛棄了所謂的顔面，同意了以戶部爲主導向民間發行債券的行爲，之後便是趙榛彙同戶部敲定發行債券的細節。

在趙榛的推動下，半個月之後，曆史上第一批國債被推入市場。

國債的出現，有利于國家綜合利用自己的稅收，增強平衡财政，幹預經濟的能力。

一個月的時間内，大約從民間吸納了一百萬兩紋銀。

暫時緩解了缺錢的問題。

……

用錢緊張是緩解了，但這并不妨礙趙榛依然過着縮減開支的生活。

宮殿沒建成，趙榛等皇室成員住在應天府衙門旁的院子裏，趙家人已經剩的不多了，但宮女太監還是有很多。

幾百人擠在一個民間的豪宅中實在太過于局促。

那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經過了大半年的努力，自己的第一個妃子張念君的肚子終于大了起來。

即将身爲人父是什麽感覺？有着一點期待，有着一絲緊張。

每天閑暇的時候抱會兒老婆也是挺惬意的。

張念君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後宮就一個妃子，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感覺，恐怕很少有女人能夠享受的到。

不過在這個時候。

丘庚把他的外甥女送了過來。

一個比張念君小兩歲的小姑娘，說不上漂亮，但也是有鼻子有眼，不難看。

丘庚是他的心腹和護身符，答應了納他親戚爲妃，那就是長啥樣也無所謂，關了燈都一樣。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房子有點不太夠。

添的是一個妃子，不是太監宮女，總不能塞進宮人住的寝室，那得有個獨樓吧。

“我和其他宮人說說，再給陛下騰出一間來。”老官宦琢磨着現在這個條件再塞妃子進來，也隻能這麽辦了。

“不用這麽麻煩。”趙榛想了想拒絕道，他覺得，宮女官宦雖然是下人，但也得不能不把他們當人看。

“去找木匠，做個大點的床……”

“陛下要多大的床？”

“起碼……能躺下五個人，嗯，能躺下八個人的床，然後放到張妃的房間裏面。”

“陛下，會不會不太方便？”兩個妃子擠一個房間裏面，總感覺有點奇怪。

“是不太好方便，不過沒關系，你們住的本來就很擠了，讓你們再騰房間出來，朕實在于心不忍。”

趙榛的話，讓老官宦感動的無以複加。

趙榛歎了一聲，晚上不得不和兩個女孩子一起睡，真的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