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嶽飛的想法是引蛇出洞,迫使我們主動和他們決戰。”望着周圍那些急切想要開幹的金将們,金兀術反而很冷靜的說道。
“四弟,那你覺得南人的糧草到底有沒有斷絕?”完顔宗輔問出這個關鍵的問題。
宋軍的糧草充不充足,實在是他們決定如何應對宋軍的關鍵。
然而對于這個問題,金兀術卻無法非常明确的回答。
現在他們所獲得的信息,實在有些混亂和複雜,無論是認定宋軍有糧食還是無糧食,都顯得十分的拿不準。
“管他南人有沒有糧草,咱們又不是怕了南人,直接打過去就是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猜來猜去,像個娘們兒一樣。”對于一些将領來說,複雜的謀略實在讓他們頭大,是男人就霸王硬上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謀略也真就顯的可笑。
而這個時候金兀術,長歎一聲。“那就不用在意宋軍的糧草問題,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萬一南人真的不缺糧,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斷完善防禦,可确實不太好辦了。
金兀術說完之後,完顔宗輔就再沒有猶豫的必要,直接清點軍兵,向着單寨和金明池撲了過去。
選擇這兩處攻擊方向,沒有任何問題。
宋人分兵于單寨和金明池兩地屁股還沒坐熱,防禦工事的搭建也隻是剛剛開始,還遠遠沒有完成。
趁着宋兵立足未穩的時機先發制人,這是任何一個将軍都能意識到的事情。
金明池,劉光世所部三萬人,已經抵達金明池,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劉光世一臉面癱。
面癱并不代表他沒想法,隻是作爲一個見過世面的老男人,心思一般不會寫在臉上。
既然是金明池,那肯定是由于湖太小的緣故,有多小?大概就兩個萬達廣場那麽大,金明湖是一個死湖,由于地勢低窪,全靠下雨補充水分。
很巧的是,夏季的開封府,正是雨季之時,金明池再次煥發了生機。
金明池雖小。
周圍卻是一片泥沼,泥沼也并不緻命,踩下去陷不死人,但想要在這裏策馬奔騰,那是得給駿馬上幾把差速鎖才行。
劉光世到了現場之後,終于知道了爲什麽嶽飛會選擇這樣的地點作爲立足之地。
這周圍的泥沼,就是天然的陷馬坑,馬軍來此,就得沾一身泥。
騎着馬的劉光世,馬蹄失陷,整個人墜了馬,沾了一身泥,劉光世深有體會。
“劉統制!”
“無妨。”劉光世毫不在意的從黏糊糊的泥巴中爬了起來。
“行了,就在這附近安營吧。”劉光世說道。
“可這些泥實在……”
“實在什麽?怎麽這麽笨呢,鋪上稻草,墊上石頭還要我教麽?”
雖然在淺泥沼中紮營并不舒服,但還是可以克服的,打仗肯定要習慣風餐露宿,況且在平地上紮營是爽,但爽是爽了,金人騎兵突襲,那就隻能爽死了。
爲了小命,還是要忍一忍。
士兵們隻能聽從劉光世的安排。
“統制,這金人會來麽?”
金人會不會來,劉光世也說不準,爲了配合嶽飛的計劃,他可是把他的管家都送去了金營,這管家可是他小妾的親哥!要是萬一回不來了,家裏的小妾非得哭給他看,想想就頭大。
“哎。”面無表情的劉光世想着心事,對于金人來不來,他并不在意,他就是打卡上班的白領,沒有績效的那種。
愛咋咋地。
“管他來不來,你們做好你們的事情就行。”劉光世心情不太好的說道。
喜怒不形于色的劉光世,就算是遇到了金兵,依然喜怒不形于色。
或許本來就無喜無怒。
當遠去的哨兵回來告訴劉光世,有大隊金兵的人馬,正朝着金明池而來的時候。
坐在石頭上的劉光世隻是點點頭。“嗯。”
“來的金人沒有馬軍,都是步兵。”哨兵指着北方說道。
“知道了。”
“看起來有三四萬人,不太确定。”
“哦。”劉光世依然慵懶的翹着二郎腿。
“嶽元帥的計策可真行啊,那金人果然上勾了。”一旁的校尉感歎道,
“切。”劉光世不以爲然。“哪裏上鈎了,來的不過是北人罷了。”
聽到金人來的都是步兵,劉光世就知道了,那并非金兵的主力,漢軍營的簽軍部隊,還真讓劉光世看不起。
“兒郎們!”劉光世看到那逐漸靠近的金人軍隊,起了身大聲呼喊道。“拿起刀槍,準備打仗了。”
劉彥宗親自率領漢軍營抵達金明池,也沒什麽話可多講,立定之後,便分兵壓上。
絲毫不顧及劉光世是他本家的身份。
中央禁軍和西路軍的第一次正式交火,在金明湖展開。
雙方都是純步兵的情況下,拼的是訓練水平和士氣。
劉彥宗的漢軍營确實在硬實力上不如最精銳的馬軍,況且他的漢軍營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當炮灰。
然而,劉彥宗既然能以漢人身份成爲幾乎和其他金人将領平起平坐的地位,那除了對于金人的跪舔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所擁有的能力。
先祖是唐朝盧龍節度使的劉彥宗,出身于軍閥世家,他本人雖然算不上名将,但行軍打仗的常識肯定懂的。
一聲令下,萬人奔騰,戰争随之打響。
劉光世也沒有縮着的理由,見金兵沖過來,亦是揮軍相迎。
純步兵的戰鬥,單純而且直接。
近距離的肉搏,刀刀到肉的快感,充斥着整個戰場。
這實際上就是北漢人和南漢人最直接的較量。
雖說北漢人基本是炮灰,戰鬥力低下,但劉光世的部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手下的中央禁軍,算不上精銳,嶽飛爲了搭建背巍軍,挑選了三萬身體倍兒棒的軍士,劉光世的這些人就是挑出來後剩下的弱兵。
一個是弱兵,一個是炮灰,誰也别笑話誰了,這就是一場菜雞互啄罷了。
兩個菜雞,單兵實力差距不大,兵力上也十分接近。
在這種情況下,結果就是打了半天,誰也奈何不了誰。
奈何不了也不慌,劉光世和劉彥宗不着急,他們知道決定勝負的戰役并不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