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宋軍的騷擾吵鬧，加上東路軍敗北的消息，讓完顔宗輔好生煩悶。
的确，正如金兀術分析的那樣，東路軍被擊潰之後，這樣的消息實在太傷士氣了。
絕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當然，宗輔身邊的高級将領是個例外。
金兀術的馬軍先行，步兵随後的計劃，宗輔準備采納。
“把撻懶叫來。”
完顔宗輔吩咐道。
撻懶漢名爲完顔昌，是宗輔爸爸的叔叔的兒子，也就是堂叔。
當完顔昌進來的時候，宗輔便将接下來的進軍計劃告訴了他，當然爲了讓完顔昌統兵心裏有着分寸，同時也将東路軍被擊潰的事情和盤托出。
相比于完顔宗輔的惱怒，完顔昌的表情更加淡定。
仿佛早已預料到了東路軍會有如此的結果一般。“此番……”完顔昌似乎想補充些什麽話，但到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實際上完顔昌對于此次南侵并不看好，沒有任何想打下去的欲望。
在完顔昌看來，這次南侵基本上是完顔宗翰和宗望死後，宗輔爲了鞏固自己在大金國的地位發起的戰争，對于他來說沒有太大的好處。
他趁着東路軍敗北的機會，勸說完顔宗輔要不就退軍吧，但完顔昌也意識到現在勸說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讓他們叔侄之間産生隔閡。
所以話到一半便止住了，然後對于完顔宗輔的軍令沒有任何疑問的接受。
受了軍令之後的完顔昌，去營中清點人馬，望着逐漸變小的主帳，完顔昌收斂的乖乖聽話的模樣，眼神略有陰霾。“南人還挺能幹的……就是不知道這南朝小皇帝能不能把宗輔也擊潰了，那就有好戲看了。”
他完顔昌有着自己的野心。
……
開封的緊張局面依然沒有散去。
李綱和張浚幾乎是掰着手指頭算，等待着嶽飛部的快速回歸。
城外的哨探回報金軍在官渡一帶紮營，沒有更多多餘的動作。
但無論是大臣還是趙榛，都知道那肯定是在等待西路軍的主力。
金兀術的奇襲打了開封一個措手不及，實在是因爲他們的速度比哨騎還要迅速。
但随着金兀術的退去，更多的軍情也詳細的呈現在了宋廷面前。
河南府信，金兵的馬軍已經越過河南府，照這個算法，最遲明天便會出現在開封城。
而張俊和吳玠的部曲也印證了這點。
“嶽飛呢！嶽飛的部曲還有多久才能來。”
這才過去三天而已，李綱便已經急不可耐。
“嶽元帥帶去的禁軍大多是步兵，行軍上……”
人沒有馬跑的快，這是常識。
就算是再着急，催促也沒用。
廣備攻城作的生産一直沒有停下來，那震天雷的威力确實不同凡響。
李綱意識到，金軍肯定是打算在嶽飛返回開封之前再次進行一次總攻。
那麽必定有一場實力懸殊的惡戰。
“金人不日而至，開封城虛，此危亡之時，當征發全城百姓，男者禦城，女者運饷，方有生機。”
眼前的危機确實已經迫在眉睫，雖然抓壯丁的行爲，讓現代來的趙榛覺得很不道義。
但如果開封城陷，對于全城百姓來說，那就肯定比被抓壯丁還要凄慘。
這不僅僅是大宋危急的問題了，而是全城百姓的生死存亡之時。
孰輕孰重，趙榛也明白。“便依李相之言，隻是在征調之後，便集中起來，待朕親去。”
抓來的壯丁比鄉兵還弱，加上老幼婦孺，整個一群烏的不能再烏的烏合之衆。
但人民的潛力永遠是無限，隻是缺乏信念的他們，很難成爲執政者的武器，能夠将人民的力量發揮到極緻的政權，少之又少。
至少在階級分明的封建社會根本做不到。
宋也好，唐也好，對于老百姓來說隻是換了奴役他們的統治者，誰當權對于他們來說沒有太大區别。
但這次不同，敵人是金朝，一個能幹的出屠殺漢民的野人朝代，那麽趙榛就有足夠的理由，鼓動全城的百姓，同仇敵忾的抗擊金軍。
“你們一些人是經曆過年初開封陷落時的幸存者，你們一些人是從兩河逃難而來的百姓，金人是一群怎麽樣的人，想必諸位已經心知肚明。”
強征全城百姓參與守城，實在是無奈之舉，但既然必須要做，趙榛也需要安撫百姓的心情。
将征發而來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一個個人茫然的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隻是很好奇于，堂堂的大宋皇帝竟然會當着他們的面，發表講話。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隻這一次，很多人就覺得這趙榛很不一般，至少和以前的皇帝相比十分的不一樣。
“皇上好俊呐，要是能讓老娘嘗一口，這輩子也足了。”人群之中既有青樓女子。
“這皇上喊咱們來是幹哈的？”也有販夫走卒。
“哎喲，真是遭了罪了，我那酒樓沒人打理可不行。”還有商戶等。
形形色色的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校場之上。
空間足夠大，隻是人擠人的有些嘈雜，李綱派出麽軍士将人群分成一塊塊的方便管理。
開封城的人口已經很稀少了，戰亂的原因導緻，人口銳減，就算是接收了兩河逃難而來的百姓，現在的開封總人口也約摸隻有一二十萬人。
大部分被召集于此，來應對即将到來的金人大舉攻城。
趙榛的放話，一是起到安撫民心，二是鼓舞衆人的鬥志。
條件有限，能讓多少人聽到隻能盡力而爲。
總之，這戰前宣講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剩下的便是事在人爲。
“明天金人便會出現在開封之外。”
“他們想要再次攻克開封，你們知道會發生什麽麽？”
“他們是女真人，食生肉，喝人血的女真人，他們每攻下一城，便會殺死全城的男人，踐踏全城的女人。”
“如今金人将至，我等已經是生死存亡之時，城能守住，大家皆可活，城若有失，包括朕在内，都将成爲金人刀下亡魂。”
趙榛一字一字的說道，讓前面能聽到的人，不禁被吓住了。
面對着死亡，沒人能夠冷靜。
“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