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架在了城牆上。
宋兵們立刻将支起來的雲梯推開,失去支撐的梯子倒了下去,摔死摔傷金兵數名。
但那用于攻城的雲梯不僅僅是一部,一個梯子倒下了,還有其他的梯子接上。
甚至那倒下的梯子在幾個金兵的合力下又重新加入戰場。
不斷重複的過程,倒了再扶,扶了再倒。
傷亡不斷加劇,雙方都卯足了力氣,誰先松懈,誰就意味着失敗。
李綱焦急在盯着城牆上的戰況,不斷指揮着宋兵堵死金兵的登城之路。
而對于金兀術來說,他隻需要等待一個點。
隻要有哪怕一個金兵能夠成功登上城牆,那就意味着整個開封的陷落。
當無數的金兵從雲梯上墜落後死傷,實際上便是爲那其中一個幸運兒做鋪墊。
金兀術在下方觀戰,但也不是什麽都沒做,看着城牆之上,一個宋兵試圖推開雲梯,卻導緻暴露了身體,露出破綻,金兀術毫不猶豫彎弓一箭,不偏不倚的正中靶心。
射死的宋兵爲他面前的雲梯鋪平了道路,一個金兵順利爬到城牆上,那就如同狼入羊群,無人可擋。
狹窄的城牆上,宋兵試圖殺死那漏網之魚,但無論在身體素質上還是戰力上都無法相提并論。
兩個宋兵很快被放血,同時爲身後的金兵登城争取了時間。
更多的金兵擁上城牆,在宋兵的防禦上撕開了大口,李綱咆哮着呼籲衆人頂住,但那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掙紮。
城牆的防線被擊潰。
宋兵沒有戰意的開始逃跑。
哪怕李綱喊的聲嘶力竭也無法扭轉戰局,被張浚和其他人拖着撤離了城牆。
在那一名金人登城之後,金兀術就已經确定了開封注定被他們攻克,整理了衣服,帶着人準備從正門而入。
宋兵落荒而逃。
城門失守之後向金兀術打開。
迎接着他的進入。
……
撤退的李綱,在西城門正對的主路中央看到了趙榛。
後者似乎已經在此等待了許久,親兵擁簇,不慌不忙的樣子。
“陛下……微臣有罪,城門已經失守……”李綱哭的不像樣子,想到國家即将再次受到屈辱,他覺得這可比死了還難受。
想到自己主戰,結果卻被破城,一張老臉都沒處見人了,直接拔劍做勢想要自刎!
“想死就戰死在金人的刀下!”趙榛喝道,讓李綱沒有繼續下去,但悲憤的表情卻無法收住,眼淚一直在掉落。
看到李綱那矛盾的表情,還有那手臂的傷勢,趙榛微微一歎。“你們退下吧。”
“陛下,還是您先撤吧,這裏臣帶人頂住,給陛下争取時間。”李綱吸了吸鼻涕,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真的戰敗了,他也沒有逃跑的道理,尤其是陛下就在身邊的情況下。
“讓你們退下就退下。”
趙榛并不領情,該布置的已經布置好了,就等着金人進城和他們碰上一碰了。
西城附近的百姓已經被轉移,這裏會成爲戰場的最前沿。
金兀術确實很強,但這還不足以成爲讓趙榛膽怯的原因。
城門被打開了,在趙榛的注視之下被打開。
無數的金兵精騎湧入開封城。
但對金兀術來說,他并沒有急于進攻。
一者,他們遠道奔襲,有一鼓作氣的拿下城門,已經是氣力之末。
二者,拿下城門就已經完成了目标,證明了開封現在兵力薄弱的事實,也意味着開封就如同他手裏的魚肉,随時可以享用。
隻需要防範那個趙榛逃脫的可能。
不過現在似乎并不需要防範,因爲趙榛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趙榛和金兀術是見過的。
在第二次南侵的時候,趙榛設計逃出開封的時候,還交談過。
那仿佛昨日的時候,曆曆在目。
金兀術看到此,頓時有些疑惑,這趙榛膽子可真大啊。
不過在注意到周圍的民居靜的可怕的時候,長年打仗的經驗告訴他,那裏面怕是埋伏了不少的伏兵。
有多少,金兀術不知道,但也絕對不多,想到此,金兀術冷笑了一聲,這小皇帝有點小聰明,卻在沾沾自喜罷了。
“趙榛,别來無恙啊。”金兀術并沒有發動進攻,這趙榛都用了空城詐敗之計,怎麽說也要稍微尊重下,等到将其計謀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後,或許能看到他膽怯的樣子。
“你也是啊,完顔家的四兒子。”
趙榛面色如水看出不出喜怒。
“沒想到上次一别之後,你竟然成了皇帝,真是造化弄人啊。”
“朕也沒想到,完顔宗望死後,你竟然還沒當上元帥。要朕幫你除掉你三哥麽?”
若隻是拼嘴炮,金兀術似乎還欠缺許多,那一句句話如同刀子一般,插在金兀術的胸口,差點讓他勃然大怒。
不過,金兀術的胸襟到還沒有如此狹隘,雖然心裏不爽,卻終究忍了下來。
“你父親可還在我們手裏。”金兀術提起了宋徽宗,這是他們宋人的恥辱,隻要提出來不怕這趙榛無地自容。
“朕的父親,便是你的爺爺,現在寄居于你那裏,記得好好孝順。”趙榛哈哈一笑,又是回道。
罵人不帶一句髒字,乃是嘴炮的最高境界,理粗話不粗,直讓那金兀術不知道該怎麽接。
周圍的親兵聽着都在忍笑,堂堂一個皇帝,沒甚素質,反而讓他們覺得親切和讨喜。
李綱的臉色都變了,這麽說話,不太好吧,有些辱沒了斯文。
斯文又算什麽?
隻有勝利者才是斯文的,僅此而已。
金兀術在嘴炮上吃了虧,意識到靠吵架是吵不過趙榛的。
當機立斷,彎弓一箭射向趙榛。
身旁的親兵見金兀術有所動作,立刻舉盾保護。
箭支雖然射的很正,正對趙榛的眉心,但卻被格擋了下來。
金兀術當然不覺得可以一箭射死趙榛,他隻不過是因爲在嘴炮上失利找點場子而已。
那實打實的弓箭技巧就是證明。
“豎子徒有口舌之利罷了。”金兀術冷哼道。“不知你可會弓否?”
金兀術在挑釁,說趙榛聰明或許不假,說他嘴炮厲害也認,但在這戰鬥技巧上,金兀術可不覺得他能有多強。
他就站在原地,他就不信這趙榛能彎弓搭箭回射他?
不能吧,不會吧?
趙榛并沒有用弓箭回擊的打算,他确實不會彎弓,也沒有足夠的力氣,而是拿起身旁一個震天雷。